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曹清玄松开手,目送着枕锅离开,他靠在门旁,不知在想什么,就连病人家属的呼唤他都无动于衷,还得对方上前来拍他才有反应。
“曹医生,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家老爷子又犯病了吧,去看看。”
诊疗结束后,曹清玄出门见诺依寒在走廊的窗边看手机,他便上前问道:“那两位老人都休息了?”
“嗯,我怕手机的亮光晃到他们。”诺依寒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离开手机屏幕,这让曹清玄好奇的探出头,见她正在各种的翻阅招工信息。
“你不是在剧组打杂工吗?”曹清玄有些好奇。
“可是因为剧组在这附近的拍摄已经完工了,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我不会跟着他们到外地拍摄,毕竟还要照顾两位老人,平日里也谢谢你帮忙。”
“原来是这样。”曹清玄很清楚,她还有另一层原因,可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工作吗?
“我也去休息了。”诺依寒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收起手机避开曹清玄准备回屋。
“辣酱吃完了吗,我这还有。”
“不了。”诺依寒转身微微一笑,“我最近在等一个厨艺笨蛋的辣酱。”
“那好,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我有个好哥们开了家日餐厅,你去吗?”曹清玄想起枕锅的嘱托,便打算在这帮她一把,还能抽空照看。
“日餐厅?”诺依寒略有迟疑,虽然她有着丰富的餐饮工作经验,可都是中餐,这日本菜自己根本就是新手,而且这种店招工会要我这种身份证明都拿不出来的人吗?
可能是看出了诺依寒的心思,曹清玄故意道:“他家店招工很容易,到时候我给你推荐一下,你直接就能上班。”
“真的。”诺依寒顿时眼前一亮,这是目前来讲最好的机会,就算有哪些不懂的,还可以学。
“当然,我一会就跟我朋友联系下。”
“谢谢。”诺依寒有些小开心,她毕竟不能长时间没有收入,现在的情况要想找到个稳定的工作更加不易,这个机会对自己来说还是珍惜为好。
“不用客气,到时候地址我也会告诉你的。”曹清玄说完便走向其他的病房做今晚最后的复查。
看了下手机中的招工广告,诺依寒果断的把它关掉,她在内心决定,这份工作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她正准备回屋时,突然想到杨爷说过明天早上想喝八宝粥,便临时决定到医院旁的商店买些回来。
去店的路上诺依寒随意的往一家关东煮的铺子瞅了眼,却正巧见到枕锅在里面吃宵夜,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种说话时的肢体动作,怎样都不会看错。
“枕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诺依寒怀疑的推开店门,她甚至感觉枕锅根本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去玩,其实一直没有走远。
“哦,依寒?”枕锅摘下他的太阳眼镜,从他面部的细微变动来看,他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但这只有短短几秒,他又很快笑着招呼道:“我最近跟朋友有合作项目,旅行暂推了,今天正巧回来,既然碰上了就陪我喝喝吧。”
“这怎么可以?我待会还得回病房,喝酒不太好。”
“没关系,这是日本清酒,喝着是不会太醉的,而且……”枕锅向店老板打了声响指,并用诺依寒完全听不懂的日语互相交流。
店老板听后和蔼的点点头,他用段毛巾拧成类似于麻花状缠在头上,撸起袖子清洗手后,拿出条肥厚的鲷鱼拍在案板上,接着抽出把杀鱼刀在那用白布擦拭。
看样子这位店主是日本人,说起来我从未见过日本菜是怎么制作的呢?诺依寒想到曹清玄刚推荐给自己的日餐厅工作,不管是否是这一家,她都来了兴趣,立刻坐到枕锅旁边,一言不发的专心看着店主的手艺。
店主的手法很细腻,那把刀就像与他连在一起般,轻松迅速的将鱼开膛破肚,取出不要的内脏后,店主又将鱼鳍和鱼头切下,最后沿着中间脊骨横刀将鱼骨剔除,留下两大块肥美的鱼肉,切除鱼皮切成花瓣状与萝卜泥、橙醋一同端到诺依寒面前。
“上等鲷鱼刺身,请用。”店主的中国话并不太好,有着很大的口音,但至少能让人听清。
“这就好了吗?”诺依寒拿起筷子,她内心在纠结到底能不能吃,自己可根本没有尝试过将鱼切完就送入口中的吃法。
“很美味的!”枕锅一口气就夹起三两片幸福的吃着,看他那种满足的表情,并不是太糟糕。
诺依寒先夹起一片试试,好薄,店主的刀功着实不错。诺依寒看枕锅是蘸着萝卜泥吃的,也效仿这么做,最后她筷中的鱼片都到嘴边了可还是犹豫。
