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结构简单的小酒馆,进门就是大厅,一张柜台,几具散落一地的尸骨。
洞开的窗户不停地灌进冷风,却没有在地上留下太多积雪。
狼藉的桌子,盘子,破碎的酒瓶,冒险者的金币,生锈的武器,通通混在一起,散落一地。
涅薄走近大厅中间的壁炉,轻轻抽出一根炉子已经烧完的木炭。
涅薄用简单的魔法点燃它,然后把燃烧着的木炭塞回炉子里。
他轻轻吹着火焰,用身体挡在炉子前面,避免干冷的空气扼杀了他的火苗。
不一会,火焰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桃乐丝夫人,火已经点着了”
他站起来,对着炉火说。
那腾腾燃烧的火焰跳动着,整个房间的温度开始练练上升。
涅薄转过身,走向前台。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里不是这样的”
他对着空荡荡的柜台说。
随后他转过柜台,踏上去往二楼的阶梯。
有的时候,过长的寿命并不是好事。
尤其是在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男人的心再次遭受痛苦的时候。
涅薄的脚步很轻,但已经软化的楼梯依旧吱呀作响,他听着这声音,突然想起这个大厅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那些事包括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包括他的希望,他的懦弱,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们。
这里是他第一个想要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里曾经充满了沙华帝国卷烟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佣兵们喷吐着烟雾,点一瓶德温斯特特产的威斯特烈酒,在大厅里吹嘘自己的战绩,吟游诗人拉着弦琴,用不同的腔调唱出婉转的音乐,有时候声音太大,店主桃乐丝夫人就会用拐杖在二楼轻敲地板,听到这声音的涅薄就像是得了命令的士兵一样,从前台跑出来,对着那些正在胡闹的人们大喊:
“安静!桃乐丝小姐要睡午觉!”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什么用,这帮人根本不会理睬涅薄,他们甚至会拉着涅薄一起喝酒。
当声音要吵破天际的时候,楼梯上就会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是桃乐丝夫人拐杖的声音,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大厅里的声音也会练练低沉下来。
当桃乐丝夫人那和蔼的脸庞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我听到楼下很吵,所以就下来看看,不过就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可能是我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她戴着洋装礼帽,温和地笑笑,就又‘嘟嘟嘟’地拄着拐杖走了上去。
然后当天涅薄就会被扣工钱,这曾经是他最大的难题。
涅薄走在楼梯上,耳边仿佛传来熟悉的‘嘟嘟’声。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鼻子发酸,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很多时候最触动一个人内心的东西是一个最微笑的物品,他们像是啃食人内心的小虫子,击中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们不在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苟活在这个世上呢?
涅薄走完一阶楼梯。
这些好像全部都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吧。
涅薄转过身,走上第二阶楼梯。
也不知道那些曾经鲜活的人们...死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涅薄踏上旅馆的第二层。
第二层依旧混乱,墙壁上充满了火焰灼烧的痕迹,刀剑划过的痕迹,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几具白骨,穿着尚未腐朽的木盔甲。
涅薄感到身体的内部传来一阵颤动,他打了个寒颤,开始向前走去。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
所以他才不愿意继续向前走...
涅薄路过一个个号码不同的房间,最终,他停在最深处的一个没有挂号牌的房间的门前。
“呼...”
涅薄的嘴里传来一阵声音,不知道他是在吸气还是在呼气。
随后他猛的推开了门。
冰冷的空气从门框里扑面而来,刮开了涅薄亚麻长袍的兜帽。
小小的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打开着,一具落满了积雪的尸骨坐在正对着房间门口的地方。
那具尸骨左胸口的肋骨里插着一把匕首,倚在一架钢琴上,旁边的地板上是一把已经看不出花纹的拄杖,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具尸骨的身上,披散着已经快要破成碎片的红色长袍,以及一顶久经风霜的洋装礼帽。
涅薄感到一阵无力,他瘫倒在门口。
他感觉自己下半身完全用不上力,他吓坏了,他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腿的狗一样用手在地上爬行着,想要逃出这个地方。
然而这都是无用功,他只是爬出了几步,那股感情就追上了他。
他回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啊啊啊啊啊!!”
他抓住自己的脸,仿佛要把它撕碎。
“畜生啊啊啊!!!”
“你们这群畜生啊!!!”
眼泪从涅薄眼中无法停止地流出,他积攒已久的感情在这冰冷狭小的空间里爆发了开来。
他用更加不堪的姿势爬了回去,用手指颤抖着去触碰那已经轻脆地像是一张薄纸的腿骨。
“原谅我...”
仿佛是死人的呻吟。
然而没有人会回答他的要求,没有人会回应他的期待,甚至没有人来责备他。
只有那具尸体坐在椅子上
他就那样瘫坐在那里,像是某种赎罪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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