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和楯花十仓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厅中,微笑着谈论各自喜欢的小说。
阳光透过窗户停在她的发梢,诺大的咖啡厅中只有一张桌子,坐在我对面的楯花微笑起来。
一如她死后的模样。
我不停的和她聊天,我们从现代文学聊到外国文学,从世界名著谈到轻小说文库本,从加西亚聊到西尾维新。
仿佛无话不说的密友一般意犹未尽。
【你现在幸福吗,道真君?】楯花对我微微一笑,语气温柔的问。
我不知道。
按说应该是不幸的吧,从来都是孤单一个人,没有什么特长,不被人欣赏,唯一的兴趣也遇
到了瓶颈,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被人剽窃。
而且,好不容易遇到了可能能聊得来的朋友……
【并不是这样呢,道真君。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楯花歪着头看向我,在阳光下她的笑容变得愈发虚妄起来。
我突然回想起楯花死前的微笑,顿时心脏被无形的事物狠狠缠绕起来,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慢慢的调理着自己的身体。
【幸福啊……】楯花仿佛在说着信仰一般,用着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啊,先别说我了。
楯花你……
你的人生,是幸福的吗?
我被有些呛人的烟味熏醒。
“哟哟,少年~”有些轻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坐在身旁的烟鸦七海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回了桌上的果篮,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开朗的微笑。
狠狠的对着我的肚子来了一记重拳。
“你……是来,补,刀的吗?!”濒死的我用尽最后的力量质问道。
“这只是对小鬼乱来的惩罚而已啊。”烟鸦七海的脸上丝毫没有对弱小病患下手的罪恶感,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欺负人不用担心他还手的满足感。
“……”我沉默以对。
不过比起那些来说。
我探头朝着四周看去。
纯白的病房里飘散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摆在床头的花无精打采的垂下了头,看起来像是从路边采来的无辜野花。
我的身上缠着绷带,右手和额头尤其感觉沉重。
“轻微脑震荡加上右手挫伤,身上还有其他不计其数的擦伤和淤青。”烟鸦点燃了一根烟,在病床前一边吞吐着云雾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真是不像样啊。”最后她用这句话做了总结。
是啊,真是不像样。被这句话一瞬间戳中痛处,身上的伤一瞬间仿佛对这说法表示赞同一样,全部活跃的鼓起了掌。
“真是活该。”七海皱着眉头把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然后轻轻的用脚踩灭。仿佛从躯体中被挤出的灵魂一般的烟丝袅袅消逝于空气中。
“详情我是不太清楚,不过我也不会听的。”七海慢慢站了起来,“小孩子的烦恼就要由小孩子自己解决才对吧。”
还真是严厉的说法。
“医药费的话不用担心,我去你家把你的信用卡拿来刷了。”
这种时候就应该用你自己的钱吧!
虽然住院的是我,以后管我要不就好了吗!
“顺带一提我用你的卡还了下自己的账单。”
去死去死去死。
我在心里诅咒道。
“这就是回学校之后看到了倒计时的我的愤怒。”
这个报复太有道理了……
“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七海盯着我说道,
“其他的就交给你自己判断了。”
七海的眼神充斥着不满与失望,冰冷的让人有些害怕。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有啊,那个女孩子没事,虽然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救了她的人让我这么转告你。”
七海说完了这句话,就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我并没有忘记什么,对于葬月和我一样身上布满伤痕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亲眼见到她被舞原等人欺凌,就算倒在了地上也在被人不断的施暴,衣服沾上厚重的泥土,发丝如同藤蔓一般杂乱着散在地面,然后,浑身都是血迹,被一群男人围在了中间……
发觉了我不敢开口问葬月情况的七海主动把这些告诉了我,然后给我留下了独处的时间。
七海老师就是如此温柔的人。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随即失败感如山一般压来。
总结了下我今天的经历,冒充侦探跟踪了同班同学,冒充了英雄去搭救学妹,冒充了勇者去拯救公主,最后像个龙套一样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得到的全都是苦痛的记忆。
而且,一想到一时的冲动所带来的后果,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嚎叫起来。
这之后我会被西村他们怎么对待啊……光是想象他们残酷的报复就让我不由得颤栗。我把头缩在膝盖里,开始有了逃亡的想法。
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能消失不见就好了,突然想要一顶石头帽子了,要是隐形桃子当然就更开心了。
窗外的夜慢慢的深了起来。
我也在无尽的恐惧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然后做了一个被西村抓住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什么剧烈的响声吵醒。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我的病房门被人狠狠的打开,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葬月同学!”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焦急。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面色焦急的英俊少年,说起来也不只是英俊这么简单,大体来说就是一副帅气的主角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爽朗人生赢家的味道,如此这般的少年,此刻正大声的在我的病房门口呼喊着葬月的名字。
“喂,你还好吗?”看到我警戒的看着他,少年立即有些粗鲁的对我问道。
“啊,不……并不好。”被他着急的神情震慑,或者说他天生自带的主角气场在作怪,我没来得及在意他无礼的用词,默默的回答道。
“是吗,那可真糟糕。”他看起来对我很有敌意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原地。
还真是相当的直率。
“笨蛋时刻君!”
