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mmm。。。。”
秋人下意识的发出的呻吟，就这样消失在了广阔的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的回音。
发现自己的耳朵听不见自己的回声，产生了一种在广阔平原的错觉。但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触觉告诉了自己绝不是那样。
拖拽着疲累的身体，秋人克服了还想继续睡下去的惰性，强行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的秋人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让他一个踉跄，但还是努力的保持着身体平衡。
用力睁开像是被胶水粘住了的双眼，秋人看见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黑暗，无尽的黑暗。
若不是自己现在正站着，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连上下都无法分辨。有着一定夜视能力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证明着周围只有黑暗。
“这。。。是哪里？不会是死后的是世界吧。。。。该死，只记得自己整个人被拍飞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被人用比炮弹发射还要快的速度打了出去，撞到了坚硬无比的金属墙上，这就是秋人最后的记忆了。因为在这个时候，秋人的意识其实早就已经虚无飘渺了，可以说生理上的死亡就是这个时候了。
秋人环顾了四周，确定了自己绝对不是在一个正常的空间里。为了确认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他向前迈开了步子。但是一会儿之后，秋人发觉了这个空间就好像有无穷大，不论走了多远都没有碰到边界或者类似的东西。内心里开始焦急，秋人开始了奔跑，但在认识到只是在做无用功，浪费力气之后停了下来。
“这到底。。。”
周围空无一物，连一丝的光线也没有。这里绝对不是在地球上，或者说这里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做出的空间。完全的遮光，而且如此的广阔，在刚才奔跑时也确认了，地面非常的平整。这种种现象，以及在确认了自己的任何感官都没有任何知觉之后，秋人断定自己的推论并没有错误。
“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秋人束手无措，准备沉入思考之中时，眼前的光景产生了变化。
不知是刚才秋人忽略了没有看到，还是的确是凭空出现的，在离秋人不远处，有着一名正坐在地上抱着腿哭泣的少女。因为她把脸埋在了**，所以无法看清她的脸。
黑色的短发，肤色是褐色的，虽然看不清少女的脸，但是从给人的感觉来看，大约也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类似埃及祭祀服饰的少女，抽泣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秋人观察着，对于在这样一个怪异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少女，秋人的理性正在告诫着自己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对秋人来说，在这样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好不容易出现的唯一一个除自己之外的人，不可能会就这样让她被置之不理。正在秋人想要上前搭话时，原本只有着少女哭泣声的空间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那个是过去的吾。”
一个平稳，又像银铃般的声音传到了秋人的耳朵里。一直警戒着的秋人像触电一般，快速的把头转向了声音的源头。
在那里的，是之前的猎人——那个被关在圆柱形容器里的少女。
一样的灰色肤色，一样的白色长发，还有那绯红色的双瞳。唯一不同的只有先前那用来捕猎的獠牙，那双令人从生理上感到厌恶的不成比例的巨爪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巧的，与其外表相符的纤细的手。
虽然之前猎杀自己的凶器已经不在，但是秋人还是无法忘记之前的恐惧，下意识的伏下了身子，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就算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放轻松一点，小鬼。老身现在没有想和你战斗的意思。”
之前的猎人露出了轻松地表情，用奇怪的、老人一样的语气劝诫秋人。
秋人只是转动了眼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不管是先前的狰狞，还是冷酷，现在在眼前的少女身上都无处可寻，甚至令人怀疑是不是只是外表相同的另一个人。
在观察了会儿之后，秋人凭直觉确定了眼前的她没有敌意，但是并没有完全信任眼前的少女，所以还是保持着警戒的姿势，只是沉默的等待着少女的行动。