不管了,外国人说不定还觉得我们国家吃饭怪呢!诺依寒闭上眼吃下鱼片,第一感觉有点凉,可细细品味发现并不是不能接受,反倒是尝到了源自鱼本身的鲜,很好吃!但……她还是觉得鱼熟着做好,这种生鱼片是无法在自己心里占据第一位的。
因为店主就站在自己面前,诺依寒出于礼貌向他点头示意,但自己还是不想多吃,便放下筷子将剩余的全部留给枕锅。
“第一次肯定不习惯了,不过这鱼生吃可比其他动物生吃舒服多了。”
“你还吃过其他动物的生食?”诺依寒有些好奇。
“我吃过的,都够你列出个小本本了。”枕锅边喝酒边大声道,可能诺依寒觉得这是在吹牛,但确实是真的。
“是吗?果然你不只是人怪,就连饮食也怪。”诺依寒说完,接过了店主为她倒的冰清酒,尝后她还是打不出高分。
枕锅见诺依寒并不是太爱吃生鱼,便揽过整个盘子独自享受,期间店主再次起灶用刚刚余下的鱼做了道天妇罗给诺依寒,这次的她接受了很多,并一直在心中感慨,果真熟是才是最棒的。
就在一行人聊得正欢时,下班的曹清玄拉开店门道:“老板,还有鱼汤吗?”他刚说完便注意到了店内这两位,还一脸你们怎么会聚在这里的表情。
“曹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结合刚才他说的推荐工作地,诺依寒转头看向店主。
“没错,真是好巧呢,我刚刚推荐给你的打工地就是在这里,这位是老板斋藤一。”
“原来如此,你就是以后的新下手啊,还请多多指教。”店老板听完后特有礼貌的向诺依寒打了声招呼。
“你好。”诺依寒简短的回应道,她早有这种感觉,说实话这家店的气氛还不赖,店主人总是笑眯眯的,很是和气,应该……会接受自己吧。
“那真是恭喜了,老板,再来一杯!”枕锅有些喝嗨了,就连他说话都有些醉醺醺的,看在眼里的曹清玄很清楚,他这样就是在以酒来缓解内心的重压,可这一切都不方便问,就算是问了,他的脾气也不会好好告诉自己。
曹清玄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店老板的鱼汤独自品味,此刻,小店内的三人,每人都各有心事,表面上却又都是平静的在享受美食,就这样持续了有一会,诺依寒首先打破沉默,她起身付了钱,对枕锅特别关心了句:“少喝点。”接着打声招呼后走出店门。
不能在这里多待了,还要买东西呢,诺依寒顺便看了下手机,发现居然有林夜天的11条未看讯息,无非就是一些他做的辣酱图片,还有些类似于隐含着求夸意味的语句。
这个家伙,还真是够努力呢,那就……诺依寒转了转眼睛,也实在是想不出适合回他的话,干脆就直接从手机自带的软件上找来了表情包回过去。
那边的林夜天还在切辣椒,他一听到身后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音,立刻以光的速度拿来看,只见诺依寒发了个厉害了我的哥的表情包,搞得他笑出声,接着林夜天手指飞速按动,又来个一连串的讯息,可诺依寒又回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真不愧是依寒呢,她就不能打点字,哈哈~不过这才是她,林夜天想完打了声哈欠,下意识的用切过辣椒的手揉眼,后果就可想得知,他被辣的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引得那边沙发上的叶烁笑声连连。
另一边,诺依寒来到超市里,反正这是家24小时不打烊的店,她也就不太着急,慢悠悠的逛着寻找商品,此时,她路过书籍专架,一本印着女性泳装的杂志从自己眼前划过。
嗯~诺依寒向后退一步,仔细想想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类似的杂志,好歹内心也是个男人,强大的吸引力让她伸出手拿过杂志翻阅起来。
奇怪?诺依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了,原来看这种类似杂志时,脑中总会有些幻想,可变成女生后,基本每次洗澡也都会看见点,导致兴趣大大下降。
算了,诺依寒干脆将杂志放回去,继续沿着柜台行走,此时她看见一个男生在卫生巾专柜附近徘徊,他一会拿出手机查查,又四处打量各种牌子的卫生巾,纠结的要命。
第一眼诺依寒就清楚他这是在给女朋友买卫生巾,可由于对方描述的模糊他根本搞不懂该买那些,这种感觉她也心领神会,因为以前自己也遭遇过这种情况。
那名男生看见诺依寒,有些吞吞吐吐的上前来道:“那个,可以打扰下吗?如果说是给到我脖子这这么高的女生买这……这个卫生巾的话 是用什么牌子。”
“牌子的话,这个就行。”诺依寒果断拿来包卫生巾递给男生,毕竟她曾经经常给已逝的妹妹买卫生巾,再加上现在自己也用,经验自然也丰富些。
“是吗?太感谢了美女!”男生道谢完后,高兴的拿着去结账了。
美女?诺依寒不禁啧了下嘴,她最不喜欢这种称呼,可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买完东西后,诺依寒独自走在回医院的路上,起初她本想穿过一个小公园走近路,可当她来到公园门口时,发现这里灯光昏暗,基本是要抹黑走的,她顿时没了安全感,一回想起之前被人劫持的经历,诺依寒还是有些顾虑,她最终决定绕点路。
唉~诺依寒心情糟糕透了,她以前还是男人时基本不惧这些,现在好像没人陪都走不了似的,难道自己真的连心里都向女性靠拢了?