接着,女孩子的声音和击打在少年头上的手刀同时被输送进我的大脑中。
一名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女孩子从侧面一脸不满的用手刀攻击了这名少年,然后摁住了少年的头,对着我这边两人一起低下了头。
“真是抱歉,时刻君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少女用着悦耳的声音诚挚的对我道歉。
“放开我啊依原,我要去找那些家伙算账。”被称作时刻的少年不满的扭动着身躯,企图挣脱少女的五指山。
“那个你先等等再说才对吧,刚刚问过医生了,葬月的身体还算没有大碍。”少女说道。
“呼,是吗,那就好。”时刻少年立即松了一口气。
“哼,明明到现在还没和阿葬说过几句话的家伙,再怎么背地里做好事也不会得到阿葬的注意的。”少女不满的放开了手。
“你就不要戳我伤口了啊。”少年叹气。
“活~该!”少女不满的转过身去。
“咳咳。”我判断现在正是打断他们放烟雾弹的时刻,于是当机立断的咳嗽起来,两人像是才发现我的存在一般,齐齐的看向我这边。
“您好,临原学长,身体没事吧。”对我打招呼的是一脸微笑的可爱少女。
“我叫依原茉莉,这个只有笑起来帅气的傻瓜是时间时刻。”
时间时刻对我点了点头。
“我们是葬月的同班同学哟。”
“因为在教室里睡着了,所以一直到天黑下来才回家。”时间时刻对我说道。
此时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周围布满着圆桌会议一般沉重的气氛。
“等我俩出教学楼的时候才看到阿葬和学长两人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所以我们立马就把你们送到医院里了。”时间时刻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所有人都伤的很重呢。”依原茉莉双手交叉着说道,“真是的,学长醒了真是太好了,人家好担心的说。”
诶诶诶,这个女孩子,难道一直暗恋我吗?
脑海中出现了莫名的幸福感,想和她多聊几句,赶紧营造出告白的气氛吧。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葬月会突然割腕啊。”一旁的时间时刻按捺不住的大声问道。
割……腕?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中最后的记忆是那一片末日一般的天空。
(葬月葬站在那片末日中。)
“还好伤口很浅,所以没有造成致命的出血量……学长?”依原茉莉说道。
后脑开始疼痛起来,全身上下的伤口在这一刻活跃不已。意识又一次慢慢远离。
(天空殷红如血。)
“学长?学长!”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所看到的,是在窗外冰冷而漆黑的夜空中所张开的,巨大而冷漠的血红之眼。
等我再次悠悠转醒之际,已经是深夜一点过了,房间里的挂钟有些孤单的滴答响动着。
寂静的病房内一片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施舍般落到地面。
大脑一阵眩晕,呼吸依旧有些困难,喉咙如同火烧一般干渴。我慢慢的下了床,准备在房间里找水。
然后,我听到了微弱的响声。
啪嗒。
仿佛老鼠受到惊吓所发出的声音。
视野一片漆黑,凭借着月光也无法看清房内的事物,我稍稍思考了几秒,决定还是先去把灯打开。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开关的瞬间,
“那、那个……”微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请不要开灯……”
是女孩子的声音,非常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不过在那一瞬,我已经打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瞬间侵占了整间病房,光的粒子大军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房内肆意穿梭。
于是我就在自己的病房内,看到了大腿边上挂着一条粉色蕾丝内裤的半**少女,正努力的用单手准备把穿了一半内裤往上拉的奇妙场景。
“…………”
我们相顾无言。
少女,葬月葬的脸红的仿佛可以滴血一般,从白净的脖颈往上,一片酒红蜿蜒开来,少女姣好的身姿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葬月葬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把内裤拉到了勉强及格的位置之后,默默的用胳膊护住了胸口,接着默默转过身去,默默拿起了病床前柜子上放着的水果刀,默默的瞄准了自己的手腕。
“嫁、嫁不出去了哈哈。”自暴自弃的说道。
我立即关上了灯。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啊!”我大声的在黑暗中说道。
“道、道真君、全部都看到了?”葬月小声的问道。
“并没有全部,只看到了一点而已……”我一边在大脑里飞速的回忆着刚刚的画面一边面不改色的说道。
“果然看到了!”葬月带着哭腔说道。
这是诱导询问啊!
