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句话是谁说的?
又是说给谁听的?
是那个平静地迎接死亡的男人吗?
是那个一脸苦大仇深的骑士吗?
是那个被无数十字架贯穿的幼女吗?
还是——狼狈地躺在废墟中,因而逃过一劫的自己呢?
古堡被毁,房顶被打穿,常年遮蔽天空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幽暗的古堡终于迎来阳光的洗礼。
多么明亮,多么美丽。
隐约能听到远处的厮杀声,是残存的不死生物们还在负隅顽抗吗?
但那些都跟自己无关了。
光明,光明,过去曾不断乞求的光明,此刻竟是如此令人不适。
何等的……讽刺啊。
本拥有一切的自己,突然失去了一切。
本以为自己已经什么也不剩,却突然得到了“她”。
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了,却又横遭变故。
这次是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只有被强塞过来的力量和知识留了下来。
不……还有一样东西。
那是将心灵彻底染黑的污泥,是滴进清水的墨汁,只要一点点,就足以污染一切的——
“……憎恨。”
————————————————
“咳……诶?我……”
幼女瞪大毫无杂质的双眼,低头看去。
虫人那如同精钢般坚韧的手,从前胸刺入,从后背刺出。
幼女较小的身体挂在上面。
就像枝头绽放的花一样。
见到这一幕,满屋的人都瞠目结舌,就连塞卓昂也瞪圆了眼睛,如此娇小美丽的生命竟突然丧于怪物之手,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喂喂喂,玩真的啊……”
塞卓昂皱着眉头盯着虫人,然后看向夏洛蒂。
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惨剧了。
夏洛蒂非常非常关心女儿,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结果就这样白白死了,她就这样失心疯掉也不奇怪。
但是——
“啊,啊……结果还是这样了吗?”
听到的只有一声低喃。
没有痛哭,没有怒吼,甚至没有太多的惊讶,夏洛蒂只在开始的一瞬间露出极为焦急的表情,但马上重归冷静,还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此刻,塞卓昂才发现异常之处。
“为什么……要把人家挂起来啊?”
幼女扭动着身体,一脸的不情愿,闹小别扭的样子真是十分可爱——如果她不是被穿胸的状态的话。
仔细看去,胸口被穿透的位置几乎没流血,看爪子刺入的位置,她的脊椎应该也被破坏了吧,但她还能挥舞四肢表示抗议,
简直就像——
“爱丽儿,会痛吗?”夏洛蒂轻唤道。
“不会的,妈妈放心……等等,‘痛’是什么来着?”
爱丽儿眨巴着大眼睛,表情转为不解,而塞卓昂又有了新发现——这个幼女的眼睛几乎没任何反光,虽然有少女的灵动,却缺乏作为生物最基本的生气。
为什么之前没发觉呢?
“所谓的‘痛’啊,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幸福,是活着的证明哦。”
“‘活着’?”
“是啊,活着……但是这个词对于模糊了生死界线的我们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自欺欺人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晚安,我可爱的爱丽儿。”
夏洛蒂露出落寞的苦笑,轻轻打了个响指,随着她的动作,爱丽儿突然浑身一震,随即如短线的木偶一般,四肢和头无力垂下——
——然后,露出了真身。
“██████!!!!!”
咔嚓一声,腥臭的黑绿色浓汁飞溅,虫人发出凄厉的嘶吼!它那纤长却极为坚韧的手臂突然被外力破坏,上臂被硬生生扯下!爱丽儿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落到地上,她——不,“它”的双手上沾满虫人的体液,虫人断臂仍插在它胸口上,但已经被它用这双小手切断!
“嘶……嘶嘶嘶……”
伴随着诡异的呼气声,爱丽儿抓住断臂,噗嗤一下从胸口拔出!胸膛上的缺口没有愈合,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行动!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幼女完成了变化——双手双脚都化为扭曲的爪,灰白的皮肤上布满莹莹发光的紫黑色纹路,长发散乱,刘海下的眼睛变成两个黝黑的空洞!
简直和丧尸别无二致!
“不死生物……而且是如今很罕见的‘高级品’……”
塞卓昂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洛蒂。
用看疯子的眼神。
“姑且确认一下,到底是你丫的把女儿做成了丧尸,还是把丧尸当女儿养着?
对此——
“嘛,姑且算是后者吧?别管那个了,先把这丑八怪解决掉吧——爱丽儿!”
“嘶嘶嘶嘶嘶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丧尸爱丽儿暴起扑向虫人,丧尸之爪和虫之爪硬撼在一起,仅是这一撞爆发的气浪就将众人吹得东倒西歪!双方各被震退几步,爱丽儿的爪子扭曲变形,而虫人的爪子染上了一层紫色光晕,被死亡所侵蚀!
虫人吃痛之下,另一只手稍微一松,大秘宝再度掉到地上!它正要去捡,但爱丽儿又缠上了它!
“他妈的,风头都被你抢了!”
按捺不住的塞卓昂挥起巨剑,正要加入战局,但突然被夏洛蒂拉住了。
“你干啥!”
“喂,塞卓昂小姐,我刚刚又想了想。”
“想什么?”
“之前我想把你也解决掉,但仔细想想,这实在太不妥了,咱们合作如何?”
