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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熟悉人,陌生人(二)

Chapter16.熟悉人,陌生人(二)

瑞莲在惊慌失措中醒来。

——我,我,没有死吗?

摸了**口的心跳,确认自己还活着。其他的呢?试着喊了一声,从石壁传来回声。说话,听力都没问题。

动了动身子,也没有感到什么肌肉特别有力,一拳就可以轰碎石头之类。

——我还是原来的我,也没有变成什么怪力女。

但是在意识消失前,最后那个时候,明明是感到自己就像要死了一样。

现在活着的,究竟是谁?

她已经开始有点神经质的探究这种问题了。

黑暗的地底深处,她依旧一个人孤独地坐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地面的天亮没有,不过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如果是皇家传统的仪式,那么比自己年龄更大的父皇、皇兄,他们也经历过这种仪式吧。

既然他们都活下来了,自然自己也该活下来。

而且如果说进行仪式的岁数和瑞莲差不多的话,印象中没有某个时间点之后,皇兄的性格突然剧变什么的。

说明经过仪式后,他们并没有变成另外的人。

那么,从阿雷泽大帝开始,传下来的这个仪式究竟有什么鬼意思啊?皇家试胆大会吗?!

有没有这么无聊!

只是,她依然感到有一点无法解释,就是在意识消失前,那些戴着面具的爱克兰皇族人和哈扎克人。

那是什么幻象吗?

无法想明白的她,在黑暗中继续等待着。

直到远处再次出现那盏橘黄的油灯。父皇终于来接她了。看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哒哒哒的皮鞋声,在这个空间中不断的反射,显得像鼓点一样揪动人心。瑞莲痴痴地望着光点的方向,直到看清父皇的脸。

“父皇,这就算……结束了吗?”瑞莲哆哆嗦嗦地问,生怕有什么不对还要再做另外的仪式。

“感觉如何?”奥托大帝的声音很是平常。

“像是……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一样……一点都不好受。”

“是这样的。不过我不会说习惯就好,因为即便是皇族的儿女,一生中也只能踏入‘秘境’一次。”

原来这里还有个名字叫“秘境”啊,只不过完全名不符实。别人听上去还以为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呢。

“父皇,究竟这个仪式有什么意义?我看到的那些场景是什么意思?”瑞莲站起身来,看着父亲的眼睛,真切地想知道答案。

“阿雷泽大帝也没有告诉我们答案,只是叫我们把这仪式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终有一日会有不可思议的用处。”奥托大帝把手按在瑞莲肩膀上,“至于你看到的场景,10个人会有10种不同的说法,不必太在意。其实,你没有明白,‘重生’才是这仪式里获得的最大财富吗?”

看来父亲不太愿意和自己讨论仪式中看到的场景的意义。至于所谓“重生”,瑞莲还真的没感觉到。或许父亲只是用了一种比喻,就像小说里主人公死里逃生后,更珍惜家人一个道理。

——好吧,我会好好珍惜世界的。不过这一切要等到,回到地面把肚子填饱后再说啊!

昨晚晚饭就没吃,还经历了一夜的死去活来。重生算什么啊!对于瑞莲现在最重要的道理明明是“人饿了就要吃饭”嘛!

“我们回去吧。”大帝向瑞莲招呼了一声。这也是瑞莲现在最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

“殿下回来后就有点不正常,一直围着被子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还以为是她病了,想去叫御医,她却不要我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未冬弥乃向乌琪尔娜说明道。现在是下午时间,乌琪尔娜上完今天的社会常识课,拿着笔记本和这称职的女仆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她昨晚参加巡礼受什么刺激了?”乌琪尔娜嘴上是这么说,心里面却是想的浴室里只出现在自己眼前很短时间的幻象。肯定与这有什么关系。

“那个……说到奇怪……小姐昨晚从浴室里面出来后也有点奇怪。还以为是泡澡泡晕了。所以说还是我们女仆守在身边更好啊……”

乌琪尔娜开始还愣了一下:难道她觉察到我用花洒做了……那么不可启齿的事?