其实秋人做出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眼前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女，可是之前把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打断了的人，秋人无法劝说自己放下警戒。
好像看透了秋人的心思似的，少女叹了一口气。不只是为了让秋人放下警惕，还是只是单纯的习惯，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正在地上哭泣的少女，便继续说了下去。
“说是之前的吾也好像有一点不对，应该说是本来的吾才对。”
视线转向了秋人。
“先让吾作一个自我介绍吧，吾可不想再被人说是连自我介绍都不会做。”
“唔。。。”
被挖苦了的秋人不禁从嘴里漏出了声音。但少女无视了秋人，继续说了下去。
“吾是祭祀古神‘拉’的祭司，古巴比伦的巫女。”
“。。。巴比伦？。。巫女？”
秋人回味着这两个词。不是因为他有所思绪，而是恰恰相反，他的大脑现在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位少女所说的话。
古巴比伦，巫女，主神“拉”，这三个不长的词彻底搅乱了秋人的脑子。如果换做是在平常，秋人肯定不会理睬这种听上去就脑子明显有问题的话。可是在现在，外面不但横行着僵尸，秋人还亲眼见到了完全不合常理的巨人，不止如此，就在刚才还被人猎杀，被用比炮弹发射更加大的速度击飞了出去，虽然意识模糊，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明明挨下了可以让常人轻易被粉碎的冲击，秋人不但没有支离破碎，而且还没有当场毙命，接下来甚至还来到了这个未知的漆黑空间。现在的秋人早就已经没有了用常识去思考问题的余裕，还不如说在经历了那么多听上去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还会保留常识这个概念才让人感到奇怪吧？
“等等等等。。。虽然我知道‘原典’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自己也亲身体验过了，但是巫女什么的。。。还有主神‘拉’之类的，实在是太脱离常识了吧，古巴比伦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有我分明已经死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底神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对吧？呐，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拜托回答我吧！”
“汝还是先稍微冷静一下吧。吾会回答汝的问题的，在这之前汝先冷静下来。”
秋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两天发生的事弄得分崩离析，感到混乱与恐惧的秋人语无伦次的一次性提出了几乎所有疑问，就算语句早已失去了逻辑性。
而这样接近混乱的秋人得到的回答就只有‘先冷静一下’，这让他的精神接近爆发，但是这时多的毫无用处的理性再一次派上了用场，秋人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下来。
在已经数不清几次的深呼吸之后，秋人整理好了语言，再一次的看着少女的眼睛，发出了质问。
“你是什么人？”
“古代巴比伦负责祭祀主神‘拉’的巫女。”
“名字呢？”
“吾。。不知道。。”
少女吱唔了，但是秋人的疑问还有一堆，所以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继续问了下去。
“你是刚才袭击我的那个人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这么做？”
“出于本能的自保反应而已。”
“我可不认为那么重的杀气只是为了自保。”
秋人再一次想起了当时眼前的少女发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以及生物本能的恐惧。
“那时吾无法控制自己，原谅吾。”
少女显得有一丝愧疚。
“这里是哪里？”
“准确的说是在汝的精神世界里。”
秋人听见如此非常理的答案，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如此配合我？”
的确从刚才的厮杀看来，现在如此的配合温顺，不禁的令人感到怀疑。
“不是汝自己这么要求吾的吗。。。？嘛，还有就是因为吾说了，这是在汝的精神世界里，吾可不敢惹恼汝，如果汝一激动把吾杀了怎么办？光有一具驱壳可没有什么用。”
虽然这句话当中出现了非常让秋人在意的地方，但是秋人还是选择暂且搁置，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最后一个提问，你到底是谁？”
“嗯？汝刚才没有认真听吾说话吗？吾是。。。”
“我不是在问这个。嘛，简单地来说就是——你到底是哪一个你呢？”
“！”
少女的表情显得十分吃惊，但是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汝注意到了吗。。那也好，省的吾再做解释了。但是先让吾听听汝猜到多少了吧。”