“真的是非常抱歉!”我立即道歉,虽说一直道歉的人没有诚意,而且比起道歉来说我更希望能够道谢,但是我还是做了最稳妥的应对方式。
“H……”葬月不满的责备着,接着我听到了有些零碎的脚步声,少女赤着脚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今生第一次想要诅咒月光的低亮度。
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畏畏缩缩屈着身子捂着胸口的黑影而已,不过在明白黑影是一个仅仅穿着内衣的可爱女孩子的情况下,这种际遇还是让人血脉膨胀。
确认了我确实看不见了之后,葬月放心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她慢慢的伸出了手,朝着我的头上敲了一下。
“这、这是对道真君H的惩罚。”
看到少女**的惩罚仅仅是被轻巧的手刀吗……糟糕突然想去开灯了!
这真是冲击着少年理智的巨浪。
接着葬月慢慢的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属于少女的体香也在这一瞬间充斥着鼻腔,等等,这算是什么暗示吗!
在我犹豫之际,葬月害羞的语调慢慢的传了过来。
“那、那个,能不能、帮我把内衣的扣子给、系上。”
我用尽全力制止住即将喷涌的鼻血,以及处于崩溃边缘的理智。
“恩……嗯。”
我应允着,颤抖的双手慢慢朝着前方伸去,还差一寸不到就能够触碰到少女柔嫩的肌肤以及内衣了。
“抱歉,因为左手实在是,使不上力。”葬月慢慢的说道。
仿佛一盆冷水,在一瞬之间从头浇到了脚,无论什么绮丽的想象或者青春期的萌动全都被扼杀。
仅仅只有无尽的愧疚停在心间。
“道、道真君……好冷……”发现我的迟疑,葬月逞强的说道。
“是、是的,马上就……”
我努力的开始和内衣较起了劲。
最终我辅助葬月穿好了衣服,在得到她的同意后我又一次打开了灯,我们两人在病床上坐着,空气中名为沉默的气氛蔓延起来。
“处……男。”葬月小声的说道。
帮女孩子穿好内衣是很麻烦的啊,首先要克服心理上的问题,其次又是黑暗的环境下,就算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也不能被说成是处男吧!
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成功的我丝毫不敢把这段辩驳说出口。
“真是,被欺负的很惨啊。”葬月盯着自己缠着厚实绷带的左手笑着说道。
“抱歉……”我低下了头。
又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无力,我丝毫不敢去看葬月的眼睛。
“唔,并不是,道真君的错哦。”葬月摇了摇头,“说到底,其实是对方跑得太快了呢。”
“不不不是你太慢了啊!”这种情况下还不愿意正视现实吗!
“没事真是太好了。”葬月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道真君没事真是太好了。”像是强调一般,仿佛在述说着自己的愿望一般,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愿望达成了一般,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好像无论自己遇到什么都不用在意一样,无论自己遇到什么都像呼吸一般自然。
但并不是的啊,也会有为你担心的人啊。
脑海里浮现出两个人的模样。
“呐,道真君。”
葬月突然迎上了我的脸,仿佛要把我推倒一般整个人贴近了我的身体,少女柔软的触感在神经中疾走,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在星空的映照下,月光环绕着少女无双般清丽的容颜,看起来无比柔软到让人想要碰触的嘴唇缓缓的开合。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生呢。”
我呆呆的看着葬月葬。
葬月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前,小小的身躯慢慢颤抖着,“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情,伤口好痛,浑身都好痛,好可怕,为什么非要被人这么对待,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吧,我不是坏孩子吧。”
“受够了,不要再遇到他们了,我要是消失掉的话就不会害怕了,就不会有人受伤了,学姐也就不会因为我被他们欺负了,道真君就更不会住院了。”葬月紧紧的抓着我的衣领,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然后挤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我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出生该多好啊。”
我有点明白了,
葬月葬她,割腕的理由,
少女把所有的噩运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比起他人来说,首先诅咒起了自己。软弱无力的她,连怨恨他人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明明善良到比起自己来说更加担心他人,但却一直在遭受苦难。
所以她觉得自己如何都无所谓吗,所以她才这样伤害自己。
何等的不合理,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我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会受到如此的惩罚。
如果有神明的话,这样扭曲的故事怎么会发生,如果再次把愿望寄托于神明的话,结局又会有什么变化。
看着葬月哭泣的脸庞,内心中有股强烈的意愿如墨一般渗透开来。
在消毒水气味的洗礼下,我迎着洁白的月色,慢慢的,认真的,坚决的,带着一去无回的气势,抓住了葬月颤抖着的瘦弱肩膀。
葬月迷离的双眼中还隐隐有着泪水蕴含,她不解的望着我,仿佛坚定了我内心的最后一点星火,无法逆转的决定此刻无声的燃烧起来。
“如果你害怕的话,”
我们就一起逃走吧?
就这样,
我对着葬月葬发出了朝着终点旅行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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