“你也是蒙冤入狱的嘛？”
威廉苦笑着对他的狱友前辈，腐烂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那个骷髅说。
领主大人丢了家传宝石，怀疑城堡厨师威廉是犯人。
阳光透过铁窗，天亮未久，昨天这个时间，威廉还在厨房内，为大小姐准备水果蛋糕。
被扔进牢房只有一天，他却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领主的确是气急败坏，让所有的卫兵，包括牢房的守卫，都去寻找宝石，城堡内外，鸡飞狗跳了一整天。
此时此刻，孤独的，仅有威廉一个，只剩骨架的狱友当然不会开口说话。
威廉叹口气，百无聊赖，坐到骷髅身前，有些想知道它被关进来多久了。
若不能证明清白，自己的的下场，恐怕比这骷髅还惨。
况且他与大小姐关系亲密，领主借题发挥，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威廉也料到，自己真的是大难临头，他拍了拍骷髅的肩头，自嘲道：“也许将来真的要和你作伴。”
哗啦！
骷髅散架了。
像是在嘲弄他，老前辈竟然先走一步。
威廉看着一地碎骨，哭笑不得，却发现骨片中，有一块闪着银光。
他有些差异，忙捡起那块骨片，对着阳光细看。
银色骨片触感冰凉，坚硬似铁，不像是骨骼。
“威廉，是不是你？”
突然，身后，有人叫他。
威廉回过头。牢房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戴半身铠的中年男人。
男人胸甲上的纹章只有金色太阳，表明他是只从属光明会的骑士。
威廉一直以为，领主是不喜欢这些侍奉光明女神的骑士的。
威廉顺手将银色骨片放到口袋中，没多想，开口道：“是我。”
骑士目光凌厉，上上下下打量威廉一番，沉着脸说：“跟我来。”
威廉靠进牢门，再次确认，骑士的装束上没有领主家族的绿树家徽，也是生面孔。
看到骑士真的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威廉虽有顾虑，但也只能先跟骑士走。
只凭自己，肯定逃不出城堡。
跟着骑士，走出牢房，穿过长廊，威廉看出，骑士的方向是城堡宴会厅。
宴会厅大门开着，正中的长桌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正面墙壁上，光明会的艳阳旗，与领主家族的绿树旗并立。
光明会的骑士站到了宴会左侧，效忠领主的骑士，卫兵，管家，仆人，与小贵族们聚在右侧。
红木城领主，卢恩.加西亚伯爵端坐在正中，身边是他的弟弟，首席法师弗兰克.加西亚。
这种场景，威廉只在英雄故事和歌谣里听过，审判恶人，主持公正的场所。
法庭。
实行新历后，正规的审判，至少要光明会，贵族与法师代表同时在场。
威廉看向贵族那一侧，果然，大小姐莉莉丝没有在场。
他暗自叹息，默默走向那把为他准备的椅子。
开庭时，满脸阴云的领主，直接向威廉怒吼。
“说，东西在哪！”
威廉扬起头，无奈道：“以国王的名义宣誓，我从没拿过您的任何东西。”
领主怒道：“住口，你还不承认？”
他看了光明会的骑士一眼，对首席法师弗兰克说：“传唤证人。”
第一个上庭的是城堡的马夫，他指认，最近经常见到威廉在城堡的四处闲逛，鬼鬼祟祟，像是在找东西。
领主瞪着威廉。“是不是在找藏东西的位置？”
马夫立刻补充：“我问过他，他不说他在做什么。”
威廉连忙解释：“我是在…”
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嘴了，这件事，老实交代也没什么用。
他是在捉老鼠。
老鼠的胡须是做魔药的材料之一。
领主的独女，莉莉丝.加西亚是远近闻名的魔药师。
五年前，威廉所在的村子流行瘟疫，莉莉丝从死人堆中救了威廉，并收留他在城堡里。
要不然，他早已被惊慌失措的村民烧死。
从那之后，威廉成了莉莉丝的小跟班，从劈柴挑水到誊抄卷轴，帮助莉莉丝研习魔药学，不遗余力。
知道莉莉丝爱吃点心后，他苦练厨艺，甚至当上城堡厨师，有属于自己的厨房。精心准备的饭菜总能让莉莉丝赞不绝口。
只因莉莉丝提过一句老鼠胡须涨价，城堡里的几只猫全都失业了。
光明会的骑士见威廉吞吞吐吐，大喝一声：“实话实说！”
威廉心中一颤，脱口而出：“…在捉老鼠。”
哄堂大笑。
领主更怒，拍案而起，吼道：“还敢胡言乱语！”
光明会的骑士说：“这不算直接证据。”
领主面色一寒，对骑士说：“好，下一个证人。”
第二个证人是领主塔守门的卫兵。
卫兵以国王的名义发誓，所言均是实话。然后指认，昨天夜里，只有威廉进过领主塔。
没等他说完，威廉立即否认：“我没有！”
骑士振声：“肃静！”
卫兵继续说，他是值最后一班的卫兵，天还未亮时，他见到威廉带着餐点从正门进塔，说是领主要求的早送餐。
领主：“我没安排过。”
威廉：“我也没有送过餐！”
骑士：“那个时间你在哪，做什么？”
威廉：“在厨房，烤水果蛋糕。”
骑士问：“有人能证明，有人和你在一起？”
威廉面露苦色，道：“恐怕只有水果蛋糕。”
骑士看向领主：“他说的，蛋糕在哪？”
领主冷笑：“他完全可以事先准备好。”
威廉叹了口气，昨天他被抓之后，为了找赃物，他的厨房早就被卫兵翻得一团乱了。
现在根本不可能看出，蛋糕是什么时间烤好的。
他只能重复：“昨天我没有送过早餐，更没有偷东西！”
卫兵说：“我发誓，昨夜只有你出入领主塔。”
卫兵在威廉来城堡之前就是领主塔的守卫，恪尽职守，还曾关照过威廉。
威廉心生疑虑，卫兵不会说谎，他又辩解：“那不是我！”
领主怒吼：“不是你还能是谁？千面大盗？无稽之谈！”
他朝自己的弟弟，首席法师弗兰克发问：“你们法师有魔法能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样子？”
弗兰克说：“这个，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不过我才疏学浅，也许真有…”
领主道：“够了。”
他死死瞪着威廉：“你还有什么话说？”
威廉只能继续否认：“我昨晚真的一直在厨房中。”
光明会的骑士问领主：“还有其他证物？”
领主朝骑士怒喝：“我依照律法，请你过来，不是要你多事的。”
他又转头看向弗兰克：“就没一种魔法，能让他开口说实话么，东西现在还没找到呢？”
弗兰克支支吾吾：“这个…这个…影响人心的魔法，还是有的，但是…但是…”
领主急问：“但是什么？”
“但是弗兰克叔叔不会呗。”
威廉身后，清婉的声音响起。
他回过头，看到莉莉丝，正站在宴会厅的门口。
大小姐盈盈一笑：“不过，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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