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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气机运转着，发出隆隆的声音
天花板上有水滴下来，落在对面变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一具具被麻布裹起来身体层层叠叠的排列着，就和蜂窝里一层层的蜂蛹很像
给人一种，会有什么在里面孵化，然后破茧而出的感觉
尸体所堆砌成的白墙之间，有2个人影
黑色的人影坐在一只巨犬上，手上握着一只烟杆，就这么盯着对方
红色的人影跌坐在地上，丝绸外衣一半披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就这么背对着来访者
“人类，汝是那个小子的伙伴么”
“呼，伙伴啊，还真是被看不起了呢”
八寻嗤笑着，仿佛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对方，暧昧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那么，汝也是来杀吾么？吾乃不死妖，无人可杀吾，吾业不可终。若非汝自大到觉得可以打破吾的永劫么”
哈哈哈……
蓬莱妖凄惨的笑着，留着血一般的泪
然后就这么站起来，仿佛说着“要杀就杀好了，反正也是无用功”
“啊，我是要杀你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你是不死身，自然也有时间和我奉陪到底吧”
嘲弄一般的回答，男子转过身来，仔细端详着八寻的样子
“人类，汝或许比他人博闻强识，可惜这世上有汝未曾见过的事物，无知者一生懵懂，不分疾苦，死后亦不知自己已死，阎魔殿前作畜生相貌，不得踏上极乐净土，只能为饿鬼驱使，赎其冥府之罚；灵智者穷极天寿，愈是博学愈是罪孽深重，卖弄杂学不知天地正道，死后方知虚度年华，坠入地府苦牢，赎其为人之罪。故而博学也罢，无知也罢，人生而有罪，需死后方能清偿”
“啊，听说刚刚生下来的婴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个时候反而最为接近天地。人学得越多，就越是明白自己的可悲，越是充满杂念越不能了解世上的真知。所以我们都是可怜人啊，我们都明白自己的可悲和软弱，所以我们才能超越凡人，成为优越者”
蓬莱妖告诉八寻人类的本性就是愚蠢，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改变
八寻对蓬莱妖说人类的本质就是软弱，所以被恐惧驱赶不断进步
“魔术师么，原来如此。吾辈一生与两个魔术师打过交道，他们都说可打破吾之永劫。
“第一个打算从肉体上消灭吾，他让吾钻进不死鸟的口中，说要用祛秽之火打破吾之永劫，然而，吾从不死鸟的灰烬中重生，于是他失败了，耗尽了一生，在懊悔中而死，可笑可笑”
“啊，我听说过，冥池的仙人吧，听说他凭借凤凰的力量东渡日本，想要扫清神道教，自立一派，结果至死也没有回来，原来是你把凤凰吞了啊”
“之后他的弟子打算从灵魂上消灭吾，他让吾身负磐石，跳入海中，说无底深渊之冷气，可以灭杀三魂七魄，然而百年之后遇上地动，吾被神鲸带出海面，再想去寻他，可惜他早已埋骨山林，滑稽滑稽”
“哦，那纯粹是嫌你麻烦嘛，说起来你还真是老实啊。也可能，他大概以为你的永生源于信仰，只有你不再出现，信仰消失了你就会死吧”
“那么汝呢，魔术师，汝要如何消灭吾”
“啊，这个啊，先不急，我们谈谈为什么你要收集别人的名字如何？”
八寻磕掉烧尽的烟灰，饶有兴致的样子
绕开蓬莱妖的提问，反而向他询问事件的缘由
“收集名字？啊，那并不是吾的爱好，仅是吾的心血来潮”
要说就要从头说起，不被人类接受而辗转各地的吾，在一个夏日遇见了一个小女孩
吾心血来潮向她讲述了吾的故事，因此吾业听到了她的故事
她拥有和吾类似的复数的名字，于是我回应了她的祈求，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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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和她，因为拥有不止一个名字而被世俗所排斥
她拥有2个名字，一个是由背叛她的父母所给予，另一个是从接纳她的夫妻处得到
虽然那对夫妻对她很友善，但是她始终无法忘记自己不属于此处的事实
她无法融入那里，即使她在那个家生活的时间已经超越了过去的记忆
她无法呼那对夫妻为父母，她为世俗的偏见所困
即使在收养自己的男人濒死，他的妻子抱着自己，希望让男人在临终前听到她叫一声“爸爸”
她最终没能做到，男子就这么死去了
虽然他的妻子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她再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
于是当她听到吾的故事后，渴望吾可以拿走“夏玲优”这个名字
她渴望，自己可以用“观玲百合子”这个名字生活下去
于是吾答应了，吾让她吞下凤凰的火焰对她说
如果能够用凤凰的火烧尽“夏玲优”存在的证据，她就可以抛弃“夏玲优”这个名字了
所以吾随她远渡重洋来到此地
吾告诉她这里有一个头颅，那是她母亲的头颅，只要那个不存在了，夏玲优就能永远消失在她的人生中
凤凰的火焰不会杀了她
凤凰的火焰能够消去她作为夏玲优的记忆，然后她就能得救了
不过她因为这种负罪而感到内疚，因而感受到痛苦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正是因为善良，她才会如此痛苦
哈哈哈……
一切不过是吾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
一切不过是吾为了帮她解脱而说的谎言
人类永远为世俗所困
为爱，不过是家庭，恋人，母性，父性，养育
为恨，不过是家族，恋人，朋友，前辈，他人
吾妄图帮助她脱离苦痛
但是夏玲优的罪孽不能因为观玲百合子的罪孽而消失
所以吾收下夏玲优的名字，继承她的罪孽
这一切，不过就是这永劫中的一时兴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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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啊，可怜啊小子。观玲百合子交出了另一个名字，所以她还是人类。小子啊，你这次杀错了呢”
“唔？她死了？这样啊……那么观玲百合子的罪孽也就消失了，吾背负了夏玲优的罪。她可以一身清净的往生极乐了”
听说了百合子的死讯，蓬莱妖露出凄惨的笑
那是羡慕吗？还是自怜？
真心为百合子感到高兴，蓬莱妖凄惨的笑着
“魔术师啊，不要忘了一开始的话题，汝是来杀死吾的，不是么。那么就来吧，杀了吾，终止吾的永劫”
“啊……”
还有这回事
仿佛到刚刚为止都忘记了，八寻恍然大悟般感叹着
“恩，说起来我还要杀了你啊……那么这样子吧，蓬莱妖，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吾还以为汝是来杀吾的，怎么了，汝从吾这里想得到什么吗？还是说汝也要吾帮汝背负罪孽么？”
“啊……背负罪孽啊，听起来不错……不过呢，我不喜欢那个样子”
八寻重新加入烟丝，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道
“蓬莱妖，我帮你背负你的永劫，所以你把身体交给我吧。作为报酬，我为你找一副永远不会为世俗所扰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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