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想梦:
嗯,我有一个,有一些女生的名字,但我可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六年级了,马上就可以摆脱小学生这三个字了,面对初中,真是即期待又忐忑。
其实理由都一样,怕没知音。
正所谓知音难求,在四年级时,那家伙叫刘俊,和我一样,是个爱读书,爱小说的同类人,到了五年级时,我们更是胆大的创造了我们自己的小说属于我们各自的世界,并为之奋斗。
不过,与其说是奋斗,不如说是一种娱乐罢了。每当看到对方小说没有更新时,便开始责问对方,而对方表明面上不过笑笑,但回家之后却会埋头狂书。或时间对方小说有槽点就疯狂吐槽另一方不甘心,也会拿出对方的小说来吐槽。或是互相赞叹,亦或互相研讨。
不骗你们,当时是真的没手机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给我们娱乐,所以,我们俩就只好以此为乐了。
期末考之后我们约定了,下午我再最后一次游玩那片草地。
那是本是一片供居民散步游乐的地方,我们经常在那里散步,边走边聊点什么,但后来有工厂声明,这一片草地是属于他们的,一圈墨绿色的铁网便让这片草地与我们隔开了。
可是,为了彼此相处的最后这段时光,我们翻过了栏杆,再一次来到了这边草地。
“叶想梦,你去哪上初中啊?”他问道。
我沉思了一会儿,摇头。
“不知道。”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但我分明见到,他眼底那一抹迷茫。
“很好笑不是吗?我比你大几个月,却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可以掌握笔下的主角的命运,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过于悲观了。
“老师们不是说过命运在自己手中吗?”
他看了一下我,指向一旁的草地。
地上的小草不在碧绿,因为长期无人打理,枯草垃圾,四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暴露出黄色的荒地。
“它们的命运,又在自己手中吗?”
“可它们不是人!”我反驳道。
他耸了一下肩,认为讲不过我,拉着我到一棵树下,一同坐着。
六月的风很是炎热,尽管有言树荫底下好乘凉,但我们俩还是流了一身汗。
“你说,初中会很难吗?”
刘俊突然说道。
我在小学中成绩自认为优秀,但面对未知的初中,我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要看看遇到什么老师了。”
“噗。”他又笑了,“你还记得那个错罚我们的班主任吗?”
我苦笑道:“五年级是吧,当年一千多个英语单词抄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点一下头,收起了笑脸,有些黯然道:“明天,我就去其他城市了。”
被他这一转移话题,本来想吐嘈他思维跳跃,但到嘴边的话,却因为他的眼神又咽了下去。
“怕什么,现在不比昔日,通讯这么发达,你愁什么?”
我强笑着。
“不,我爸妈,也不允许我走我网络小说家的路子,他们说这没前途。”
“所以呢?”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道。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
“我,我有想放弃小说。”
“你再说一遍?”
“我想放弃小说。”
“太小声了。”
“我说,我要放弃小说!”他大了,起身对我大吼。
我也怒了。
“曾经的梦想,原来只是我一个人自己的幻想吗?什么未来的大作家,什么追随那个人,都是我自己骗自己吗?”
我大吼着,猛地推了一把他。他没想到我会动手,便被一下推倒在地,短暂地失神后,起身和我扭打在一起。
“你是你!我是我!不用你管这么多我的事!”
他因为比我大,很快,我就被他压在身下,他大滴大滴的汗水砸到我的脸上,不甘而复杂的眼神通红地盯着我。
“滚!谁管你!”
我猛地一用力,反将他压在身下,大吼道:“你当然只是你,你这个懦弱的家伙,你再说一遍,你是想放弃还是要放弃?”
他被我这么一激,也是大脑发热,不计后果地往我腹部上踹了一脚,直接将我踢开。一阵剧痛让我无法直起腰来,汗水不停地滴到下巴,再落到草地上,但我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过了几分钟,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拉我起来,却被我一手拍开了。
“我不想放弃,但我得放弃。”他自嘲道:“没错,我就算懦弱,请原谅我,我不想让父母失望。”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你是你,我管不了你,也没资格管你,但是,拜托了,请带上我那一份梦想,那一份曾经的梦想,走下去。”
他走了,留下写有这么一段话的纸条,我知道,这本是他小说中的一段话,可它却撕了下来。我也知道,他是要放弃,不是想放弃。
从此,我们各分东西,后来的日子,我还会时不时想起他指着一片草地,对我说命运不曾在我们手中。
可是,我手中,却有了两份梦想,一样沉重的梦想。
洛望希:
我是一个喜欢画画的女生,在小学时我就常常被老师表扬,只不过现在初中了,我还能有那么时间来画画吗?毕竟初中学业挺重的,才刚开学,妈妈已经为中考倒计时了。
看着那三位数,我有些不以为然,但这不代表我就是个坏学生。出于对新学校和新同学的好奇,我欣喜地来到了这数一数二的中学。
经过几天的适应和调整,我大致了解了班上的新同学们,而班主任是一个国字脸,下巴有少许胡须,双眸很是犀利,但却有一股香水味的年轻男英语老师,他课上很严厉,课下却很亲和,但他身上拿一股若隐若现的威严让我很是害怕。
令我有些奇怪的是,初中居然会抓学生早恋。我奇怪的不是中学生会早恋,而是奇怪像这样一个在市区排名前列的中学也会有早恋出现。但我也没多在意,我并打算这么早就去接触那种感觉。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对我的同桌很在意。
叶想梦,开始我还以为会是一个女孩子呢,弄得我期待了好一阵子,但坐在这位子上的是一个男生。
“哪个,你是不是坐错位子了。”
我小声问道。
他看了我的桌子一眼,又看向一旁贴有“叶想梦”这三个字的纸条的桌子,挠了挠头。
“没错啊。”
说着,他坐了下来,我也不好赶他走,毕竟是新同学,又是未来的同桌,闹不和可不理智,但我还是好奇道:“你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他似乎早知如此,无奈道:“父母所望,我有办法。”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他长得也不算差,也没什么坏习惯,学习更有优于我的地方,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相处也算愉悦,只不过,有自习课时,他总是会埋头在一个很大的本子上写什么,每当我以问问题的借口想偷看几眼,却又被他死死地遮住。
哼,我就不信了,这家伙在写情书吗?这么见不得人。
虽然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但为了知道他在写什么,我豁出去了!