一想到这,诺依寒停下脚步,她咬牙转身回去,拿出手机打开灯光照着路硬要走下来,期间一只野猫突然从路边的灌木丛窜出来,吓的诺依寒整个人都颤了下,结果就是自己骂了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
回到医院后,她躺在两位老人旁边的陪护椅上,久久不能入眠。
结合刚刚的行为,诺依寒陷入沉思。我最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要想着证明自己是男人呢,明明心里一直都是,可有时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难道……我真的会受身体的影响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后半夜,诺依寒还是辗转难眠,她明天还有新工作,不能不休息,就只好起来喝口水,再看看两老人没什么状况,接着戴上耳机播放些柔和的音乐助眠。
另一边,曹清玄和枕锅走出店。
“我送你程吧,去哪?”
“不了,我自己走走。”枕锅摆摆手,他刚转身就被曹清玄抓住手腕。
“你到底准备要做些什么事?我太清楚你了,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你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曹清玄神情严肃,可枕锅还是一笑而过。
“你不要装作这般样子!”
见曹清玄略有生气,枕锅便收起了笑容,他拿出盒烟打算递给曹清玄一根,可曹清玄果断的拒绝掉,他现在只想知道枕锅的想法。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很抱歉,我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后,就注定是孤独的结尾。”枕锅干脆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孤独的!”
“给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只要完成我派给你的任务,其他的就不要过问。”枕锅说完,无视掉曹清玄刚才的话,握紧拳锤了他的胸口,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曹清玄闭上眼喘了口气,他也不再拦枕锅了,反正再怎么样他只要制定好了计划就绝不会变动,自己目前只要能够多留意下,给他给予帮助就够了。
第二天,警局。
林夜天刚走进办公室就见一位平头警员向他这走来。
“报告,我叫王乾,是从刑警二队调来的,以后就是林警官的新助手。”王乾的声音十分洪亮,他整个人给林夜天的感觉很好,可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痛,他想到陈克了,毕竟不能当着新人的面黑着脸,他立刻笑着握起他的手道:“很好,以后要多加努力。”
“谢谢!那林队你有什么任务派发吗?”
“暂时没有,不过你要不尝尝这个。”林夜天从自己包里拿出瓶辣椒酱。
“哦!这是林队你自己做的?”
“没错。”
此时,办公室里除了新人王乾,其余的警员都心领神会的后退一步,他们依稀记得上次警局休假组织露营时,林夜天煮的那锅咖喱的恐怖滋味。
“没想到林队还喜欢做菜,正好我可以抹些在刚买的夹饼上。”王乾拿着辣酱走到自己桌前,期间其他的警员都在朝他疯狂摇头,可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打开夹饼,王乾倒了些辣酱进去,接着满怀期待的咬了一口。
“怎么样?”林夜天走到王乾身边,这可是他做的卖相最完美的一款了,即使味道有些不如意,但也不算是太糟糕了。
王乾咀嚼了几下,接着立马用手捂住嘴,一脸惊讶的盯着林夜天,其余的警员见状也就放心了,这是正常的结果,可令人未料到的是,他极其高兴的咽下道:“为什么这个辣酱一会甜一会辣?好神奇,”
“这个嘛,因为我放了些白糖,试着能做出甜辣酱的感觉。”
“这真的很棒!”王乾捧着夹饼有滋有味的啃道。
其余警员互相瞅了瞅,但他们也没有主动上前尝尝,他们宁可相信是王乾味觉差,也不愿意相信林夜天的手艺能好。
“来来来!大家也试试!”林夜天笑着又从包里拿出两罐,四处发散给大家尝尝。
那些警员还是有些顾忌,但看王乾那没什么问题,便互相分着尝试一下。
一小时后,叶烁在办公桌前正练习左手写字,他听到别人在那议论着刑警科的人集体挤厕所呕吐的谈论瞬间笑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林夜天的杰作,他什么都会些,就是这做饭啊,实在是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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