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巨龟岩台号里，充满郝仁战利品的走廊。
因为希灵的空间科技的缘故，这里被大量的空间扩展装置和空间稳定装置覆盖，偶尔会让祭礼这种能够感受到高位空间的神明有一丝不适……尤其是邪神。
今天一行人的安排是住在“巨龟岩台号”上——希灵一行不能接受剩下的人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现代社会中，而祭品和祭礼一行则乐得有一个现成的住处。
不得不说，享受过希灵科技的便利的人很难再一次接受喝个水都要自己动手的现代社会……好吧，多多少少有点夸张了，不过希灵科技很便利倒是真的。
“总感觉最近跟战舰这种东西特别有缘啊。”
祭礼轻轻地感慨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
原本应当作为郝仁的跟屁虫的哈士奇精莉莉，此时却独自来到了祭礼的身边，柔软的身段靠在合金制的墙壁上，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祭礼。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罢了——毕竟之前大部分时间，我看到战舰的时候都会被幽能光束射得窜来窜去的。”
祭礼挠了挠小脑袋，三千年前的第一次对希灵战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是你也把很多的战舰给拆了吧？”
莉莉撇撇嘴，轻轻地走到了祭礼的旁边，把右手放在祭礼柔顺得如同最上等丝绸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还是这么漂亮呢，你。”
莉莉的表情祥和得像是个慈母——要是郝仁见到了一定会高呼这不是我认识的莉莉。
“现在的话应该叫做可爱吧？——三千年前我可是跟祭品一个样子的。”
祭礼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哎……明明并不舒服的，你却还是要装作一副被摸了下巴的小猫的样子呢。”
莉莉苦笑——即使是北大毕业了三次的天才汪，她也看不出这一刻的祭礼有任何的不对劲。
“郝仁现在可还在舰长室里呢——你就不怕他听到？”
稍稍用冷淡的眼神看了一眼莉莉，祭礼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没事啦，诺兰会帮你的——因为某个阴差阳错的事情，她也知道了你的情况。”
——因为我在巨龟岩台号上睡觉的时候说了梦话。
当然，后半句莉莉没敢说——背后的冷汗稍稍涌了上来。
再怎么弱，她所面对的也是邪神——是她的“半神”级所触碰不到的遥远存在。
祭礼和莉莉，以及陈俊——现在要加上诺兰，也就是这个巨龟岩台号的AI，四人共有着一份“秘密”。
——有关于祭礼的理想，以及祭礼的现状：
祭礼作为“阿撒托斯的吹笛手”，有着虚空之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不死性”——只要她死去，如果不主动控制，就会在虚空中随机的世界里复生。
——顺带一提，这也是她穿越世界的方法，毁灭掉世界的祭礼也可以进行类似的航行。
这种不死性与虚空生物在虚空中的不死性不同，不需要在虚空中等待数十万年来cd……
但区区几天就能够重生的祭礼，每一次死亡都会带来潜移默化的改变——要准确的说的话，就是力量的减少。
在外的表现为外表年龄的减少。
三千年前，她的外貌与祭品一模一样——十五岁的豆蔻年华……或许该叫弱冠之年？反正差不多一个意思。
三千年后，力量虚弱到极致的祭礼则只有十岁的外表——而且，复活所需的时间已经被延长到了几十上百年，更重要的是，无法自己选择复生的地点了。
力量仅仅只是一个方面而已。
还有更加令人无法接受的部分。
祭礼，作为一名邪神——每时每刻都在受到“煎熬”。
除了她自己，以及虚空之外，所有东西在她的视野中都会变成一副充满恶意的模样——被触手，粘液，眼珠和不可名状的肉块所覆盖，像是充斥着正常人眼中的沙耶一般的，鬼畜而恐怖的世界。
可爱的小女孩——在她的眼中可能是个有着枯树皮般脸皮的残缺老妇人。
戴帽子的中年男人——可能变成了只有单眼的诡异小丑。
而街景对于祭礼，则更加像是一个名叫百鬼夜行的巡游……
祭礼本人并不是不能看到“真实”，应该说，她眼中的世界比其他人还要真实的多。
但是，作为邪神的本质，依旧让她完全无法由衷相信那份真实。
在她的眼中，虚幻是痛苦，痛苦是真实。
“呵……诺兰可不会知道自己在我的眼中是个什么样子呢。”
祭礼嗤笑一声——她的视野中，这艘宇宙战舰，可是发臭的垃圾塑料构成的……抽动下鼻子还能闻到二十几种厨余垃圾的味道……
“我可想象不出吃个骨头都吃出臭味的感觉——从各种意义上，我都很佩服你呢。”
莉莉由衷地感叹一声，雪白的发丝披散在肩上，稍稍抿紧了嘴唇。
无论是忍受下这份癫狂的世界，还是好似常事一般对待所有人。
如果不是祭礼曾经在阴差阳错之下跟陈俊家里的祭祀：叮·莉莉娜·当发生了些什么，也许至今为止，陈俊依旧在满脸杀气地满虚空撵着祭礼跑吧——那是绝对没有意义的行为。
毕竟……
——只要祭礼不想，她是“绝对”不会死的，无论是幽能还是暴虐的神力，乃至于陈俊的最终手段“源意志宣言”，都不可能在本质上杀死祭礼。
但是……
“不……其实除了你们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以外……在我已经疯过第二次了。”
祭礼露出一个微微羞涩的表情，扭过了小脑袋。
“……第二次？”
莉莉稍稍张开了嘴——第一次，在陈晓珊和祭礼的接触中，帝国军发现这位邪神处于完全疯癫的状态下。
力量比理智时上升了无数倍——因为邪神的力量基于“概念”，当时甚至就连英勇无畏的帝国大兵都会因为其“牺牲精神”被祭礼所控制，奴役。
但是，在陈俊展现出了虚空生物的力量，击败了祭礼之后，祭礼却恢复了理智。
——莉莉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展现如同虚空生物一般的力量。
而究其原因，祭礼恢复理智的原因……
“是的……我第二次看到了我的理想——永不破灭的美丽之物。”
祭礼眯起了月牙般的眼睛。
“第一次我错以为希灵帝国是永不破灭的，所以我恢复了理智。”
“这一次，我希望我没有认错。”
“我的选择——就是祭品。”
如果“祂”是永不破灭的美好之物，祭礼就算是完成了心愿。
如果“祂”死在了希灵的科技之下，祭品的心愿就完成了。
——只是这样美好的，二选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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