一天,在一节自习课后,他长叹一声,将本子合上,正想收好本子,我却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叶想梦,语文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拿本子。”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科代表呢?”
“去上厕所了。”
这家伙倒是警觉,反复看了我几眼,确认我不像是在开玩笑后,随意将本子压在课本下,又放支笔在上面,才离开。
我一个闺蜜在窗外对我比了个手势,表示他真的离开之后,我便匆匆拿起那本子,翻开后,我有些惊讶。
那么大那么厚的一个本子里,已经有一大半被他写满了内容,而内容,是在讲述一个玄幻世界中发生的事情,过程很是普通,就是讲主角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然后发生了许多有趣又感人的事件之类的。不过,有一张有些泛黄的纸条让我有些在意。
我合上本子,打量起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你是你,我管不了你,也没资格管你,但是,拜托了,请带上我那一份梦想,那一份曾经的梦想,走下去。
我本想细细品味一二,但闺蜜的笑声从窗外传来,这是暗号,他回来了!
我匆忙将本子摆好,将一切摆回原位可纸条却因为忘了本来放哪放回去又怕被他发现所以干脆自己藏起来坐在自己位子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写起作业来可额上还是不争气地冒出几滴汗珠。
“洛望希,这作业本要发吗?老师只是让我拿走,没说要不要发。”
他过来问道。
“当...当然。”我暗骂自己结巴干什么,连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掩饰道:“我借你笔一用啊!”
“用呗。”
他随意地回了一句,便转身发作业本去了。
辛好他在放学时都没再拿出本子,自然就没发现我看过他小说啦,那张纸条要怎么办啊,扔了吗?
不行不行,万一扔了,他会不会很伤心,毕竟那张纸条似乎来头不小。可是,要怎么放回去呢?像这一次这样?可我也不知道它本来夹在哪里啊!
这个晚上,我破天荒地没有在写完作业后去画画,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总在想明天该怎么办。
第二天...
“洛望希,你有没有看到一张纸条啊,上面是写有字的。”
叶想梦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我身旁,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呃,没...没有吧...”
我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小声问道:“很重要吗?”
他点了点头。失神的双眼中恢复了些色彩。
“重要,你看到了?”
我把头扭了过去,不敢直视他那令人心碎的眼神。
“没有。你病了吗?看起来你脸色不太好啊。”
他笑了笑。
“心病一有,体病肯定就会来了,没事了。”
在这天,他居然上课睡着了,要不是我时刻为他看着,不然他免不了一顿罚。或许,这也是一种赎罪吧。
都说时间是抚平伤痛的良药,但这良药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啊,在一次月考,他还考了个倒数,刚开始班主任还以为是他卡填错了,可一连观察几天后,发现了他上课睡觉,而我又在为他打掩护之后,直接找上了我们去谈话。
“望希,你作为班上前列的尖子生,不能看着叶想梦这样一天天颓废下去啊!”
我点了点头,嘴上说着要叮嘱他,可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让他如此为之颓废。
班主任又将眼神看向叶想梦,半严肃半温和地说:“叶想梦,你知道你这样会多寒老师的心吗?会多对不起那些曾帮助过你的人吗〉?你的父母,朋友,同学,都对你抱有希望呢。”
我突然发现,叶想梦眼中闪烁起坚定的眼神。
后来,他成绩又渐渐提高回来,人也似乎精神了几分,老师和同学们也在为他高兴,可是,他在自习课时,仍会时不时地在发呆,而且,也没见他再拿出那个本子。
没办法,我只能找来闺蜜求助。
“笨蛋,你来一个欲擒故纵的方法吊一下他的兴趣不就好了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会画画吗?你又不喜欢给不喜欢给不太亲密的人看到,你可以学他那样...”
我心中一喜,便计下心来。
叶想梦:
初一过了,暑假过了一天天的过了,一天天地过了,那本子却不再动过,他会怪我吗?
因为我也开始茫然了,网络小说这条路真的适合我走下去吗?为了解开这问题,我曾打过他给我留下的电话。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咬牙,放下手机,仔细看了一下那串数字,我从来都没发现,粗心是那么的美好。怀着激动的心情,又一次输入一串数字。
“嘟嘟嘟...”
