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世界的上空,现在除了灰衣我以外还存在着:表匠,武曌,伶伦,狐女四人。刚刚还在一旁看戏的天使推销员,恶魔商人现在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因缘该推到表匠头上,灰衣我并没有去大千虚空抓他们出来的打算。当然,如果有何必要,这件事情做起来对他来说也不会太费劲就是了。
目前来说,更为重要的是。
“了断因果。下一个,谁来!”
面对这四个或亲近或敌对的存在,他一视同仁。
灰衣我到底是不是我,我也不好说清楚。如同一条河在某个地方发出了分岔,从一条变成了两条,我和他来自同一个源头,但是命运的轨迹已经不同。
于此同时,他们从过去我那里继承而来的东西,是更为狂暴更为执着的那一部分,矛盾螺旋对立的两面籍由上古的留下的神器为契机,完美地交融到一个身体里面。
阴阳平衡,水火既济,有无化生。
对现在的灰衣我来说,没有【不可能完成之事】,只要是大脑能够认知的事物都能具现其为现实。然而即使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强大,亦有其致命的缺陷,那也是它被允许强大到这种地步的理由......
“来者是客,我为青丘山主。让客人喧宾夺主,倒是我的不是了,就让我来招待一番客人好了~”
开口的是狐女,然而灰衣我连看也不曾看她。
“表匠,让女人出头,自己躲在背后,就是你的做法吗?你枉为一方势力领袖。”
他双手负在背后,矛头直指那个半眯眼睛无精打采的老人。
“既然如此,就先拿你开刀,叫你知道不是什么都在你算计之中。”
狐女的笑容未改,但是身形已经后退半步。表匠展开浑浊的双眼,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对着灰衣我,遥遥叹一口气。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重老人...为什么弱者现在有了点实力就敢在强者面前狂妄...你得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可有一半是我造就的。莫非你觉得,我将它收回来,很难吗?”
说着,轮椅转动,表匠身形须臾间已至灰衣我十步前的距离。
“做的到的话,你大可试试。”
“嚣张。”
老人面色一冷,手上打开表面,本命表的时分针和表盘露出来。
他将布满老茧的手搭上去,把分钟回拨。于是时间开始倒退,灰衣我身上的时间不断前挪。
在外貌上的改变看不出来,但是气势确确实实在消下去,原本一举一动都让人心颤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虚弱下去,在场人都能切实感觉到那份实力的降低。
灰衣我可以一刀打断老人的施法,但是他没有。只立在那里,静静等着老人把赋予他的“时间”全部拿走,不做任何干涉。
“还要强撑,冥顽不灵!”
“要做就做,我可没有怕过。”
表匠闻言,恨地牙痒痒,牙齿磨着,咧嘴露出唇下面的老黄牙来。手上也是不留情,更快地把分钟回拨,灰衣我也更快地衰弱了下去。
不多时,一个紫黑色的石盒从他身体里弹出来,被表匠一抓,放在了他坐在轮椅上的大腿上。石盒一阵颤动,但是马上被强压下来动弹不得。
“哼!”
潘多拉被夺,灰衣我面无表情。
时间还在退后,另外两件事物也从灰衣我身体里脱出,武曌正欲去抓,但是伶伦早她一步上前将那两物抓在了手里,献宝似地拿回到武曌跟前。
“曌姐,这份借物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不过现在我已经用不到它们了,请你收回。”
“亦可。”
神色复杂,武曌将这两件物什收进袖口,它们就消失不见。灰衣我知道这是介子须弥的储物空间,但是伶伦似乎并不知道,一时间好奇宝宝一样抓着曌姐的袖子看来看去惹得她哭笑不得。
现在,外物归返完毕。
“执迷不悟!”
猛烈的拉扯感突然降临到灰衣我的身上,灰衣我像是确认般点了点头。
“是了,最后就是返还到到两面分离的状态了,回到初始。可是,这一点,我不觉得你做的到啊,表匠。”
裂出黑白二面是那对天使恶魔的诱导,然后催熟两人成长的是表匠的时间赋予,但是将完全对立矛盾两面进行了融合并牢固联系在一起的,是那柄来历不明的金色小锤。
时间之力与构造之力,两种属性相异的力量终于碰撞到一起。金色的小锤现出在灰衣我的头上,发出金光。黑白两色的气息缠绕在表匠手上的本命表上,他脸上的褶皱变得更深了。
“那个狡猾而卑鄙的人类,千年以后现在的我连他的一件遗物都比不过吗?真是...太不魔法了。”
金光大盛,黑白气息被冲散。表匠那本来裂痕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的本命表,这次又裂得不成样子了。
“借我的力量帮你去杂归本。年轻人,你也变狡猾了。”
表匠消失了,他最后的话语留在空气里面,缓缓消散。
灰衣我不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剩下的人里面。
“下一位。”
这时候伶伦见一个又一个人被灰衣我打发走了,觉得有趣得很。武曌来不及拦她,她自己就一下子闪到了灰衣我身前来了。
“千川主人,嗯,数据库里面是这么记录的。但是,我们应该只见过一面吧。据姐姐说我失忆过,我所不知的过去,我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灰衣我见到她,罕见地一怔,然后露出笑意。
“曌姐,伶伦现在比我走的时候变得有趣多了,你是下了大功夫去调教吧。”
“等等,那是会被[哗————哔!]消音的禁语吧!”
