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或许是自一万七千年以来都少见的迷茫情绪。
咸鱼。陈俊限定。jpg
明明只是一个看不透的家伙而已——一个没有伙伴，没有理性却又拒绝感性的家伙。
除了乖僻疯癫之外难以形容的邪神。
但陈俊想，祭礼一定有某些与那些祂曾杀过的，没有知性的邪神，不同的地方。
所以——
“莉莉娜。”
“在，老大，怎么了？——要我去侍寝吗？”
绿毛萝莉——第四区的监狱长带着困倦的声音打趣道。
“不——帮我把那个‘修女’叫过来，我想跟她聊聊。”
“……需要我对您的诸位老婆们保密吗？”
揶揄的声音。
——说起来，在几百年以前，自己就很少过问第四区的配置了呢。
也不知道莉莉娜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在守望着这样一座疯狂之城。
“——请务必。”
不知为何，陈俊并不希望自己接着过问祭礼的事情，被自己的家人们所发现。
当然，预言之神和莉莉娜是瞒不过了，但起码——要保持在最低限度吧。
……………………………………
……………………………………
很有气质的女性。
这是陈俊第一眼看到“修女”时的想法。
流泻的金发，端正的脸蛋，加上圣洁气质的修女服，和一双大长腿，。
想来，这几百年里，在第四区的穷凶极恶的罪犯们，其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调戏下狱里的美人了——他们倒也想再进一步做些过分的事情，但是为了健全以及对于囚犯的更大的痛苦，第四区里的囚犯们都是被“神术阉 割”了的。
——这暂且不提。
而这样一位美人——或许没有人会将“烧毁星球的罪犯”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称号加诸其上吧。
但事实上，她是以普通的出身，普通人的身份，完成了七十八亿人数的屠杀的最高级囚犯。
——而且，做到这件事的她，居然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破除了希灵制造的高级禁制的超天才。
——这tm哪里普通了……
其存在本身，就跟天朝高中生有一天撞上了一个帝国结果成了帝国皇帝一样不靠谱……
“你……”
陈俊斟酌着言辞，居然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必如此拘谨吧？陛下？”
陈俊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很久——修女开口了，带着波斯猫般的优雅。
“好吧……我也觉得这有点蠢。”
陈俊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说声“晚上好”吧？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别无用处。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知道一些关于祭礼的事情。”
“因为那种烂俗的小说桥段？——爱上了敌国少女的骄奢淫逸的皇帝什么的？
放弃吧，不要说那货没有性别了，就算有也只会献祭给梦想而已。”
“你的角色是不是有点不稳定……”
陈俊傻眼地看着上一秒还在稳定画风的修女，下一秒就大刺刺地躺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没事，就是死里逃生之后都会有的情绪不稳而已。”
带着微微的黑眼圈，修女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她干啥了？死里逃生？
陈俊小小地迷茫了一下，但随即想了起来。
之前，在带祭礼从第四区里走出来之前，祭礼曾经将第四区里的神术阵给破坏过一次，那时候，所有的囚犯都被再一次给予了死亡的权利——只要在祭礼的神术范围下，就算是希灵帝国，要复活那些人也绝不容易。
所以，在过去的几个小时，第四区里几乎变成了死亡的狂欢节——曾为杀人犯的疯子们，在邪神的影响下，再一次获得了将他人的生命剥夺的权利，其状况之惨烈难以想象。
这么说起来……这货，居然活了下来？
陈俊再一次打量了修女——修女服多少带着褶皱却还算整洁，难以想象，她居然用这样瘦弱的样子从杀人鬼的队伍中存活了下来。
“不过就是小鬼们的狂欢而已……在那里待上了二百年以上的家伙，无论如何一般都没有了杀人的欲望。”
修女摇了摇头，但还是难掩疲惫的神情。
看起来，纵使是她口中的小鬼，也给她带来了些麻烦吧。
“为什么？——我还以为对你们来说，杀人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陈俊讥讽道——从这一刻开始，终于进入状态的他，才真正地将面前的女性作为杀人魔来对待。
“不，当然不——”修女摇了摇头，颜色奢华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地摆动，“因为我们杀人的最终目的是让他人停止活动，而不是在一阵绿光后就复活……”
修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当然，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家伙执迷于杀人，但……大部分生物的记忆上限都只有一百六十年，起码，对于一份深刻的感情来说，一百六十年足够它消散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吸毒的人，被强制戒断了两百年也会失去毒瘾的。
对于我们来说，两百年……足够我们变成另一个人了。”
“进入第四区的囚犯们，在放弃了过往的执念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我这来学会自我催眠以及暗示术，这两个东西能够帮助我们较好地保持理性的同时，却又保证了‘我们依旧是我们自己，但逐渐地变质为另外的东西’。”
“特修斯之船——我们能够在不触碰到精神崩塌的底线的情况下，将自身‘埋葬’，用另一个人格活下去，这个期限只需要数月。”
——自己已经不再寄望于生命，那就换一个人格来代替自己死去。
修女将第四区的一些常识娓娓道来，那是扭曲的真理，亦是祭礼降临的仪式……
都是陈俊所不知道的知识。
——他不知道，他曾经想要制裁的那些人早已死去，而现在的第四区里，大多数关着的都是一诞生就被主人格推上死刑台的婴幼儿人格。
——他不知道，残酷的不止是无止境的死亡，第四区里的天才们对活着的态度。
——他亦不知道，第四区的人们的生活方式，与祭礼在那里出现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但，或许，他稍稍靠近了一点，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窗外，乌鸦小小地扑棱了一下翅膀，黑色的羽翼像是沾染了月光一般，折射出迷离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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