“嘛，毕竟你一上来就说什么‘过去的自己’这种话，还有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多重人格之类的。看你现在这个反应，应该是没有错了。要说猜到多少的话。。。那大概也只有你现在只是其中的人格之一，以及除了你和在那里哭的以外，还有一个类似防御系统的人格之类的吧。啊，那个在那里哭泣的才是主人格吧？”
“啊。。。几乎全猜到了啊，还真是了不起啊汝。”
少女有着几分无奈，同时也有着一点赞赏。摆出了一张为难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的确，在那里哭个没完的就是主人格，而吾是她所制造出来的人格之一，刚才和汝战斗的也是。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来就话长了。。。”
少女看了看秋人，秋人则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就如吾刚才所说的，吾是祭祀主神‘拉’的巫女，是巴比伦的最高巫女。在汝现在看来巴比伦什么的可能只是古代的遗迹吧，但是对吾来说却是生活过的故乡。。。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巴比伦王国还是繁荣昌盛的时候，吾被选为了祭祀主神‘拉’的巫女。虽然说是巫女，但其实只是献给神的祭品罢了。”
“莫非是。。。活祭。。。”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时的吾只有不到十岁，可是作为献给神灵的祭品什么的，纯洁无垢、不谙世事的少女之类的，不是最好不过了吗？至于是怎么被人献祭的吾已经忘却了，只是在祭祀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自己命运的绝望，击溃了一个年幼的少女的心，然后，我诞生了。同时诞生的还有之前与你战斗的那个人格。她只是为了吾身为了自我保护而产生的产物，而吾则是在疯狂崩溃之后的理性。”
“然后在那里哭泣的就是当事人。。。吗？。。。。不过为什么？”
“啊啊，吾知道汝想问什么。真不知道是该说是神的恶作剧呢，还是他的怜悯呢。不论是哪个，最后，吾竟然成功的见到了主神‘拉’，真的达到了他的身边。不可思议对吧？不过到达的并不是主人格，而是吾这个人格。就这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吾就这样在他那里度过了不知多少的岁月，直到现在再一次的复活了过来。要是粗略算一下的话，吾大概也有五千多岁以上了吧。”
秋人的内心剧烈的颤动了。不是因为少女的遭遇，也不是因为少女的年龄，而是这句话代表的另一个意思——神，真的存在。
原本就已经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常识，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粉末，消散在了名为现实的飓风之中。
“嗯？怎么了？汝的脸色很差哦？”
“没。。。没事。”
秋人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手掌立刻被冷汗浸湿了。
“诶！？”
在这个时候，秋人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假面没有了踪影。看向了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白色的西装，而是之前的卫衣。
“我到底。。。。怎么会。。。。。唔嗯嗯嗯！！！！”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在一次翻涌了起来。明明理性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的真相，但是长年累月的常识被粉碎，随着消失的还有从前的日常。在一切都被改变了的现在，秋人彻底和自己以前的日常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完全无法确定，充满未知的未来。就好像自己的家突然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一样，没有归宿，甚至没有认识的、可以求助的人。对于秋人这种之前长期宅在家里闭门不出，把家等为于安心感的人来说，未知的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彻底冲垮了秋人的心灵。
之所以之前爆发了僵尸灾难之后秋人还能保持冷静，不是因为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强大，而只是因为多次的实践证明了普通的僵尸并不能成为太大的威胁，起码在手里拿着武器的情况下。所以秋人除了一开始之外，一直都表现的很冷静，因为他知道事情在他的掌控之中，事态并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范围。就连被军方带走的时候也是，对自己的新力量有着一定了解的秋人明白自己可以应付。可是现在却不是。在亲身体会了眼前的少女的强大以及被告知了一系列超出常识的真相之后，事态已经暴走了，完全超出了秋人的掌控范围。别说怎么对应了，甚至就连事态到底变成了什么样都没有办法知道全貌。在完全无能为力，甚至失去了代表自己力量的假面和白色西装，连自保都做不到的情况下，秋人被不安和恐惧的巨大压力压垮了。在巨大的压力下，胃不断地翻腾着，痉挛着，痛苦和呕吐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让秋人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痛苦的弯曲着，膝盖将要碰到地面，呻吟声从指缝中漏出。