伶伦开始抗议,武曌用溺爱的眼神从背后看着她。
“没办法呀,只有这丫头陪着我了。最近还开始管我喝酒了这孩子哈哈哈。”
“啊,那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不要无视我啦!!”
伶伦抗议。
(狐女:我才是被无视的那个。)
灰衣我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我后来从他留给我的记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以为他是和武曌一般的信奉武力解决一切的人。
然后她马上安静下来,但是脸开始变红起来。她想逃开,但是不行,因为灰衣我的手摩挲在她头上,正反复地揉着。
“偶尔会想念你呢,伶伦,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傻瓜...笨蛋...大白痴!!”
正郁闷空间被锁定无法逃走,只能任由他“非礼”的伶伦听到这番话。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凭空生出一股怨气怒气来,如此强烈复杂的情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
气到想哭出来,骂到眼泪掉下去,心脏传来隐隐的痛感。
“只会说漂亮话,一次也没有想过回来看望,还有...还有...老是随随便便就说这种煽情话!!”
“真是太好了,见到你好好的。”
灰衣我手停了一下,但马上还是坚定地继续了下去,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现在自己内心的感情,必须毫无保留地全部传达到对方那里,不这样不行,会对不起她。
“这,这,都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我突然说出那种话?你到底是谁,是我的谁?”
伶伦哭问他,灰衣我收回了手。他苦恼笑起来,手在自己身上一抹,往外凭空印出了另一个“自己”。
“你问的东西,我想为你做的事情,都多得如同天上繁星一样不计其数。没办法,就允诺这份陪伴给你吧。这样,哪怕无数次被遗忘,也一定要无数次被你想起来。”
灰衣我把她的手放到刚刚创造的那个黑发我的手中,然后凭空用手划开一道空间裂缝。伶伦回头望了望武曌,武曌点了点头,于是她顺进入空间裂缝离开了这里,和黑发我一起。
“希望这能偿还一部分我犯下的旧债。”
这一次灰衣我对着武曌说话。
“没有人怪过你,你干得不错。”
女皇帝没有发怒,面色平静如水。
什么不错?是指对伶伦的补救还是修理了一番表匠,我却是不得而知了。
“既然人差不多走光了,那我们就下去打一场吧,曌姐。”
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你发现了?”
灰衣我率先降到了地上。
“在我关了末惘和另一个我去那个世界地时候就察觉到了,曌姐忍得很辛苦啊。”
“是么...也是呐。”
曌姐闻言不禁笑出来,从最开始一直紧紧握成拳头的左手也放松下来。
她缓缓降落到地上,与灰衣我相对,约莫十数米的距离。
这时候,一只体型无比巨大的白色巨狐跃下,横跨在了对立的二人之间。
“真是的,好歹主人是我,能不能不要无视我呀...”
从刚开始一直被动神隐了的狐女这时候忍不住出来刷了一发存在感。
灰衣我看着这只巨大无比的狐狸,开口道。
“你到海陆交接那里去。我最后再去找你,我有很多事情想问。”
“不要!”
狐狸却很硬气,没有屈服在他的**之下。
“不白问你,我拿酒来换。”
“哼!你能有什么好酒,说不定还不比咱神社里的呢。”
“是什么酒我不知道,但是女帝喝的酒,想来不差。”
狐女咽了一口唾沫,看向武曌,武曌轻轻舞了舞拳头。
“骗人!!女帝阁下对酒是出了名地小气,你怎地取来?”
她想都不想立即转过头来,开始鄙视给她开空头支票的灰衣我来。
“打赢她,自然就有了。”
话声一落,四下静匿下来,狐女感到背后一股凉气窜上了脊髓。
怪叫一声,狐狸一跃离开了这是非地,然后背后响起惊天动地的爆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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