听到后面一句泡澡泡晕,她就赶紧附和:“嗯嗯,也许就是呢,我以后还是注意一点。”

好歹混过去了呢。

刚回到那扇厚实的木门前,未冬弥乃还没敲门时,乌琪尔娜就感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

是“风”。

在草原的人看来,风不仅是爱克兰及所有其他地方的人们语言中的风那个意思,风还有更独特的含义。通过它能感知情况,带来预兆。甚至可以说,万物的细节都化在风里。

今天这风有点不太对劲。

乌琪尔娜拉住未冬弥乃的手,小声地对她说:“小心,瑞莲有些变化。”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善于观察人脸色的未冬弥乃还是看出乌琪尔娜不像在开玩笑,而且乌琪尔娜也从来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曾经我长大的东方有种传说,人沾染了什么不洁的污秽之后,会被灵力感知比较强的人觉察到。难道小姐的意思是,殿下受到了沾染?”

“我不确定。我从风里感觉不出来。”

话虽然是这样说,乌琪尔娜觉得这女仆也并不是很相信和在意这套。未冬弥乃把大门推开,乌琪尔娜小心地走了进去,沿着墙边,光线相对阴暗的地方,只用脚尖着地,并尽量缩小身形。

像一个猎人一样潜入。

“风”这时却全然止息,乌琪尔娜读不出任何意味。好奇怪,既然感知不出来这种变化了,只能看看这皇女到底怎么了。

既然是倒霉皇女,说不定只是遇上倒霉的事情伤心了而已。乌琪尔娜还是都往着好的方向想。

围着被子像一个堆雪人一样的瑞莲缓缓的把头转了过来,憔悴的紫色眼睛与乌琪尔娜相对的那一刻,仿佛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在了两人的身上,让瑞莲在床上后退了半步,让乌琪尔娜头撞在了墙上,身体紧贴于墙上。

确实,有什么变化了!但是又说不上究竟算是吉还是凶,换成未冬弥乃那套语言,就是乌琪尔娜感觉不到瑞莲的这种变化到底是不是邪恶的污染。

但有一点是很确定的。那是一种排斥力,想让自己远离她!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在那个盖因皇子身上感到过,也在皇帝身上感到过。那两个人都是过于危险的人……

“乌……娜……”

不知是不是有点恍惚,瑞莲说乌琪尔娜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了。

“殿下,您真的病了吗?还是……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了?”未冬弥乃开始担心起来,只是她对那个比较灵异的原因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

“嗯……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她失落地低下了头。

整夜的噩梦?乌琪尔娜心中一惊,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也有类似的经历。

“瑞莲你昨晚去哪了?”乌琪尔娜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参加圣菲由萨日巡礼了。”瑞莲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是穿着一件白袍参加的巡礼吗?”

这句话音刚落,瑞莲眼睛一亮,从床上围着自己的被子中跳了出来,只穿着丝质睡衣和内裤的她直冲到乌琪尔娜身边,却又陡然刹住了。

眼睛再一次变得灰暗。

乌琪尔娜和未冬弥乃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疯了。身体上感到的那种排斥力越来越大,让乌琪尔娜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然而对方停下来了。是不是也感到那种排斥力?

“对……对不起,我好像有点不正常了……”说着瑞莲的眼中出现了一点晶莹的东西,“我感到乌琪尔娜既像一个熟悉的人,又像一个陌生人。让我想靠近,又不能靠近。”

“瑞莲,那你闭上眼睛吧。”

“哎?”

乌琪尔娜和瑞莲之间只有很短的距离,然而乌琪尔娜感到自己心中确实有种无形的力量,在警告她,在威胁她,要她逃离。

然而当她闭上眼睛,伸出手,触摸到瑞莲冰冷的手时,仿佛在黑暗中有朵火花被打亮。如果眼睛见的让你害怕,那循着心的指引,跨越黑暗,就能超越无形的排斥力,与对方的手握到一起。

“瑞莲,你感觉到了吗?天空中有太阳,你有我。”

不知为何,乌琪尔娜的心声就是这样一句一点都不闪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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