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被哈洛德昨晚一个通讯发到家里十分惊讶的俊和柠不得不来到圣盾佣兵团。
“哦——”见到茜格德莉法号的俊不禁感叹。
全长一百八十三米的茜格德莉法号有一半陷在凹下去的泊位里，舰首细长舰尾宽大，在舰身下方和舰尾后方还有挂载的集装箱一样的物体，白色和蓝色相间的舰体棱角分明上面还有写着“AEGIS”的五边形LOGO，虽然外观上看并没有武装，但是俊相信佣兵团的星舰总该是会有什么武器在上面的。
“四号港的三十号泊位……是这里没错。”
“欢迎啊。”是茜格莉的声音。接着一扇在舰首后面的门为两人打开了。
从泊位一直到舱门的伸缩平台虽然宽，但是并没有扶手，在泊位里还比茜格德莉法号深得很的空间让俊捏了一把冷汗。
在茜格德莉法号狭小的舰内回廊里，迎接两人的是茜格莉。
水蓝色长发的少女向两人点头行礼，“欢迎来到圣盾佣兵团旗舰茜格德莉法号，我是负责导航和操舰的茜格莉。”
“哦哦，我是俊·程，这个是我妹妹，柠。”
“……你好。”柠好奇地盯着茜格莉看。
茜格莉笑笑说，“别这样盯着咱看，镭射投影应该不那么新鲜。”
“你是AI？”柠得出了结论。
“比AI更接近人类，比人类更接近AI。”
“嚯——艾玛斯还真了不得。”
“多谢称赞。”茜格莉转过身去给两人带路，“请往这边走。”
两人经过不远的路程和一台电梯，来到茜格德莉法号挂满荧幕的窄小舰桥。
一般的星舰上舰桥是双层的，下层有作战情报中心：舰长、雷达员、机甲管制、部队管制、武器管制等等人员都在这一层，在上层的则有航海士和导航员等负责操作舰船的人员。
茜格德莉法号上似乎没有这些空间，作战情报中心的数块荧幕和舰桥挤在一起，甚至连舰长席以外的座位都没有。
“欢迎来到圣盾佣兵团，我是哈洛德·克利普斯。这是我们的团长夏露缇。”
“……夏露缇·艾玛斯。今年十八岁。”
带着笑容欢从舰长席后面走出来迎两人的哈洛德，和鼓起一张小脸让舰长席原地转过来姑且报上姓名的夏露缇。
两人身穿和茜格莉同款、有蓝色线条点缀的白色制服，哈洛德长长的金色刘海遮住了戴眼罩的右眼，夏露缇宽大的海军帽罩住了她的前额。
好像不怎么高兴的夏露缇甩甩袖子，让屁股往舰长席的深处挪了几挪。她上身穿着大概比自己的尺码大上三四号的制服，就像穿走了父亲衣服的孩子一样。
“你们两个，现在说话方便吗？”哈洛德暗指两人受到军部监视的事情。
“没问题，军部还是挺信任我的，没到一举手一投足都要监视的程度。”
柠觉得特意强调了自己年龄的小个子舰长似乎不欢迎自己，就向哈洛德提出话题，“变化太大了，昨天我可没认出你来。”
“要不是特有反应，我恐怕也认不出你来。”
“最后那只眼睛还是没救了么？”哈洛德的右眼天生萎缩，眼眶里是没有成型的眼球的。
“现在安上机械眼了，功能强大到想把左眼也换上。”哈洛德打趣地说。
“哥，我昨天跟你说过吧，这是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生产时间比我大一批次。”
“哦，你好。”说不定是想起了前男友三个字，俊的反应有点僵硬。
“什么生产时间，听起来好难受啊。”哈洛德笑着回应。“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你，而是你怎么看自己。”
“那我就收下这句话了，鸡汤先生。”
“因为我觉得程先生大概不会准备入职我们这儿了……所以，”哈洛德准备向柠切入正题了，“你还记得艾露莎吗？”
“哈，”柠犹豫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决定相信哈洛德，便没有问为什么昨晚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我记得，那个跟你一起逃走的……脸上有点可惜的白发女是吧。说起来其他人怎么样了，那次应该不止有你们逃走吧？”
哈洛德摇摇头。
“是吗……那么艾露莎怎么了？”
“色素缺失还好说，我们怎么都治不好艾露莎的脸。所以我们需要联系上程博士……如果是程博士没准就有办法。”
“啊啊。”柠了解情况之后安心了下来，“没问题，不过程博士一直在军部的监视之下，你们要自己想办法瞒过军部。”说着她默背了程博士实验室的通讯地址。
“谢谢你，有这个就足够了。”
