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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叶 可有可无的敲门

第二叶 可有可无的敲门

故事发生在驱逐魔物的再征服战争结束后若干年的某个雨季。

如此笼统地描述这等重要事件的时间实在太随便了,不过,用某圣女的亡日来纪年又实在不符合我的作风。

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确实忘记了那日的准确日期……

那日的海鸥群也如往常撩过褪色的黄昏地平线,在荒芜的岛屿上,如果在往常,它们就是最后的客人,唯一的客人……拉完鸟粪就可以滚的客人。

这里人烟稀少,淡水短缺,只勉强够养活几棵树,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住,也得常去补充淡水;而且也不在任何航线上,附近也没有渔场。

这座岛叫费本立岛。

这座荒芜得尚未被绘入地图的岛礁,还是被多事的当地渔民起了名字,岛上仅有一栋建筑是一座被废弃遗忘三十余年的秘密监狱,能容纳三十多个人渣居住,在我稍加改造后它成了一座形似废墟的小城堡。

从外观上看,这座所谓“城堡”充斥着危险和穷酸,从破败的琉璃渣滓就能看出,是连冒险者都会望而却步的荒地,他们是绝无可能想到在这个废墟还是可以住人的。

那日的黄昏,那位落魄的炼金术师正躺在城堡的沙发上扭动着。因为昨晚宿醉的缘故,他的意识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就像不断地往下掉,如果说下落的重点就是死亡,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不断地下落,从很高很高处开始,无尽头的下落。

那个人就是我。

因为颓废的生活作息连身体机能也每下愈况……

耳边不断回响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又幻听了……

……好吵啊,头好晕。

眼前一片零落,像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为了清醒些,我胡乱拍脸,蜷缩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小心站起来,免得腿脚抽筋,之前虽然小睡了会,头还是晕沉沉的。又做了呢,那个可怕的梦,刚才还记得很清楚,但回想起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趁我清醒的时候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这里吧……原因很复杂,除去通缉的因素外,我也很向往这种宁静的隐居生活……

嗯,重点是通缉的因素。

已经三年了,我自以为现在很安全,魔法学院可能把我归入死亡名单了吧,毕竟没有正规编制的魔法师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

就是因为这种侥幸心理,所以当庸医告诉我跟踪的情报时我完全没当一回事。毕竟,藏在这座英吉尼群岛东区的无名岛的废墟中,这座只有鸟会拉屎的废墟里,我想,理应,肯定,绝对,不会被找到的。

然而……

“咚咚咚!”

还是被发现了。

“咚咚咚!”

门外又一次发出了响声。

被酒精折磨的大脑惊醒过来,

这么偏僻的角落都被找到了吗!

我脑海中一下子把这个声音和三个月前庸医提供的情报联系起来。

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跟踪我的人已经近在眼前——都在我家门口晃悠了。

我坐起身,看了眼声音的来源,然后闭上眼,想了一会。

先用水晶球观察一下吧,我到餐桌上拿起布满灰尘的水晶球,似乎还能正常工作,我边擦拭球面边紧盯着。

球体上开始浮现些许光亮,暗黄的木板开始浮现,那正是我家门口那扇破门,我操作着水晶球的视角,终于能看到了,一道残影,应该就是跟踪我的人。

虽说来者不善,但真是法警啊海盗啊哪会敲门呢,应该直接破门而入才是,而且这个身高怎么看很羸弱嘛,怎么看都说不上强壮。

话说回来,不管是不是要找我麻烦,肯定都是麻烦,因为找到我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在这座岛已经不再安全了,根据破窗效应,一个人来了,后面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所以不论如何,这里都没法呆了。

我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要告别三年的住所,心里就有点舍不得。

又要重新置备家具了,手头又紧了……

此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不如,要不……

用武力不是不行,

门外只有一个人,如果是有团伙还能做成人质,身上有钱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觉得可行性还是蛮大的,反正要离开这片海域,不如做得更大些,开门后,一个措不及防的风系中级魔法就能把人打愣吧,其实没想象得那么麻烦。

我尝试恢复过去的体质,动着筋骨,甩着臂膀。唔,站起来就感到大腿发麻,像木桩般僵硬。别说打架了,这样子站都站不稳,靠着椅把,我擦着脸上的汗,以后还是不要酗酒了,身体实在受不了。如今的身体条件已经不能和三年前相比了,这样子连杀只鸡都不行,魔法亲和力更是不提了。

不行,还是用和平的方法解决吧。

该怎么办呢……

管他呢,先睡一觉再说。

我戴好耳塞,钻进被窝里……

“轰!”