“喂?”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妇女的声音。
“请问,是刘俊的妈妈吗?我是他小学同学。”
我有些激动,心中涌出许多与他的回忆。
“哦,我把电话给他。”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几句我曾在刘名俊口中听过的他老家的方言交流了几下后,一个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你是?”
“叶想梦。”我因为有些害怕,所以声音有点小。
“谁?”
他的声音依旧没变,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漠与不耐,这让我原本热切的心却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许多在心中想好的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饱含尴尬与失落的道歉:
“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这很矛盾不是吗?本想找人倾诉一下,却无法开口,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初二了,又该回到学习的正轨上,课余时,我总觉得少了什么。拿出本子,打开,又合上,打开,抬笔,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只能再合上本子。这样虚度一个个课余时间已经是常有的事了。
让我不解的是,同桌洛望希从初二开始就经常躲着我,上课明明有错过的笔记也不找我,不过她不说也罢,我大概猜到是为什么。
后来的自习课,原来是我藏藏躲躲地写小说,如今反倒是她在藏藏躲躲地在草稿纸上写什么。但从平时他和几个在偷偷讨论时,一边说一边指着我可以知道,这估计和我有关。
可这有什么所谓呢?步上正轨的生活,已经少了几分色彩。
轰!
一道雷鸣响彻天空,黑色的乌云从远处聚来,见到一个中学仍有数个学生在打扫,邪邪地招呼狂风,对这一带进行了肆略。
今天,正好是我和洛望希值日,这是我们一早就知道了的,她还想找其他人换一下值日,但都被拒绝了,我知道,她仍想躲着我。
无言,沉静,只有扫地的沙沙声和不时撞倒桌子时的吱呀声。
她急急忙忙地快速扫完她那一组之后,正打算背书包走,但正好,雨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地往下落。倾盆大雨,雷鸣相伴,狂风呼啸,灯光微弱,这一切,都像是在嘲讽胆小而懦弱的人类一般。
她停在教室门口,迟迟迈不出步子。
“你没伞吧。”
我一边打扫着,一边说:“雨这么大,有伞也会寸步难行的,等等吧。”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坐到一个角落。
又是一声雷鸣,课室内的灯闪烁了一下,吓得她大叫一声。
雨,看起来没有停下的欲望呢。
我将垃圾倒掉时,途经的几个班已经没人了连走廊上的灯光也十分微弱,耳旁的风声呼啸着,仔细凝神,竟觉有几分可怕。我不免加快了步伐。
回到班上时,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我也没说什么,坐到自己座位上,习惯性地拿出本子,打开,却又合上。
又是出奇的宁静虽然我和她是同桌此时却一句话也聊不上来能证明有她这么个人存在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良久,她先开口了。
“你的,小说,还可以。”
“多谢。”
我随口回答道。
“你知道我动过你本子了?”
“当然。”
“可是...”
“第二十一章第一面在左下角本有一个小折角,一直忘了弄,但它在那一天不见了,还有纸条。”
“纸条,你还要吗?”
我没多想,直接摇头,道:“没必要了,我连自己那一份梦想都丢了,还要多带上别人的那一份来给我自己增加负担吗?”
“你不想知道我在自习课上干什么吗?”
“不想。”
我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令人不爽,但事实如此。
她张开嘴,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又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小声说道:“我能在看看你的小说吗?”
“随意。”
我把本子递了过去,只见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翻开后认真地看起来。
我看向窗外,雨仍未减少,但风却不再呼啸。
无事可干,我拿出来了作业,动起笔来。
宁静再次到来,让我有些反感的是,她不时会小小声的笑一会儿,亦或小小声的惊呼一下,我不认为我小说有什么值得一笑或是赞叹的,她认为如此我就会高兴么。
过了一阵子,她将本子还给了我。
“你未来想当一个作家吗?”
“本来想,但现在放弃了。”
“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上一个高中。”
“远大一点?”
我没多想,也不想多想,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
她到书包中拿出一个绘画本,放到我的桌上后坐到我对面。
“我未来想当一个画家,插花家。”
她笑嘻嘻地打开绘画本,本中的画却让我睁大了双眼。
有春天的生机,绿树青草,百枝头,有鸟影;有夏天的活泼,蓝天碧水,有人声:有秋季的丰收,红叶黄果,枫树林,有鼠过:有冬季的萧瑟,白雪冰山,云绕间,有马踪。
我无法相信,我能见到有同龄人能画出如此的画,更不敢相信,我曾一直想找的插画家,就在我身边。
我惊呼一声,久久不能自己。
她笑道:“春夏秋冬,人有百态,心有千种,而未来,变幻莫测。你不能因为一张过去的纸条,就让它支配你的未来,哪怕它曾让你多么刻苦铭心,就算不能忘却,那么,请将它放在你的心中,化作你的动力吧。”
我心中一震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这时,雨小了,天也暗了下来,我撑着伞,带着她到车站等车。
伞比较小,而洛望希又是女孩子,我不免将伞朝她那边多倾一些,虽然我一侧湿透了,但心中却无比火热。
“你以后,能不能多帮我小说画几张插画?”
