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怎么会用那种方式去战斗呢？”
“……”
妹妹的话，让祭品愣住了。
是啊……他可以揍翻一个警察局，但是这真的是一个人类应当有的武力吗？
“你知道吗？哥……我一直尝试着……让自己的思考方式更加接近你。”
祭品徒劳地张了张嘴——原来，付出改变自己的努力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吗？
“但我发现这没有用……你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呼吸，甚至也没有心跳。”
每说一项，祭品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十六岁之后你的身体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变化……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杀了这么多次的你还没有死……明明那是你最大的愿望之一。”
被血和灰尘沾上的刘海垂在理莎的眼睛前面，让人看不清其下复杂的神情。
即使心中充满歉疚，但是神崎理莎依旧要说——因为再不说，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咬紧了牙关，祭品的泪水缓缓地从眼眶滑落，看得人一阵心疼。
强行驱散了心中的歉意，神崎理莎接着说。
“哥……看看你，这么美丽，没有瑕疵……但是，你终究不是人类啊。”
“不是人类的人要成为人类，注定要付出更多……”
碎石划破了理莎垂在地上的伤口，但是她已经无暇顾他，因为即使痛苦被小幽灵所分担，无力感也不会变化……尤其是心灵的无力感，几乎蚕食了整个脑海。
“答应我……不要再使用力量，不要再尝试死亡，不要……再告诉别人你的真实身份……”
一句一喘地说完这段话，神崎理莎的眼睛，开始眯了起来。
“理莎……理莎！理莎！”
祭品的声音在理莎的耳边逐渐远去，仿佛云雾般飘散。
“我不在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
在祭品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神崎理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等等……你不是说……有十五分钟吗？”
这才五分钟都不到啊！
“我也没说她死了啊……只是虚弱到不能说话也睁不开眼睛而已。”
小幽灵艰难地翻了个白眼。
“现在怎么办？……我……”
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原以为会浮现出的，妹妹从小到大与他一同度过的日子，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让人痛恨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己，真的是个怪物呢。
无论多少次确认，都无比令自己感到窒息，这种负面情绪不断地蚕食内心，恍惚之间甚至以为自己像是个游荡人间的恶鬼一般痛苦。
“冷静点……看起来要凭你就找出真相是不可能的了。”
“什……什么意思？”
“那个谁，把她耳朵旁边的头发撩开。”
“我是姬音琦……”
“啧，怎么都好，我tm都快痛死了！快点！”
因为从神崎理莎那里转移过来的痛苦，濒死的感觉充斥着祭礼的全身，像是疯癫一样的神力不停地排斥着身体。
但是祭礼还是努力地保持着脸色不动——俗话说得好，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我擦？！”
“！？”
“这是……”
“这……”
看着剩下四人的反应，小幽灵略略带着扭曲地笑了出来。
“大概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的吧——就是那次事故之后的残余影响，开始发酵了。”
只见神崎理莎撩开的头发，里面藏着……一双尖尖的耳朵。
……………………
“今天，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站在这里，为两位勇士送行。”
同一时间，警察局清河沿分局内，广播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王乐，在这一次制止嫌疑犯逃离的过程中英勇殉职。”
在一排排整齐地穿着蓝色警服的警察的座位前方，是一个肥硕，面目浮肿，嘴唇发白，瞳孔涣散的男性尸体，浑身湿透飘散着二锅头的味道。
“而另一位慕连横警官，也在与逃犯的搏斗中受伤，失去了双脚。”
只见慕连横像是失了魂一般躺在临时的担架上，只看上半身会以为只是一个浑身是汗的男人，但是双脚已然消失不见。
“我抗议！为什么这两个在逃犯作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出现的人，会因为那个逃犯的行为受到伤害？！”
坐在下方的警员小李像是不服气一般咆哮着，右眼还包着见血的纱布。
“……这是上面的意思。”
沉默了数秒，路仁乙像是放弃了一般，将事实全部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确实，王乐和慕连横的死伤有另外的原因——但是那个鬼东西我们惹不起。”
在听着的警员们有一部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更多的人都只是露出略微有些压抑的表情。
“我想你们也猜到了——这个分局是国内比较特殊的一个，收进来的人——也就是你们，都是有过‘特殊’的经历的，有的你们知道真相，有的没有。”
包括小李在内，座位上的新人们都愣住了，而有的老人却掰着手指窃窃私语——“又是这个时候了。”
“见过鬼的小丽，每天回家玩偶的位置都不一样的青丘先生，至今都极度没有存在感的我……所有人都是。”
“但是你们的家人不知道——假如你们跟他们说，反而会引起怀疑……有很多青山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是接触过异常的普通人，很多情况下是异常与人类社会的接点之一。”
“但是我们的任务不会变——保证这个社会的和平安定。”
“任务很艰难，路很长——很多怪物都有着徒手生撕活裂掉人类的力量，而为了不引起戒心我们依旧只能拿到普通的补给。”
“但是不要害怕，因为他们不是不讲道理的野兽，只是略微需要一些‘特事特办’。”
“今天，那个精灵化的女孩大闹了这里，杀掉了王乐，伤残了慕连横——这不是事实，这是半个谎言。”
“但是，我们，要把假的当成真的。”
“因为这个社会，需要安定。”
“我们——便是为此付出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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