呜哇,什么声音?

门外的声音……钝器,不会已经拿起大榔头砸门了吧,吃定我在家了吗?

万一他趁着我差点睡着的时间强行闯入怎么办,我酒一下子醒了。

不对,我转而清醒,他进不来,门板是砸不烂的,整个地区都被我的精神力覆盖,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破解魔法是绝无可能的。

“咚咚咚!”是发现钝器没用,又想用温和的开门方式吗?

这样也好,万一门锁被砸坏了,修起来很麻烦的。不过反正要卷席走人,砸了就砸了。

“咚咚咚!”

啊,不管了,重新睡觉去吧,我戴上耳塞。

……

……

……

“咚咚咚!”看来还是没有破解魔法,我迷糊地睁开眼。

几点了?揉着酸痛的眼眶,我摘掉耳塞,往窗外瞄,太阳在海平面上摇摇欲坠着,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我从口袋中掏出满是黑斑的银怀表,透过满是划痕的镜片瞄了一眼,七点十五分……表应该没坏,我睡了多久,我望着窗户,天昏沉沉的,染上暗红色的彩霞。

明明是雨季,却感到口干舌燥,最近一个月的天气真是反常,虽说海边都这个样子。我用起子又开了瓶还未启封的酒瓶,丢了一颗胶囊,对着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该死,又喝酒了。我放下还剩半瓶的葡萄酒,现在可是需要清醒的时候。

我揉着太阳穴,敲门声已经停止了,但我知道,外面的人绝对还没有走。

还真是死缠难打,如果我就是不开门,那个人难道还要打今晚打地铺吗?

要不动手吧,我的魔法亲和力慢慢恢复了,还是先等等,之前的计划单纯是酒精壮人胆,我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假定能轻松俘虏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太无谋了。

需要更多的信息,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观察过是他的样貌。阿秋那个庸医好像提及过,记不起来了,我晃了晃起桌上的水晶球,水晶球发出抖动的声响,淡淡的水纹中浮现出模糊的残影。

不是很清晰,披着蓑,戴着头巾看不清脸,在风中四处张望着,彷徨徘徊着,虽然不能看得更清楚,但也能看出瘦小的身材,在海风的吹拂下略显单薄而孤独,而且……

……貌似是女人。

打了个激灵,我深吸口冷气,这这这……不合常理。

我想起来了,阿秋那个混蛋好像说过这件事情,可可可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因为怎么会有女人来找我呢?这一定是假的,前者是后者明确的充分条件。

是啊,我的判断是不会有问题的。也就是说,我是产生了幻觉。

这倒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想反而说得通了,我喝过酒了,思绪就乱了,然后我看见了长发,就想当然地认为是女性,怎么可以犯先入为主的错误呢……

为了验证我的判断,我手拖住水晶球底部细微转动着,这样水晶球才能在短距离调整观察视角,一边调动着水晶球的方向,一边小心地观察。

随着移动水晶球的视野渐渐靠近对方的正脸,对,慢慢地靠近,撩过长发。

能看到一缎顺长的蓝发,一刹那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对,怎么会有强烈的既视感?明明连侧脸都还没看到。

我应该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才对啊,虽然不想承认,我能认脸的女性不超过个位数。该不会我脸盲到把她和某个人对应起来了?也不可能,脑海中没有能够对应上的熟人。或许我曾经在哪里和她擦肩而过,不会的,我已经三年多一直生活在英吉尼,蓝发这么显要的特征不可能忘记,怎么会认识了却没有印象?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绝对是女人,绝对是,我的传感器都起反应了。

要不,躲进柜子里好了,或许不会被发现了……

“屋外这么冷,她着凉怎么办?为什么不开门呢?”

就在理性围剿这个恐怖念头的那刻,我雪藏多年的善良引导我产生了一个极其愚蠢的想法,由此产生了一个极为惨重的后果:

我脑内浮想出这样的场面:一个富商的女儿,有很多钱财,在海难中失去了双亲,孤苦伶仃地流浪了一座名为费本立岛的岛屿……

“而且如果她冻死在我家门口怎么办?”

她那柔顺的长发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瘦小的身材像是要被海风打散,在浪花的吹拂下略显单薄而孤独,而她只是希望要有一个温暖的房间。

想到这里,我盯着房间里的火炉,该死的同情心顷刻间迸入胸口。

仔细思考一下,明明没办法对她负责,也不想许诺她的要求,却要勉强去答应她,这有何价值可言。但话又说回来,她等了我那么久,如果不迎接她,岂不是很可怜。既然不能达成她心中的愿望,你再奢华的招待又有什么用呢?