“当然,只不过要钱。”
她最后的一句话声音有些小。
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便答应了。
目送她上车远去,我开心的笑起来。
刘俊,我不会忘记你,确实,我早该知道,你应该化为我的动力,而不是负担。
我知道,我的梦想又要开始踏上征途了,因为,多了一个支持我的人。
洛望希:
没想到居然是一阵雨缓解了我和他的关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只不过,本该变回初一那样,虽称不上无忧无虑,却也是自在的日子,但是,初二的寒假,爷爷病了。
一阵子的繁忙,一段时间的诊断,一句现实的话语,一片,人情冷暖的反应。
“老人家的病情很重,要开刀,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风险不小,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一句话平日里总来我们家炫耀的亲戚大多都是脸色一变,甚至,接“电话”离去的借口都出现了。第二天,来看望爷爷的,只剩下一俩人。
“我们借钱也要把爸的病治好。”
妈妈脸色难看的像能滴出水一般,那两个亲戚也凝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本不富裕的家,就更不堪了父母四处借钱,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我能拿到的钱更少了,但我一点都不在乎。
每天,我都会坐在爷爷身旁,细细地抚摸着他干枯的手,柔柔地诉说着我小时候的事,还有在学校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他呢,则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淡淡地微笑着,直到我走时,他才会睁开眼,笑容不改地目送我离开。
“爷爷,您还记得这幅画吗?”
我双手拿着一张宣纸,上面,是白纸黑墨,是磐石般的竹,是铁皮般的叶,是似在鸣唱的鸟,是像在流动的溪。
这是爷爷以前的画,小时候,我就常常一边吃豆沙包一边看着爷爷画墨画因为爷爷画墨画时他那庄严的神情很是让我难忘而且毛笔沙沙的声音在我耳中听起来觉得很好玩于是就有了一张老人抱着一个嘴角还带着面包屑的小女孩坐在石椅上乐呵呵地笑着的照片。也正因为如此,我也爱上了画画和豆沙包,只不过,因为时代不同吧,我爱上的,是比较符合现在年轻人喜欢的画画形式与画画模式。
爷爷还是闭眼笑着,像睡着了一样,但我从他微微握紧的手中,我知道,他是想起来了。
时间到了。
我收好画,默默地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再次睁开眼,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在这以前,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缺钱,但此时,我觉得自己真的需要钱。我是一个要强的人,即使时常因为没钱,看到同学们中午放学后飞一般冲去食堂,闺蜜们也来找我吃饭,哪怕违背肚子的意愿,哽着说我还不饿,你们先去吧。也不会说自己没钱。
时间一长,闺蜜们也只会来一句“又在绝食减肥啊”之类的玩笑之后离开,直到不再来找我去吃饭。到后来,中午不吃饭已经成了习惯,可是,上课也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导致我成绩开始飘浮不定,甚至是下滑,这让我很慌,但没办法,我实在是无法对日渐消瘦的父母开口再要多一分钱。
开始还好,有叶想梦那里弄来的一些稿费可以支撑一下,可后来,因为却少颜料,而铅笔也是削了又削,直到用尽最后一点,以致插画无论是质量上还是速度上,都让叶想梦越来越不满意,但他依旧照一张十块钱的价格收购,这让我觉得很抱歉。
为了不让大家发现我的异常,每天我都在强作精神,与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尽管我拼尽全力去掩饰一切,可是,他还是发现了。
“你瘦了,还绝食?”
中午放学时,他背着书包从外面走回来。
“我还不饿,你先去吧。”
我因为饿得难受,就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
“我吃完了。”
“哦。”
但肚子的咕咕声出卖了我,可我连脸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将头埋在双臂中,掩饰我的不安与尴尬。
“对了,之前有一张插画的钱忘记给你了,我折成面包了,吃吧。跑路费就算了。”
一袋重物被放到我的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豆沙包,不过在上一次吃这个我曾爱的食物,是在爷爷没病之前了吧。
“可我们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画的吗?你什么时候忘给过了?”我问道。
他扭过头。
“说你还嫌自己胖,这都瘦得健忘了吧。”
“可我还是觉得你没忘给过钱。”
他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不吃,我就不再征收你的画了。”
说完,他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说:“你这家伙,不吃饱怎么给我画画,对了。”他从书包中翻出一带东西,说:“这些颜料和笔,都是按你用的牌子买的,别说,还挺贵的。”
看他一脸笑容,我心里一酸,眼泪有些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连忙抹去,噎呜道:“谢谢。”
叶想梦挠了挠头,正想说什么,但他脸色一变,坐回他的座位上,拿出作业本匆匆忙忙地写起来。
一阵独特的香水味预示着什么,我们都知道。
这时,门后出现了班主任的身影。
“还不去吃饭?”
他抬头看向班主任,说:“我吃完了,就回来午休了,这不是还没到时间么,我就先写一下作业。”
班主任扫了我们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走了。
“咕——”
我听到他肚子传来一阵抗议的声音,顿时明白了。对啊,就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就吃完饭了,这一袋豆沙包分明是他的午餐。
可我醒悟的太晚,这袋面包只剩我手中半个豆沙包了。
“呃,看来我这肚子里的馋虫又在叫了,哈哈。”他笑了笑,走出了教室。
或许如此,我们之间已有了某种超越同学的关系,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早恋,这叫利用吗?他只是因为需要我的插画,所以才来关注我的状况,可这样想,是不是太现实了。我不清楚,在家庭那受到挫折与冷漠时,却又在叶想梦那感受到了温暖,让我得以依赖。这叫爱吗?