“喂！汝突然怎么了！？没事吧？”
少女快步走到了秋人的身边，像母亲般温柔的抚摸着秋人的后背，想要消减一些秋人的痛苦。在少女娇小柔软的手掌温柔的抚摸下，秋人一点点放松。一会儿之后，秋人再一次的平静了下来，胃的疼痛也平复了，在少女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已经好多了。。。谢谢。”
“嘛，别让人担心啊。这里可是汝的精神世界，要是你的精神波动太大，在现在身体还没有复原的情况下把吾和汝强制赶出去了的话，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精神世界。。？”
“之前一直都在说关于吾的事情，所以这个还没有来得及和汝说啊。嗯。。。怎么说呢，之前汝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向秋人征求着同意，而秋人也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汝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汝确实阻止了狂暴状态的吾，并且和吾壮烈的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我和你？”
“嗯。”
少女点头表示肯定。
“之所以汝和吾两人会在这个空间里，就是因为肉体都已经被毁灭了。”
秋人听见少女这么说道，脸上表情因为不解和疑惑扭曲了。
“啊咧啊咧。。。汝自己不知道吗？汝的身体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着神力。”
“。。。神力？”
“啊，就如同字面意思，就是神的力量。汝之前做过什么了吗？话说回来汝的身体能力也是，一般人类可做不到那样啊。”
“嗯。。。要是说做过什么的话。。。好像把什么‘原典’的一部分粉末吃了下去。”
“‘原典’？。。。原来如此。。。是那个啊。。虽然没有听说过可以通过吃下去来获得力量，但是要是是那个‘原典’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少女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思考着秋人的话。
“你关于‘原典’知道什么吗！？”
秋人的语气变得激动。一直作为这一切开端的原典，同时也是本次调查的目标，可是到现在为止却并没有关于它有太大的收获。现在要是在这里可以知道一些有关的情报的话，秋人会激动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很遗憾，关于‘原典’吾也知道的不多。”
“。。。是吗，这样吗。”
“。。。汝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啊。嘛，虽然吾知道的不多，但是解释现状吾还是做得到的。”
少女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一般来说，拥有了神力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死亡的。除非被同格的神或者更强的存在弑杀，不然的话将会永远的活下去。可是如果肉体被破坏，神格还在的话，肉体就会自动的修复。但在此期间精神就会进入属于自己的精神空间里。对汝来说也就是这里。”
“这里？你是说这里就是我的精神世界。。。？如果是那样的话，你。。。”
“嗯，通常的话吾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吾的身体被汝破坏了，但是那种程度的伤对吾来说不是致命伤，只要等上一段时间的话，吾的肉体也会自动修复好的吧。本来的话吾的精神在这个时候应该会陷入沉睡，昏迷的状态才是，可是好像因为有你的存在干扰了这一切，居然把吾给拉到了汝的精神世界里来，看来汝也不能小瞧啊。”
“诶！？。。。。稍等一下，让我整理下。。。”
现实又一次的冲击着秋人，但是大概因为有了上两次的经验，这次的秋人显得冷静的多。在整理好了思绪，接受了现实之后，秋人再一次的开口了。
“原来你之前说叫我精神波动不要那么大，是这么回事啊。”
“没错，本来因为精神就算肉体是在修复的情况下也是和肉体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却被汝强硬的拉了出来。如果汝现在精神不稳定导致吾的精神被汝吞噬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啊。”
被少女数落了的秋人，感到歉意而低下了头。
“话说，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肯定，可以这么说。但是像汝这样弱小，想要被称为神还是差的远着呢。汝的话，应该被称为半神更加恰当吧？”
“。。。半神？”
秋人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号，在大约一分钟的大脑空白之后，终于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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