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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不像老师的老师

(十四)不像老师的老师

从医务室回来后,第四节课已经快要结束了。在迈进教室的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非常不好意思地用手挡住了还塞着棉花的鼻子,半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同学们,不要东张西望,现在还在上课!”

讲台上的老师是唯一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人,多亏了他,我可以放下挡着鼻子的手了。因为大半节课没有上,所以即使现在认真听讲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被球砸到的地方还有些刺疼,睡意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下课铃响前的这点时间里,我只好两眼空洞地望着黑板。

铃铃铃,铃铃铃。

“小嫹!你等着,人家马上去给你买些补血的东西回来!”

“戴、戴、戴嫹,我,你,对、不、不起!那个……”

“戴嫹,血止住了吗?头晕吗?下午要不要请假?”

下课铃才刚一响,我的座位边就围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冲出了教室,应该是去买她所谓的补血的东西去了。

“算了啦,楚凡,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再道歉了。倒是班长,你……”

“什么?”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班长你不是晕血的吗?虽然明知她没对我说实话,但也犯不着当面戳穿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能帮我开出下午的假条吗?”

“不,这你得自己去找班主任。”

“……好麻烦,算了,反正下午的课也不怎么累人。”

“嗯,要是不舒服的话,马上告诉我。”

“知道啦。”

亲眼确认我没什么大碍后,班长便走开了,现在只剩下楚凡还站在这里。

“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那个……”

楚凡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也没憋出什么话来,懊恼地走回了座位,脸色难看得就像是被篮球砸到的是他一样。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去开导他,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有什么心魔就让他自己去攻破吧。我从抽屉里拿出饭盒,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啊!小嫹!别吃了,快别吃了!”

小梅回来了,还真是快呢。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定是全力飞奔了一个来回。说实话,她那么担心我,我不由的暗自开心,但我可不会表露出来,要不然她就要得意忘形了。

“干吗不吃?午饭时间不就是用来吃饭的吗?”

“吃人家给你买的补血套餐啦!”

真是个听上去让人毫无食欲的套餐。不过看在你专门为我跑了一趟的份上,我就先看看套餐的内容吧。

“是些什么?”

“锵锵~”

小梅张开双手,把抱在怀里的东西摊到了课桌上。三个面包?

“就吃这些补血?”

“嗯!这是赤豆面包,这是红枣面包,还有这个是胡萝卜面包!”

呜呃,光是听着我就觉得好饱……

“……还真都是些补血的东西。”

“来!小嫹!张嘴,啊~~~”

小梅的热情让我无法拒绝,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张开了嘴。

“啊~”

“太小口了啦,张大点,再大点!啊~~~”

嘴巴就只有那么点大,有什么办法?我一配合,你就来劲!好啦好啦,我就当是要一口咬死你总行了吧?

“啊~~~!”

嘴唇上传来了面包表面有些油,却松松软软的触感,一口咬下去,赤豆馅儿的甜味就充满了整个口腔。

“嘿嘿~~好吃吧?”

这一大口,把我的脸颊都撑得鼓了起来,根本没有回答的余力。看了一眼小梅手上拿着的面包,呵~居然少掉了半个,想不到我居然真的把嘴张得那么大,实在是让我…让我太不好意思了。我避开小梅笑嘻嘻的目光,管自己闷头嚼着,嚼了好一会儿才把一嘴的面团给吞了下去。

“嗯…还行吧。”

甜得有些腻味,我从课桌里拿出了杯子,打算喝点水。

“啊!差点忘了,人家可是特意准备了饮品的呦~杯子拿来~”

“准备还挺周全的嘛。”

我面露赞许地把杯子递给小梅,她一脸得意地走向饮水机,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小袋东西,用热水冲泡了起来。

“给!”

深褐色的液体,让人联想到了中药,但气味闻上去却非常甜。

“这是什么?”

“红糖水!”

“你!我、我又不是在生……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问小卖部的老板娘要来的呗。”

幸亏附近没什么好事的男生,要是被他们误会了的话,那可就完了。就着红糖水吃面包,这种古怪的搭配完全和我的姜汤配牛肉干有一拼,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吧?我叹了一口气,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端起了杯子。

咕嘟咕嘟咕嘟。

一口气喝完了红糖水,我又吃了几口面包。以我的胃口,要想吃完这些当然是不可能的,剩下的部分,以及我自己带的盒饭,自然是交给小梅处理了,她也非常“争气”地一扫而尽。

“小嫹?你去哪里?”