直到,我们之间原本模糊的关系被班主任强加上“早恋”的名牌后,什么利用,什么依赖,都不在存在了。
初二上学期的期末前夕,我们连同家长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洛望希,你看看你,多么好的一个学生居然会受物质迷惑,和叶想梦谈恋爱。”
妈妈一听,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辩解道:“老师,我家望希这么乖,怎么会早恋呢?”
“没有早恋?从初二开始,她就和叶想梦走得异常近,一起吃饭一起回家,有时还在课上一起开小差,这不叫早恋?”
妈妈口笨,说不过班主任,便拉着我的双臂,急道:“望希,老师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吧?望希!”
我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他请客吃饭,一起回家,都只是在与我讨论插画和小说的事情罢了,至于开小差,那也只是他在借笔记抄而已,怎么到了班主任眼中,就变成早恋了呢?”
爷爷,爷爷,我该说什么!
班主任见我发愣,语气就变得更加强硬:“洛望希,中考不远了,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被物质和钱这些身外之物所迷惑,老师希望看到你能上一个好高中。”
妈妈一愣,用抱歉的语气对我痛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妈妈对不起你,家里缺钱,没能给你个好的学习环境,为了爷爷的病,妈妈爸爸平日也无法照顾你,我...”她双眼通红,紧紧地抱住我,抽泣着。
“啊?洛望希,你家里困难吗?”
班主任这一问,我就知道,一切都藏不住了。
“是的老师,望希她爷爷寒假时做了手术,在医院护疗要不菲的价钱,为了她爷爷,我们家里确实有点困难。”
“原来如此,洛望希,如果家里有困难可以和老师说的呀。”
...
之后他们再说什么我就都不知道了,我终于发现,我无论赶画去找叶想梦换钱,还是拼命掩饰自己的不适,只不过是为了维护我那小小的自尊心,结果,有多少人因为我受到了伤害呢?
后来,我和叶想梦被调开了位置,他看起来没多大反应,可在当天晚上之后,我却发现,他的情况,比上次丢了纸条更糟。
考试考完了,我拿着老师的救助金,回家的路途上,我觉得浑浑噩噩的,感觉背脊上爬满了罪恶感,压得我痛苦不堪。
叶想梦,他会用什么眼神看我呢?
嫌弃?鄙视?怜悯?可是,我觉得,我太高看自己了。
他,不会再给我一个正眼了吧。
至于插画家的未来。
我不抱希望了。
叶想梦:
“我没有!我没有谈恋爱!”
“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别,别,别撕,别撕,我求求你们了。”
“凭什么,难道小说就一定没有前途吗?”
“如果这样,那和科举考试当官有什么区别!”
“你……你们……”
“啊!”
我大叫一声,在梦中惊醒。
不,那不是梦,那只是现实又来折磨我罢了。
寒假到了,回到老家了,窗外,残月高挂,天气很冷,我往被窝里缩了缩,脑中又浮现起 期末前夕的那一个晚上。
那天被班主任训完之后,父母对我进行了狂风暴雨般的质疑。
我不明白,我帮洛望希有什么错,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也算得上是小康,可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认为我趁人之危用钱去骗人家的心。难道,初中生不能结交一个女性知音吗?洛望希对小说的理解也算深刻,
而我对插画也有些见解,因此我们谈得来,认为对方是知音。
不过,当他们亲手撕毁我用五年时间描述的故事时,我觉得,什么都没了。
“哥,你又做噩梦?鬼叫什么啊。”
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生抱着枕头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嗔怪地看着我。
寒假时,许多亲戚都往老家赶,都是为了拜见祖先,顺便一家人团聚,开心地过个年。而 这个女孩是我堂妹,叫叶心决。
“你说你都多少次了,烦不烦呐。”
她把枕头扔向我,嘟喃道。
我尴尬地笑笑,接住了枕头。确实,这几天梦里总是会闪过那几幕,估计半夜里在说梦话,吵到她了吧,刚开始她还找过我,后来干脆不来了,我还以为她习惯了,可现在看来,她是忍不可忍,找我发火来的。
“你能明白五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的感受吗?”
我尝试倾诉道。
“哦?五年的恋爱?”
她的眼睛中浮现出戏谑和八卦的神色。
“就连你也认为我会谈恋爱吗?”
叶心决撇了一下嘴。
“荷尔蒙分泌过剩吗?”说着,她偷偷瞄了眼我的表情,发现不对后,连忙说:“是小说吧。”
我看了她一眼,问:“我要讲‘想当年’,你会不会打我?”
“你是不是男的啊,倾诉就快点。”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神情似乎很不耐烦。
“小学五年级我和他相遇了,我们因为一本小说,笃定了我们的梦想——网络小说家,那时候,手机电脑并没有多流行,能娱乐的方式不多,写小说便差了我们小学最后两年的娱乐方式。不要觉得奇怪,当年流行的玩石子你哥我可是一关都过不去。”
见她脸上写满了不信,我解释道。
“两年一瞬即逝,最后分别的那一天,他突然跟我讲他先想放弃梦想,我顿时就火了。两年走过来了,一路上执笔尝墨,字不过万也有数千,他居然和我说想放弃。于是,我们打了一架。”
“你们男生就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架。”
她倒是和我以前一样,很爱吐槽别人。
“确定是吧,我们男生可能比较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一架打完后,他就坦白了,是家人不希望他走这一条路,所以他要放弃了,而不是想放弃。”
“后来,我又遇到了个女生,在解开一个小小的误会后,我知道,她的梦想,是做一个插画家,而且,她画画真的很好看。”
“你最后一句话有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哦。”她笑道。
我撇了她一眼,继续说:“我一直想找的插画有了眉目,而又遇到了知音,便又有写小说的动力了,只是,到了这次考的前夕,我们被冠以‘早恋’的名头被骂的很惨,然后,小说被他们撕了。”
我哽着泪,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与他们的观念不同吗?”
