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岛盾子的绝望是对世界的绝望，充满智慧，像是对世界的，最激烈的反驳，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没有她的智慧，只是一味地被世界灌输绝望，毫无还手之力。
……………………
舰长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当他费尽心思打开那一扇银灰色的希望与绝望之门，门外躺着的却是两具死尸。
——说是死尸大概不太恰当，但是，浑身破破烂烂，连衣服带身体都被撕得好似血淋淋的手撕肉干，以至于只剩下几句话的力气的道士兄弟，也可以算是死尸的一种吧。
根据推测，兄弟两个在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异常，闯进来以后，跟某管道工似的玩命地冲进了设施的最深处——也有可能是被死士群给追着跑的，但是在这里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
注意到的时候，身体里的灵力已经只能够配合传送符，将其中一个人传送出去了。
而这个时候，两人没有什么机会喘息——找到的藏身地点过于恶劣，周围的崩坏能不断地侵蚀着体力，使得两人就连恢复都做不到，只能将整个身体都靠在银灰色的最深处大门旁，等待死亡的降临。
“兄弟两人都不愿意让对方先走，所以僵持下来的结果，就是在保存灵力的情况下，两人的体力逐渐被剥夺……”
“等……等等？两个人都不愿意对方先走？是不是我听错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搞个谦让展示一下兄弟情谊，顺便卖波腐什么的？”
祭品打断了舰长某个地方有些奇怪的叙述，身后和服的下摆像是尾巴一样，跟着摇来摆去。
忍住想要揪住那个和服的下摆的想法，舰长叹了口气。
“面对死亡，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谦让……在这里留下来的，都死了——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再后来，舰长只是模糊地告诉他们，两兄弟最后的，用于传送符的灵力，将舰长传送了出去。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舰长一定是说了什么“我在附近就有援军，将我送出去我立马就能来救你们”这样的谎言吧。
而两兄弟虽然明知道这是鬼话，也不得不相信，然后……
当传送的最后时刻，舰长做了一件，两兄弟想都没有想的事情。
“我杀了他们。”
没有在意张枫在一旁越来越黑，几乎随时可能爆发的脸色，舰长平淡地，用“我今天早上吃了早茶”一样的口吻说。
“我需要钱——去找能够完成我的愿望的人，但是当时逃进舰长室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少许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律者给破坏掉了。”
舰长指了指舰桥下方，某个看似大范围崩塌的地方——虽然对于过于广阔的舰长室而言好像范围有限，但是也确实是足够战斗的区域。
“既然没有钱……那就去交易，当时我的眼前……就有两个很适合当商品的‘东西’。”
舰长的脸色淡漠得可怕，像是在权衡利弊的毒蛇——当时他一定也是用这个表情宣布了那些低级女武神的处刑命令的，祭品想。
毫无疑问，当时已经力竭的两兄弟，不可能有力气反抗舰长。
“你明明可以不杀他们！”
终于，被舰长的态度刺激得暴起的张枫，狠狠地攒起舰长的衣领，将舰长整个人拎了起来。
但是，舰长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好像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改变态度。
“我必须杀了他们，为了我的愿望——为了，我的悲愿。”
在场的人们不禁从新审视了眼前的男人。
原本花花公子的气质早已无影无踪——即使狼狈地被人拎在空中，这种气势祭品也无比熟悉。
那是不同于祭礼和祭品的“杀气”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领袖气质”，或者说，“暴君气势”。
“他们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被死士给化为了残片，就连保存到最后的传送符也已经破破烂烂，使用的时候他们跟我说，只有五成的成功率。”
脖子被勒住的感觉让舰长的说话带着喘音，但是依旧保持着诉说，诉说着绝望的人们是怎样的癫狂，可以付出任何属于他们或是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去达成一个虚无缥缈的目的。
“那你就不能用其他的方法弄钱吗！？非要杀人？！”
张枫开始有些后悔跟着舰长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但是，如果不来，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门童死亡的真相。
“生辉他……生财他，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不知何时，泪水模糊了视线。
张枫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即使舰长不欺骗那一对兄弟，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人一同死在这个诡异基地的深处而已——甚至更糟糕，因为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处在鬼区当中的两人的尸体，张枫就再也拿不到了。
但是，直接动手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这个眼神空洞的男人。
他是怎样杀的呢？
——是用月刃刨开胸口吗？
——是用小刀刺穿喉咙吗？
——是用十字架猛击后脑吗？
——还是更残忍的——用双手拧住两人的喉管，然后看着两人窒息之中死去吗？
每每想到，张枫的牙关就止不住咬紧，像是要刺穿他一样紧紧地盯着舰长。
“所以，你将他俩的尸体卖给黑帮，换取了你所谓的——‘实现愿望的机会’，对吗？”
“据我猜测，大约是一张去往龙虎山的车票或是飞机票，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外人知道。”
“唔噗噗，那可真是‘染血的车票’呢，充满罪恶感哟~”
张枫听到一旁传来的话语，眼睛有一瞬间失神。
像是木头人一样，僵硬地转过身，像是第一次看见三人一样，从头到脚，又一次观察了祭品，祭礼和姬音琦。
“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啊？”
用颤抖的声音说着，随后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嘶吼：
“为什么你们对于杀人一点动摇都没有啊？！”
带着惊愕，疏离，恐惧的声音。
像是蚂蚁第一次看到变色龙，从油画中走出的杀人鬼，无数细小的蠕虫构成的花瓣，和鮟鱇鱼脸庞前的明灯——从某个看似正常的环境中，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怪异，不解，如同现实被撕裂一般嘲笑着在场五人中唯一保留着人性的自己。
张枫，真正地第一次，为这一趟旅行，感到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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