“不客气。我和艾露莎……虽然不能管那个叫做聊天，但还是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的，姑且也算朋友吧。”柠回想起了和当时因为面瘫而口眼歪斜的艾露莎的互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柠发现有视线正盯着浅笑着的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就和夏露缇大大的蓝眼睛对上了。缩在比她大几号的舰长席里的小个子舰长正皱着眉盯着自己看。
柠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既然是绮莉介绍俊来这个佣兵团工作的，那这姑娘大概是绮莉的朋友，对于自己抢走了俊恐怕不会高兴。
这两人的对视让气氛尴尬起来，因为本来俊就不好说话，夏露缇又一言不发，茜格莉似乎并不会插嘴主人和客人的对话，这现状让人喘不过气来。
柠便开口，“我对你们家这个漂亮的导航员很感兴趣的。”
“哦你说茜格莉吗？”哈洛德接下话题来。
看见有人夸奖茜格莉，夏露缇小小的眉毛稍稍舒缓了些，茜格莉对她来说不仅是朋友，也是自己的杰作之一，夏露缇很喜欢有人夸茜格莉。
茜格莉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给了柠一个笑容。“承蒙夸奖。”
“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请讲？”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刁难你的意思啊。如果把你的硬件和软件全都复制下来然后开机，那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对于柠的问题，茜格莉笑了笑，好像这种问题对她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
“如果有天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样和记忆都跟你完全一样的人，你会觉得自己是假的么？”
“哈哈哈哈说得好。”
“她可是仿生学的结晶，和我们一样当做是人类也不会有问题。”见夏露缇不开口，哈洛德代她完成了为茜格莉自满的任务。
“你这么一说就好像意外地有说服力。”柠笑着点头。
“啊……”
让大家都意外的是茜格莉突然的轻吟。
“怎么了茜格莉？”本一言不发的夏露缇第一个开口了。
“是‘星光’……大概二十分钟之前‘星光’又启动了。”
“诶？”
对茜格莉的话有反应的不是夏露缇、也不是哈洛德，是柠。
“我说，那个‘星光’该不会是——”
说到二十分钟之前，那是她和俊刚刚登上茜格德莉法号的时间，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会因为她在而启动因她不在而关闭——
“是改子动力炉。”哈洛德补充。
听见这句话，柠的表情像昨天一样变得险峻起来，“星辉教义应该严禁信徒把改子动力炉交给外人的，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见了柠这个反应，再加上昨晚她说要去L3，哈洛德猜她应该是星辉教的信徒。
一直闭口不言的夏洛缇说话了，“我和茜格莉在一个月之前接到了护送一位女士和她的民用船从L4返回L3的任务，途中那位女士病逝，留下遗言说可以将改子动力炉赠予我们。”
尽管夏露缇这么说了，柠还是怀疑。
改子动力炉是圣杰茜卡的机密技术。
在宗教已经被科学掩盖的时代，能有新兴宗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然而星辉教确实兴起了，甚至还占据了L3卫星群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宗教国圣杰茜卡。
这全都要依赖于他们手中掌握的改子技术，是改子技术带来的奇迹让人们相信确实有神存在。
圣杰茜卡对外锁国，并且严禁信徒将“星辉女神的恩赐”交给外人。
就这样整个宇宙中只有圣杰茜卡能够自由控制名为“改子（Ether）”的神秘物质。
虽然异邦人不懂改子技术究竟是什么，但是有流言说改子技术是神的技术，能够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俗话说敝帚自珍，何况改子技术确有其价值，每个星辉教信徒都会提防将改子技术传给外人。