我的问题没有被立刻回答,短暂的宁静后,她把我还给她的枕头又砸了过来,我因为有些失神,便被砸得生疼。
“你干什么!”我吼道。
“你小学时说要当什么?”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网络小说家。”
“你喜欢小说吗?”
我呆呆地点了头。
“为什么又颓废了?”
“我五年的心血被毁了,我还写它干什么?”
“你喜欢小说吗?”
我愣了下。
“你喜欢小说吗?”她又问了一句。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为什么又颓废了?”
“我……”
“你要放弃?还是想放弃?”
脑中像炸起巨雷一般,眼中的泪水再也挡不住,如那天的雨一般狂流不止,头似拨浪鼓一样摇起来。
叶心决笑了,说:“是不想放弃的对吧。叔叔阿姨撕你的小说,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没前途,可是现在可是一个多元的社会,常言行行出状元,更何况,国家对此还有一定的鼓励呢?更何况,”她顿了一下:“五年的努力付之的东流,将会流入最后成功的大海,你还年轻啊哥,你还有许多个五年能奋斗。来,握住我的手。”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了的手。我听言握了上去。
我的手很凉,可在握住她的手的一瞬,一种温暖瞬间充满手心。
“在这奋斗的过程,有你的热爱,有你的梦想相陪,现在,你还要我紧握住我哦。”
“为什么?”
“我名字倒着念是什么。”
叶心决,心决,决心!
紧握决心!
我破涕为笑,道:“我明白了,拥抱不变的热爱,不忘曾经的梦想,紧握我的决心。”
她把手从我手中抽出,哼道:“谁是你的。”
虽然这话有些暧昧,但我们都笑了。
窗外,残月发出的光芒或许会被阳光一时打散,或许会被乌云一时遮住,但只要它还在发光,就一直不会被完全泯天。
洛望希:
下雪了天上的残月也在为爷爷哭泣吗?
我坐在老家的一个房间,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包,那里立着爷爷小小的坟。爷爷终是撒手人寰了,没能撑过这个冬天。
新年过的很沉重,因为家里的债还没还清,闻着邻居的美味佳肴,听着远方天空轰鸣的烟花,看其他家小孩的红包,心里总是很疼,可见到父母头上零散的白丝,我不可能说出来一句“我想要...”
我握着手中仅剩拇指之长的铅笔,尝试画点什么来缓解堆积在心头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
放下笔,我趴在桌子上无力的抽泣起来。耳朵仿佛还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与母亲数着还欠哪家的多少钱。
洛望希啊洛望希,你名里有一个希望,可手中却一点希望都没有啊!
一月过,二月,开学了。
校道被春雨淋过,这一块那一块地湿着,满地的枯叶还没被打扫,我细细地看,细细地看,想从中找一片完整的,哪怕是湿了的枯叶来给自己做生日礼物。
可是。
只有残枝烂叶。
我很想哭,可我还希望能保住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心,周围的同学都嘻嘻哈哈的,我也不好哭泣而显得自己很另类,便快步走去,强颜欢笑地过了一天。
见到叶想梦时,他没有我意料中的那样颓然不堪,相反,他好像很开心,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还和我打过几个招呼,只是没再提小说和插画,难道他忘记了。
他不说,我也不好意思再用寒假期间画的几幅的低品质的插画去和他换钱。
开学典礼之后,就能回家了,所以下午学生是自由的。
走到校门口时,他叫做了我。
“洛望希,下午有空吗?”
他笑得很随意,像重遇故友一般。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
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很好。”叶想梦走到我身旁,道:“用你一点时间,去个地方吧。”
“哪里?”
“秘密。”
他的笑容中出现了一丝邪气,令人捉摸不透。
我跟着他坐上了往郊区去的公交车。在车上,我们都没什么交流,因为他总是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能是家中的事常常萦绕在我心中,此时,又有难得的时间可以去不想所有的事,发呆了几分钟,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他叫醒了。
“昨晚没睡好?”
他还是那样笑着。
我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到了?”
“差不多。”
他站了起来,走到下车那等着。我看向窗外 发现已经到郊区了,只不过一片接一遍的工业园让郊区显得不太荒凉。
“到了,下车吧。”
我跟着他下车,经过一片工业园后,就到了一个叫A区的居民区,还用东道主的语气,说道:“饿了吗?”
虽然我确实饿了,但他这一句,却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没饿。
我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不饿。”
叶想梦去却像没听到一样,笑道:“哇,没想到那家小吃店还在,走,我们去看看。”
因为人生地不熟,我怕走丢了,只好随着他走去那小吃店。
小吃店不大,此时生意也有些冷清,但不影响食物的香味从中飘出,一层又一层的包子笼格在热水的蒸汽中沐浴着,最顶的一层,数个白花花的包子对我投出魅惑的姿态,不断刺激着我的味蕾。
于是我不禁吞了口唾液,被他瞧见后,顿时大窘。
“你还要减肥吗?”他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让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作为东道主,总不能让客人饿着吧。老板,来两份豆沙包!”