又是三分钟热度,我也是知道的,毕竟我是连些许毅力都没有的男人。

但却又觉得这一次或许真的能改变。

回过神来,对着水晶球上肆意飘动的蓝色,我竟发呆了那么久。

叹了口气,怎么形容呢?心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男孩子都喜欢玩打仗游戏,无可厚非这是他们的天性,加上那些骑士小说把战争写得天花乱坠,把残酷的战斗与各种褒义词联系起来,但事实上,士兵的工作乏味透了,每天躲在肮脏的战壕或城墙,满脸都是尘土,杀或被杀,实在没意思。

我此时的心情或许就像个伤残退伍的老兵,看着那些正准备入伍热情高涨的年轻人,看穿了一切却又蠢蠢欲动,明知道没好事但还是想去做,就是这样复杂的心情。

当然了,我根本没上过战场,只是在无病呻吟,但我确实对战争之类的毫无兴趣啊,然后……

还是开门吧,我被这种离奇的落寞和兴奋交加的悸动击败了。

是因为一人独处过久而心理变态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对整个大陆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呼——”我坐回干瘪的沙发上,不就是女人嘛,不用这么激动,反正她短时间进不来,想到这里,我整整身上的衣领,是啊,勿需着急,只要准备拒绝的说辞就行了。

开门后先阐述自己与魔物毫无关联,重申对神的信仰,然后推辞诸国的领土纷争……这样明确的回复应该能完美地拒绝对方。整理下语言,就算出岔子,反正我就收拾东西要离开费本立岛了,但总归想给陌生人留个好印象。

“哦,哦,喏。”摸着喉咙,因为平时话不多,喉咙有点沙哑,舌头也很僵硬。对了,和陌生人说话首先要自我介绍,这样才有礼貌。

那样的话,我该叫啥来着,化名还是真名?化名吧,毕竟知道我名字的也没几个了。

先来一次自我介绍吧,算是恢复一下我的交流能力。

“你好,我……咳咳,小姐,不行……夫人,这是嫌老了!女士……唔……算了……”

有时候总感觉自己说话很突兀,不过也不差啦。三年没有说过话快丧失说话能力了,虽说我也为了采购必需生存品去和主岛上的商贩说过话,但那也不算是谈话……如果伪装成成无口属性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然后是什么来着,衣着打扮……

我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面镜子,稍稍擦掉灰尘,简单地梳理一下。

捋了捋上唇的胡子,放任一会都这么长了吗?虽然下巴的胡子还没长出气势来,但上唇的胡子已经初具规模了,不过听说现在的女人不喜欢胡茬。又检查了一下衣服,嗯,没有什么污垢,呃,拉链没有拉,还好及时发现。

老实说,对着镜子的反应是茫然的,全然不认识这副涣散的脸,也不像我记忆中的样子,至少不是三年前的样子。不行,不能妄自菲薄,虽然看起来是个废物,但实际上我和那些宅在屋中的处男大魔法师可是有360°的区别……是540°的区别。

经过细心的打理,我差不多到了能见人的程度,自以为的。这样就算见到女人也不会畏手畏脚了吧……等等,不是说好不开门的吗?

一不留神,我竟然还换好了件燕尾服,就差熨平了。

还是快点开门吧……

没时间收拾房间了,没有茶水,这里只有喝剩的酒,以及一个杯子,我喝过了的杯子,绝对没人肯喝。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会想到买两个酒杯,平时懒惰的恶果显现了。

就在我收拾茶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酒杯啪得碎在地上

糟糕,外面的人听到了……

“果然有人在呐。”

“噗通……”唔,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我跳起来,一下子摔在毛毯上,等等她的声音是怎么透过门外传进来的?

“啪!”微妙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

水晶球上猝然开始一道道宛如水纹的异常波动,是通过水晶球吗?我迟疑了一会,没控制住水晶球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撤出水晶球来不及了。

一片黑影霎时出现在水晶球,已经被发现了!她都直接堵截了我的控制权了。

“轰!”

“魔法师先生,你就不愿开下门吗”声更响了,好熟悉,真的是我认识的人?

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心一下子剧烈地狂跳,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为什么我会害怕

不相识的人?好像本能在逼迫我逃避,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啪得一声,戛然而止。

门开了?怎么开的?为什么,谁把门打开了?头变得好沉,难道是魔法反噬?

我无力去进一步思考这些。头支撑不住了,要沉下来了,身体正在沉入在黑影中。

如果能就这样就睡过去就好了,我由衷地想。

……

“她还是找到我了……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哎,终究还是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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