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已经交替了很多次了,马车已经驶过了沙漠、雪原、高山、浅溪、森林、沼泽,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有无数的人出来迎接,他们会一齐朝着阿夜跪拜,然后马车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仪式?对造刀的材料……寄予希望?寄予信仰?这些马车又来自于哪里?
我看见耕种的人寄予了收成的愿望,怀孕的孕妇寄予了得子的愿望,守卫寄予了安康的愿望,小孩寄予了成长的愿望,无数的愿望粗暴集中地被寄予了阿夜。
而阿夜却笑的十分开心。
也许她觉得,能够成为他们的愿望的承载,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吧。
可下一个画面却让我惊呆了。
火光冲天的皇城,四处都是无尽地杀戮与哀嚎,每一个之前还活着的人都一下丢掉了生命,无关男女老少,无关种族信仰,连高飞的燕子的身体都断成了两节。
发生了什么?
阿夜一个人站在城中,无助地看向四面。
她只是刀,无法被夺取生命,她有生命,但却无能力。
至此回忆已经全部结束,面前又变成了那片无比荒芜的沙原。
阿夜在我旁边坐着,两只手撑着脸好像等了我很久,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我知道她此刻一定不平静。
“你有什么感想么?”阿夜说话了,但是声音却不大,也没有什么气势,好像在等待着我的回复一样。
“太惨了?……太可怜了?……”见我没有回答,她试探性地替我筛选一个答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悲剧一样的……”
“太……了不起了。”
我终于从震撼里回复了出来,诚实地回复了。
“哈?”阿夜一脸我是不是吃坏了的表情。
“你的诞生到完成,都经历了可以说是传奇一样的过程啊……”我开始解释起来“你是那么华贵美丽,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完全被那样的你,那种完美的做工,还有经过岁月后的容貌……”
阿夜的表情从诧异变为了奇怪,但是又有完全不理解的情绪在里面。
“总之……我觉得……你真是一把了不起的刀……”怕阿夜误会成了别的意思,我赶忙补充道。
“好了你别说了,笨蛋。”阿夜打断了我,我吃惊了一下,因为她的声音里全是得到满足的温柔。
我理解她了么?
“你可以慢慢理解”像是听得到我的心声一样,阿夜对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哇你偷听!”我慌乱得就像一个孩子。
“欸,越,我问你,你相不相信命运?”阿夜突然冲到我面前,以一种搭话的口气像我搭话,但是最后又变成了盘问的语气。
阿夜的脸贴得太近,我一下慌了,然后过了几秒才动起脑子思考,然后给出了答案“我对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实感……因为我也没有见过……”
“那如果”阿夜又一次打断了我“我告诉你,命运确实存在”她的睫毛很长,下面的宝石色瞳孔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你信不信?”
一小段呆滞以后,我点了点头。
“好”阿夜好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一样,从我面前起身,打了一个响指。我正疑惑着怎么了,突然天旋地转,脑内冲进了铺天盖地可怕的声音。
“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好烦,好愉悦。”
然后这种感觉开始加重,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和陌生的意识也开始流入我的大脑。
“好痛苦,杀了我,救救我,有人在吗?好痛苦,杀了我,救救我,有人在吗?好痛苦,杀了我,救救我,有人在么,好痛苦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我的脑海里无数的灵魂嘶吼的声音最后化为了一个女孩和其他声音重叠起来的样子,被疯狂啃食,被疯狂同化,女孩也开始向世界祈祷起【死亡】这个愿望,那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时间太漫长,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救救我……”回过神来,我发现正在重复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脑后有一个温暖的触觉,面前是阿夜的脸庞,她正抚摸着我的头发,欸?……
这……就是传说中的膝枕?
不过我并未多大起伏,刚才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但是我仍然是一身冷汗。
“期望和愿望消失后,只有最后残存的绝望被一并封存进了我的体内,而曾经不确定的情绪都在那场惨绝人寡的屠杀中化为了憎恨,它们的声音一直在我的世界里嘶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化身为魔鬼,前来撕裂我的身体。”
原来成为人们的信仰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么,不但要接受愿望,痛苦和憎恨也一点不漏。
“以后我会陪你一起分担这份痛苦的”我闭上眼睛,郑重地说道。
“这份剧烈的痛苦分为两份,那也就轻了很多呢,谢谢你。”阿夜温柔地回应了我。
“对了越。”阿夜说。
“怎么了?”我从阿夜身上起身,问道。
“你知道墨虚石吧”阿夜问我。
“知道的,那是我们脚底的世界最接近虚无的地方才有的黑色材质,好像至少在地下几百万里才能到达呢,世界的最底下,那种东西现如今的世界,根本就没有破坏的方法吧,不过好像历史上也有地底的墨虚岩开口了的记载,据说墨虚岩的下面是一片黑色的虚无,凡是接触到那虚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会瞬间消失。”我在家乡的时候就有好好了解过一些这世界的极限知识,墨虚岩可以说是我非常感兴趣的东西“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呢?”
“越在这方面知道的还不少呢”阿夜笑了,然后突然严肃了起来“那您知道您用来压制我的刀鞘就是墨虚岩打造的么?”
“什么!???”我几乎失声“是墨虚岩?怎么可能,墨虚岩可是世界上绝对不会被破坏的材质,别说打造成刀鞘,就是要在上面留下一个口子都不行,是绝对的世界上最坚硬的材质了”
“现在大概不行吧”阿夜微笑“那过去的时代如何呢?”阿夜提醒我“那些人才辈出,封圣强者开天辟地的时代呢”
“那时候还有一把墨虚剑,就是用墨虚岩打造的,那把剑现在现在还在龙人国境的首都中心里躺着呢”没错……如果是遥远的过去,确实不是常理可以理解的,墨虚剑,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剑了,之前连一道口子都没有,为历代龙人族领袖所持,不过最近好像那把剑被龙人族收起来了,没有再用于展览。
毕竟是个紧张的时代了。
“唔……”我终于明白了阿夜的反感。
“这就是我讨厌这刀鞘的原因。”阿夜说道。
没有意识,没有结构,没有一点痕迹,这样的东西打造成的刀鞘,真的只会像一个牢笼一样,甚至半点情绪都流不出去。
“我活的太久,痛苦得也太久,说实话,你突然出现,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命运好像就是为了让你带我走出这黑暗,让你像流星一样从我这昏暗的永夜里划过。”
“现在的我仍旧是一柄利刃,但是我控制不好体内的意识和情绪,稍有不慎那些憎恨的狂流,扭曲的反复的浊暗,可能就会像附骨之蛆一样把你吞噬殆尽。”
“即便如此,我的自尊仍不许我接受被其他枷锁束缚”
阿夜和我四目相对,漆黑眼瞳里燃着黎明般的火光。
“你愿意做我的刀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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