豆沙包?豆沙包!
我已经忘却了这种东西的味道,这是多么可悲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他以为我是开心的笑,接过包子后给了我一份,给了钱便对我说:“走吧,接下来才是今天带你来这的目的。”
今天有些阴云,太阳被紧紧遮住了,使大地有些昏暗,不过也好,使空气少了几分燥热,风也是很给面子,拂面的风很是舒适。
他带我走进了一片草地,不过他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片草地又对居民开放了。”
不远处,几个孩子和妇女们在草地上有说有笑地玩着。他将书包放上,很随意地躺到了草地上,吃起豆沙包来。
“坐啊。”
我有些发愣,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见我不想坐,独自吃完包子后,眯起眼来,像是在小盹。
过了一会儿,我急了,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没回答,像是睡着了。
又过了片刻,他才闭着眼,说:“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是在浪费时间。”
我有些后悔跟他来了,此时,父母还在等我回去呢。
“天气很好啊。”
“送我回去吧。”
“风也不错。”
“你在说什么啊!”
我急道。
他睁开了眼,看着天。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过什么梦想吗?”
“啊?”
他自言自语起来。
“小学时,我就和一个人在这里玩过,从幼稚到成长,再到像个小大人一样讨论未来,最后又变回小孩,打了一架,三年转眼而过,如今我又躺在这,却少了个人,不过有多了个人。”
他笑了下,转头看着我。
“你觉得自己的命运还在自己手中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
爷爷,父母,家庭,钱财,未来。
这些词从我脑中飞过,我认为,这是人或物,是命运之一,但,我都没抓住过。
“你觉得,小草的命运在自己手中吗?”
他很随意地拔起了一株小草,我仿佛能听到,无论是他手中的小草,还是被他压在身下的小草,都在抱怨着,哭诉着,但那无济于事。我觉得,我和这些小草一样,命运都不曾在自己手中,所以很悲伤。
我低下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你希望未来做一个插画家吗?”
“不,我对未来不抱希望。”我蹲在草地面前,同病相怜地抚摸起小草来,我们是多么软弱无能啊,刚破土而出时,都说要与树比高,与石比坚,熬过暴雨,抵过狂风一日复一日的努力,最后才发现命运说:“你是小草,就不要妄同与树比高,与石比坚了!”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在命运这个判官面前判下了无用功的定义。
我这么想着不禁小声哭泣起来.
“你希望未来做一个插画家吗?”
“不!”我大声吼道:“你不是知道了吗?我的家庭情况并不如一个平常人家,父母头发已经出现银丝,年迈的神态过早地出现在他们的脸上了,而且,他们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很害怕,什么时候他们会像老爷爷一样,不待春天到来时,便会撒手人....唔”
我含着泪,正在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嘴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
“笨蛋,哪有这样说自己父母的。”
叶想梦用嗔怪的语气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你不愿说出来,是因为你太自卑了,以至于,你本该骄傲的东西却被自卑的布遮住了。”
他语气温和起来。
“洛望希,你的骄傲,是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
“你希望未来做一个插画家,还是未来希望做一个插花家呢?”
“希望未来?未来希望?”我止住了一行泪,喃喃着。
他指着他先前躺过的那一片草,又抬起自己的手肘,他手肘上,布满了小草状的红印。
“看,它们的反抗是如此激烈,命运不曾在它们手中,而未来却不曾在命运手中,而希望,是它们反抗的力量。而你呢?又甘心放弃希望吗?”
“可是.....”
他拉起我的双手。
“你的骄傲,是双手,是绘画,是你这个人!”
“但我没有笔,又怎么画呢?”
他拿起他的书包,从中取出一套绘画工具,递给我。
“现在你有了。”
“我不能要!”
这一套绘画工具一看就价格不菲。
“别急。”他笑道:“这算是对你的投资,另外,你不也曾对我投资过吗?”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对他投资”这一回事。
“还记得那张纸条吗?”
他虽说纸条,却拿出我曾经卖给他的绘画本,打开了其中的一页。那时我第一次为他小说作插画,画中,一个男孩背对着另一个男孩走向远方的城市,而另一个男孩呆呆地看着那个男孩的背影,手中,是两个本子,两支笔。最引人注目的,是夹在画本一侧的,已经泛黄了的纸条,上面写着:
你是你,我管不了你,也没资格管你,但是,拜托了,请带上我那一份梦想,那一份曾经的梦想,走下去。
那本是我特意夹上去的。
“曾经的我因为这张纸条失落过,因为这是他的梦想,亦是我的梦想,后来丢了,但又有你的插画给了我希望,这希望,便是你对我的投资。”
“其实,我绝对不是第一个投资你的人,更不会永久地投资你,可有那么一对人,给了你生命,给了你未来,给了你希望,他们对你的付出是无偿的,而且远远超过世界上的一切的人对你的付出,现在,他们需要你。”
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你叫洛望希,你手中没有希望,是因为你没有笔,现在你有了!你叫洛望希,你家中没有希望,是因为你没有希望,现在,你有了!”
“你爱画画吗?”
我呆住了。我爱画画,是因为爷爷爱画画吗?是因为爷爷的白纸黑墨吗?是因为爷爷的一身白衣,一脸庄严吗?