“下节不是音乐课吗?我先去音乐教室了。”

“这么早?”

“那边安静些,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音乐教室并不在教学楼里,而是在边上的教务楼,除了上课或者是找老师之外,很少有学生会出现在那里。

“这样啊,那人家也去~”

你跟来的话,这“安静”二字看来是要变得有些悬了。

来到音乐教室门前,我却发现这里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安静”。原因并不是因为小梅,而是因为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在——教音乐的范老师,此刻正在里面弹着钢琴。范老师是这所学校里最年轻漂亮,最具有艺术家风范的老师。关于她的传闻,就连对八卦素来不甚关心的我也听过不少,有说她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也有说她是出生在音乐世家的,祖上都是有名的钢琴家。

“范老师,来得好早耶。”

“嗯。”

“怎么办,小嫹,要回去吗?”

干吗回去?我们又不是来干坏事的。教室里的吵闹声和出自美女教师的琴声,就连楚凡都能毫不犹豫地选出正确答案。

“没事的啦,我们就找个小角落,听老师弹琴吧。”

“嗯嗯!”

我们蹭手蹭脚地进了教室,朝着最后一排的角落走去,范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个人表演秀中闯入了两位不速之客。

咣当!

“呜哇!”

小梅这个笨蛋,明明运动神经好得出奇,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就变得笨手笨脚,踢翻了一张凳子呢。琴声戛然而止,范老师有些惊奇地看着定格在了原地的我们。

“你们是……?”

看来范老师并不记得我们是谁,这也正常。我们学校一共就只有两位音乐老师,一个老师要记住那么多学生的脸和名字,实在是不太可能,况且我和小梅还只是高一,也就只在第一堂课的自我介绍上和范老师有过一对一的接触。

“人、人家是5班的梅铃。”

“我是戴嫹,因为下一节是音乐课,我们想早一点过来……”

“这样啊,那不介意老师在这里弹几曲吧?”

范老师恬静的笑容,使人感到亲切,脸上两个小酒窝,又给她增添了些许调皮的气息。要是她换上一身学生制服的话,本校的校花是谁这场争论,应该就要再度展开激烈的争辩了。

“不会不会!老师弹得可好听了!”

“多谢夸奖。”

既然已经被范老师看到,那也没必要刻意躲在角落了。为了能更好地欣赏范老师弹琴时的样子,我和小梅特意坐到了教室前排。小梅双手支着下巴,一脸惬意地随着音乐摇头晃脑,我伏在桌子上,只感到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小嫹,不知道教学楼晚上的鬼琴声有没有这么好听~”

“什么鬼不鬼的,都还没有水落石出呢。”

范老师的琴声突然不自然地中断了。我从桌子上抬起了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看到了范老师脸上布满了诧异。

“你们…刚才说的教学楼,晚上什么的,是指……?”

“范老师不知道这个传闻吗?”

“什么传闻?”

“小梅你也真是的,范老师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学生间的传闻嘛。”

“也对哦~毕竟也是在最近才传开来的。”

“可以说给我听听看吗?”

范老师一改常态,非常认真地看着我们。

“这当然可以,小梅你来说吧?”

“嗯!是这样的……”

于是,小梅把前几天下午对我说过的话再对范老师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她把自己胡编乱造的那部分给去掉了。如此一来,说实话这故事听上去还真是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不过人家说得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哦!我们可是有去找当事人确认过的呢!”

小梅非常自豪地点了点头,完全把自己曾经也是个添油加醋的黑心传播者这回事儿给忘了。

“大家都是怎么看这个事的?”

范老师听完后,双手肆意地在琴键上按了起来。虽然称不上是一首曲子,但却也是让人感到愉悦的节奏。

“怎么看的……当然就是像所有新鲜事一样,热一阵,然后就被下一件代替了,这样吧?”

“嗯,没错!不过这种灵异传闻,人家可是第一次听到呢~”

“是吗……唔。”

范老师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手上的节奏也停在了一个音符上。

“老师,您很在意这个传闻吗?”

“哎?不是啦,那个,老师好歹也还年轻嘛,对于这些话题没什么抵抗力的。”

“对呢!老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老师,倒更像是个学姐呢!小嫹,对不对?”

“哎?嗯、嗯。”

“是吗?像梅铃同学和戴媌同学这么可爱的学妹,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范老师一边笑着,一边再次演奏起了曲子。我和小梅则消停了下来,静静地欣赏起了范老师的曼妙琴声,一直到上课铃响起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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