“哈啊?合作?exm?”
“没错,合作,”夏洛蒂的眼神十分认真,“想想吧,塞卓昂小姐,现阶段就算抢到了大秘宝又有什么用?连真伪都没法立刻断定!“
“……”
塞卓昂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要从仨调查团那弄到至少一个魔痕样本?”
“是的,所以——”
“即使是你也对大战灵和大魔导士没底,所以想拉我组队,一起去狩猎他们?”
“狩猎什么的太过狂妄了,我们只是‘借用’。”
“哦……”
塞卓昂抚摩着下巴,
思考了几秒钟,
然后忽然勾起嘴唇。
“呵,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好吧,一言为定,在拿到想要的东西前暂且停战!”
“你这么明事理真是太好了。”
“是谁昨天说老娘像小孩子来着?”
“莫在意嘛,虽然很想和你详谈合作的细节,但在那之前——”
“——先灭了这丫!”
……
……
……
两分钟后——
“呼……呼……这几把玩意真他娘的耐打。”
“说话别老带脏字哦塞卓昂小姐。”
“我乐意咋地了吧?而且别加个‘小姐’,说的我跟陪睡的一样,叫塞卓昂就好。”
“姓氏呢?”
“不想说,不行吗?”
“无妨啦,我也不想提自己的姓氏。”
“哦豁?看来有故事啊~”
“你不也一样?”
夏洛蒂一边应和着一边用魔力修补有点破掉的衣服,而塞卓昂忙着把乱掉的头发理顺。
至于其他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张大嘴跪在原地。
集镇消失了。
或者说,变样了。
这片不算大的土地就像刚刚被国家级魔法师军队轰炸过,然后经过火灾雷瀑洪水等一切天灾洗礼,接着堆满骸骨和墓碑,最后让陨石狠狠撞一下。
除了已经化为飞灰的虫人外竟然没有人员伤亡,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话先说好,这大秘宝由我拿着,交给你我可不放心。”
“那就请你务必保管好它咯。”
“还用你说?”
塞卓昂把大秘宝塞进衣服里奇怪的位置,然后大大伸了个懒腰,而夏洛蒂也打理完了衣服,变回了那个优雅又迷人的年轻寡妇。
“接下来又要进城了……你没啥要带的行李?”
“都毁掉了,不过我也习惯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就好,不过这些家伙——”
塞卓昂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夏洛蒂死亡震慑的效果还未过去,每个人都软趴趴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任人鱼肉。
“你之前说过一个也不能放过吧?也是,留下知道大秘宝在我们手中的目击者的话会很麻烦呢。”
““““““——!!!!””””””
**裸的死亡宣告。
“喂!等等等等啊塞卓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奥萨姆急得大吼。
“哈啊?说好?我和你说好什么了?”
“呃……说好……说好……”
奥萨姆一时语塞,这时他才发觉——他们佣兵和塞卓昂之间没立下过任何书面或口头上的契约,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只是暂时在一起行动。
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伴。
所以,就算被杀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呜!”
这里是毫无仁义和道德可言的巴尔布拉大陆,把目击者赶尽杀绝的事数见不鲜,意识到这一点时,奥萨姆顿时浑身汗毛直立。
要被杀了——
“喂喂,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夏洛蒂却拦住了塞卓昂,语气中略带嗔怒,带着一股闹别扭的小妇人的风情,当然这时候谁也没心思欣赏。
“哈?一个也不放过不就是不留下活口的意思吗?”
“所以说为什么要杀杀杀啊……未免太残忍了,至少有点基本的道德意识吧。”
“呜哇,我竟然被死灵法师吐槽残忍了。”
“跟职业没关系吧……我的意思是记忆,只要消除他们的这段记忆不就行了吗?”
“啊,对诶。”
一听到“只要消除这段记忆就行了”,众人立刻如蒙大赦。
但下一段对话又令他们不寒而栗。
“我不太清楚专门针对记忆的魔法,所以得绕点弯子了。”
“绕弯子?”
“嗯,用超强度的死亡震慑轰击他们的精神,造成记忆错乱,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但问题不大,也就是做几十年死了又死的噩梦而已。”
“……你其实是变态虐待狂吧?”
“呃,可那也比真死了强……吧?”
“得了得了你别胡搞毛搞了,让我来吧,消除记忆的魔法我会。”
“真的?塞卓昂你还真是博学多识。”
“咱可是文化人,大部分魔法看一遍就能学会的……啧,一个个消除记忆真他妈麻烦,还不如全宰了。”
““““““请务必消除记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话说寡妇啊。”
“叫我夏洛蒂就好。”
“你到底几岁?”
“十八岁。”
“………………………………哈啊?”
“骗你的,是二十八,准确无误哟。”
“你是几岁有的孩子啊……”
“十四岁。”
“……也真是够早的了,那你老公和孩子是啥时候死的?”
“………………你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考虑别人心情什么的很烦好吗。”
“算了,你的个性我倒也不讨厌……是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哦,那一天我失去了丈夫和女儿。”
“求详细。”
“如果我们关系变好了的话再告诉你吧。”
“看来我是永远听不到了(笑)。”
“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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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吐槽标题吧,我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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