可,不是。
我爱画画,是爱笔随心动,画随想现的那在自由;我爱画画,是爱笔在沙沙的宁静中,细思山水画的热闹;我爱画画,是爱爷爷看到我的画时,那幅欣喜与慈爱的神情!
于是,我含着泪拼命点头,哽着喊道:“我爱!”
叶想梦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对画画的爱,对亲人的爱,化作希望,化作反抗命运的力量吧!对了。”
他温热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尴尬道:“你手中不仅有希望,还有梦想,因为我堂妹不在,就将我的手也当作她的吧。”
“为什么?”
“因为她啊。”叶想梦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她代表着决心!
...
当天晚上,爸妈见我这么晚才回来,都急忙地问我去哪里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看着白发已生的两位老人,微微笑着,轻轻得抱住了妈妈,对两个人二轻声道。
“我是你们的望希,是这个家的希望,是你们的希望,为了你们,为了爷爷,我不会再颓废下去,因为,我手中,紧握着梦想与决心。”
父母都是一愣,随后热泪盈眶。、
“我们家的望希,长大了。”
尽头,还有开始:
无论是哪一所中学,这个时候,初三的学子们都会注意到一句话,还有一个数字:
距离中考还有一天。
一。
这样的一天,整个中学都处在一种兴奋,恐惧,不舍,不安种种情绪相结合的复杂气氛中,就连他们也是如此。
“笨蛋,赶快把你的豆沙包吃完!挡住我了!”
“唔,给我笔记看看,唔,咳咳咳。”
“水在地上,你自己拿!”
“咕咕咕,呼,我笔呢?”
“不知道,对了,下节英语课,你和他们商量好了没有?”
“当然!”
这时,上课铃响了,随着那股熟悉的香水味,一个国字脸,下巴有胡子,以脸严肃的老师捧着一大堆试卷走上讲台,大喝:“上课!”
叶想梦和洛望希两人同全班一样,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老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可不等他发作,班长一声“起立!”,全班便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老师!最后一节课,祝您愉快!”
老师被他们这一手弄得哭笑不得,但昔日犀利的眼神中,那份不舍与欣慰是藏不住的。他笑骂道:“你们这帮小子,都差点让我忘了自己是个英语老师,不用英语讲上下课礼节吗?这主意谁想的?”
“叶想梦和洛望希!”
又是异口同声,只不过缺了两人,这两人此时正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看着班主任。
“你们俩啊,当初真不应该让你们又做同桌,什么点子都搞得出来。用英语说一遍你们的主意!”
两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对那老师大声道。
“Teacher!The last lessonwe wish you to have time!”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了,你们坐下,现在开始上课。把上次的卷子拿出来,看到第八题,叶想梦,这题选什么?”
“二B!”
“为什么?”
......
中考三天转眼而逝,初中的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尽头,有一扇门,门外,是开始。
艳阳当空,酷热难耐,可从校门口中出来的学生脸上无一不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人海涌动,可终有尽头。这时,两个人一人撑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哈哈,想起你之前没带伞在班级门口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好笑,那幅小孩子家的模样,扭扭捏...哎呦!”
“你说什么呢。”
“没....”
洛望希伸了个懒腰,躲在伞的阴影下,面带微笑着说:“三年一晃而逝,你我都不是之前的小孩了,不过,那段黑暗的日子可真的不想再来一遍了。”
叶想梦揉着自己的腰,没好气道:“所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也是,那你还想要什么呢?”洛望希笑嘻嘻着盯着他,那眼神似乎可以吞下他似的。
“嗯,我觉得中考不难。”叶想梦连忙换了个话题,眼神也不再看着她了。
两人走到车站那里,等着车来。
“确实不难,我觉得有五百多吧。”洛望希笑起来。
叶想梦是一个典型好了伤忘了痛的人。
“哼哼,要不是我那时开导了你,你估计现在还在哭鼻子呢。”说着,叶想梦突然退开一步,深怕洛望希又在自己腰间来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可她没那么做,不怒反笑,问:“那时为什么说你堂妹代表决心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她叫叶心决嘛,名字倒过来就是决...哎呦!你偷袭!”叶想梦抱着自己的脚,痛苦道。
洛望希没去理他,呆呆指着前方。
叶想梦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也呆住了。
马路对面,在她看来,白衣,执笔的爷爷正在微笑地看着她,慈祥的眼神中,包含了无尽的爱意。
马路对面,在他看来,拿书,握笔的刘俊正在坏笑地看着他,坏坏的眼神中,包含了无尽的鼓励。
一辆轿车飞驶而过,两个人回过神来,却发现对面的人儿都不见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
对方眼中,是热爱,是希望,是梦想,是未来!
“为了爱我的人,我会热爱未来。”
“为了希望与梦想,我会握紧我的决心。”
叶想梦和洛望希同时看向了你,微笑道。
那你呢?
黑暗的尽头,是希望与梦想,只有你紧握你的决心。
——后记
后来:
*(希望的曙光照亮了走廊的尽头,看来你的阅读就要结束了)
*(看到这里,你是否充满了决心)
*(可是,正如文中说的这个尽头,有一扇门,门外,是开始)
*(他们的故事不会到此结束,你们也不希望如此,是么)
*(可事实上,就是如此了)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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