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沿分局的警察局长，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江湖上有传言说，即使这位神秘的警察局长他从来不上班，却每每都能在桌上看到已经处理好的文件……然而常常有没注意到那些文件的员工，不得不再写一份报告。
当出任务的时候，只需要把局长名字写在出任务的表单上，去往事发地点以后就能够看到已经被制服或是击毙的犯罪嫌疑人……然而，之所以现在这个现象再也没有发生，是因为已经没有人记得警察局长的名字了。
更夸张的是，即使警员们多次确认了广播室里没有人，但是带着警察局长的声音的广播依旧在警局中不断地回放着……事后，没人记得播报了啥。
无论是秋游大合照，监控摄像，亦或者是故意在警察局长的办公桌旁蹲点的人，都没有人能发现这个人。
简直堪称都市怪谈。
而现在，这个在外人眼中浑身上下都是谜团的家伙，正在警察局没有窗户的监控室，在屏幕的惨白的光的包围之下，盯着满是灵异现象的监控器发着愣。
路仁乙——四十岁，男，警察局清河沿分局局长，别称“永久缺席”的男人。
从刚刚开始，他盯着的那个监控器里就不停地在播出诡异的视频。
先是名叫慕连横的小队长，今天原本是轮到他看监控室的，却莫名地没来，取而代之的工作变成了冲进审问室殴打女嫌疑人……
再是名叫王乐的，来这个警察局就职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过招呼的副局长，走进监控室对着女孩的小腹就是一阵猛击……
正当路仁乙勃然大怒准备冲出去救下女孩的时候，事情的发展突然像是脱轨的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
先是一个不详的黑影出现，数句对话之间就一个闪烁，带走了施暴的两人和一旁睡着的少女。
在他意识到问题不对，抱着被当成神经病的觉悟拨打电话联系了最·紧急专线，在“占线+不在服务区+没人接“的连击持续了十分钟之后……终于，这条号称“绝不堵塞”的“最·紧急专线”接通了，然而（路仁乙十分讨厌这个词）……
路人乙在电话的对面听到了如下的话语：
“唉？谁啊？听不见啊……啊啊……听得到吗？”
当时，就跟信号一样，路仁乙的整张脸都不好了——尽管在外界看来最多也就是“受惊的普通群众”这样毫不起眼的样子。
“哦……清河沿分局打来的啊……是那个我永远看不到的人么（轻声）……看起来你遇上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是一个模糊的，经过处理的声音，对方貌似在确认过来电的地址之后知道了路仁乙的部分情况。
“何止是麻烦，简直是要人命的……鬼啊啊啊啊！！！”
在回答对方的中途，路仁乙又看了一眼监控，结果看到那个黑影再度出现在了审问室里，一甩手把两具类似于尸体的玩意儿丢到了地上，还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那个昏阙的少女，最可怕的是……那个黑影回头看了一眼，瞥了一眼审问室的监视器。
——那一瞬间，路仁乙感受到了已经近乎数年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视线。
那个黑影，在透过监视器看我！——路仁乙的心中如此想到。
“冷茎点……对方是谁？有多少人？——最重要的是，有人发现你了吗？”
电话的对面传来的声音略略地严肃了起来——因为清河沿分局的位置靠近鬼区，战略意义重大，那里的警察局长是他亲自选的（尽管他现在也忘了路仁乙是啥样子的了），就是看中了路仁乙几乎“从来不会被发现”这一点：假如说鬼区出事，他肯定能活下来，并且带来第一手资讯——那个声音的主人有这个自信。
……虽然在几个月前听闻鬼区有人徒手拆迁了抗核爆建筑之后这个自信有了短暂的动摇就是了。
“我觉得他好像发现我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路仁乙自己都有些想笑……有多久，自己没有被“确切”地发现了？
“开什么玩笑……发现就是发现，没发现的就是没发现，给个确切的答案好不？”
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恼怒。
“那啥……”
冷汗从路仁乙那张极尽普通之能事的脸上滑落——突然，他发现房间之外的喧闹都不见了。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被硬吞下去，换成了极其不合时宜的干笑。
“你介意我现在跟你讲个笑话吗？”
嘴角僵硬地掀起，向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黑影的屏幕摆出一个满是抽搐的微笑。
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内，只有笑容显得特别扎眼。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话？”
那个声音有些疑惑，但还是沉默下来示意对方说下去。
“我总觉得，我要是现在转头，就会死唉。”
不知何时，除了那张有过灵异现象的屏幕以外，监控室里其他所有的屏幕都暗了下来。
注意到的时候，整个房间，只剩下了眼前的屏幕的灰白光芒，和耳边的的机械合成音。
身体不由得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呵，我还以为你会再晚些发现呢。】
清脆如同百灵鸟般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最后一个屏幕也随着“卡兹”的一声，暗掉了。
路仁乙的鼻子突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醇香诱人，却在此时只是为恐怖的气氛添上了浓厚的一笔。
冷汗逐渐遍布了他的全身，他的本能止不住地驱使着他，想要他转头向着门的位置狂冲。
【别回头……看到我你会疯的。】
但一双白皙而小巧的手，扶住了路仁乙的后脑，让他不能转过头来。
整个房间只有电话机表示接通的红灯亮着，但那点微光已然可以映出空气中扭曲的光晕。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发现吗？】
小小的神明在凡人的耳边呓语着，在她的身后，光影扭曲成翅膀，肆意地插入虚空当中蚕食。
从那些无形的触手撕裂的夹缝中，隐隐可以看到不可名状的怪物与令人作呕的异常。
【因为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眯细了眼睛，“神”的眼中，所映照着的，是难以言喻的恶意与扭曲。
像是墨汁一般，肆意地喷涂在世界的染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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