确实有无数的人为了获得改子技术而假意入教，但是改子技术有着特有的应用方法，这种方法有效地抑制了技术的外流——像夏露缇她们就根本无法启动改子动力炉。
“她应该会告诉你们使用方法。”
“那位女士还没说完就去世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就算在此追究也没有意义，柠觉得反正她们也无法启动“星光”，不如避免在这里打一场嘴仗。
“那么，没有事情了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柠转过身去，一直没说上话的俊跟了上去。
“请等等，”夏露缇出声挽留二人，“你是星辉教的信徒吧？不能告诉我们维修动力炉的方法吗？”
“不行，这个没得商量。”
“是吗……”
哈洛德见状给柠帮腔道，“毕竟之前也启动过了，我们自己修说不定也能修好，就不要勉强人家……”
结果话却被柠抢了过来，“你说已经启动过了？”这样发问的柠是一脸惊讶。
“对哦，在宇宙垃圾漂流区的时候把主动力炉卸下来留给了动力炉损坏的流浪儿们，当时也是确认了这改子动力炉能用才会把主动力炉卸下来的。没想到快到L2的时候突然熄火了。”
“是吗……”柠默默点头，她好像肯定了什么的样子，“这说不定是女神的指引，既然你们能启动动力炉，那也有资格获得‘女神的恩赐’。”
哈洛德挺奇怪的，“你愿意告诉我们？”
“但是我说了恐怕你们不太会相信。”柠摆摆手。
“改子是存在于这个世界背面的物质，十分容易被人类的精神影响。”
看见柠说出这话的几个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能把改子从世界背面呼唤来的人类，就是超能力者。”
哈洛德静静地听着，夏露缇睁圆了眼睛，茜格莉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俊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
“用呈现一定规律的几何图形也可以对改子产生影响，使得改子能发挥不同的用途……要说的话是类似奇幻作品中魔法阵的感觉。改子动力炉的本质就是这种魔法阵，只要有人的精神做引子，改子动力炉就能自动完成从世界的背面输送改子过来和让改子进行供能两个任务。”
“……只要有人的精神？”哈洛德发出疑问。
“是的，强烈的精神可以让改子动力炉运作起来。”柠有点自豪地抱起胸，“是‘信仰’。改子技术的动力是人的信仰。”
俊想起了昨天柠没来由地对自己说的话。“老哥你信教吗？”“有个信仰是很重要的哟？”大概是考虑到以后要带自己前往圣杰茜卡，如果能驱动改子技术的话会很方便地进入国境。
“我觉得还是买新的动力炉比较好。”夏露缇叹了口气。
“既然是女神的指引，大概总会有一天能用得上的，动力炉我建议你们不要扔。”柠笑笑说。
“最好是这样。”哈洛德听完之后也觉得买新的比较好。
说着夏露缇打开网页，和茜格莉商量着要不要换个比原来大功率的动力炉。
“说起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柠看哈洛德再三出言挽留自己，便同他开个玩笑，“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走？真是抱歉，可我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她一脸嬉笑地抱起俊的手臂，“这就是我男朋友！比你可强多了。”
哈洛德露在外面那一侧的眉头皱了起来。
夏露缇注意到了情况，支支吾吾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哼，那我们就走啦，要回到我们俩爱的小窝去。”
柠拽着俊转过身去——
俊苦笑着跟着柠——
在两人面前的是，不知道何时打开的自动门，还有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粉色姑娘。
绮莉·琳。
私立亚兰德军事学院的学生会会长。
昨天刚刚和俊互相做了告白，理应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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