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声。
少年听到了笑声。
男人的笑声、女人的笑声。
少年的笑声、少女的笑声。
男孩的笑声、女孩的笑声。
哈、哈、哈......
他、她、他们、她们都在笑。
那些可怕的声音围绕在耳畔,完全不能散去。
都是在笑他,为什么要笑他?
他是干了什么吗?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他不知道。
好刺耳,好刺耳,好刺耳。
那些声音根本不是善意的笑,而是包含讥讽与恶意的笑,他们在嘲笑他,他们在排斥他,他们想把他赶出这个群体。
啊啊,想要怒吼。
啊啊,想要咆哮。
啊啊,想要反抗。
啊,对了,不是没有过呢,这种情况......
是啊,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吗?
这已经经历很多次了吧?
被人排挤、被人奚落、陪人瞧不起。
明明都已经经历很多次了。
明明心里的伤疤都快要长好了。
明明自己已经快要适应这种态度了。
可是。
可是。
为什么这么愤怒呢?
这份愤怒为什么无法排解呢?
啊啊,好像回到了过去啊。
他还记得呢。自己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进教室,慢慢地走向后排,边上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窃窃私语从教室的各个地方传了过来,传进了少年的耳朵里面,他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漫骂、嘲讽、讥笑声不绝于耳。
“这家伙怎么还敢来学校?”
“他怎么还不滚蛋啊?”
“看看他那一身落魄样。”
“真是搞笑死了。”
桌上、椅子上都布满了同学们用花花绿绿的粉笔写的标语,之所以用粉笔并不是可怜他,仅仅是因为担心被老师发现罢了。少年根本就没有看上面的话——反正都是些已经写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了——从口袋里面拿出抹布,慢慢擦净了那些标语。被老师看见了是会遭到报复的。把包放在椅子上,他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仔细看了看椅子上面是不是有类似胶水啊、图钉啊这种东西,确认安全之后才敢放心地坐下来。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少年甚至连这样的问题都已经问不出来了,周围莫名的恶意已经将他吞没,他已然麻木了。在曾经,在这该死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寻找过原因,也曾反抗过恶意。但是这样巨大的恶意并非他所能对抗的。把一切都告诉老师,老师找了几个人谈话,放学自己就要挨打。把这些告诉父母,父母都在外地工作,除了“你要忍让”以外就什么都不会说。反抗,反抗,可每一次反抗都会遭受更大的报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自己不再反抗了。
再到后来,甚至连询问原因都成了少有的事。
久而久之。
逆来顺受,竟成了自己生活的唯一信条。
敌意,莫名其妙的敌意包围着他。只不过是去一趟厕所,回来却发现书包被人丢到了垃圾桶里。又或是从办公室回来,正好目睹了四五个男生把自己的书包当球踢,书掉了一地,很多都被踩坏了,他走过去的时候对方甚至就当着他的面把书包踢下楼去。想找人借点东西,性格冷淡的就会无视,性格温和点的就会拒绝,性格胆小点的甚至会尖叫着跑开,性格暴躁点的就翻个白眼大声呵斥。
啊啊,好痛苦啊。
啊啊,好难受啊。
可是除了忍受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默默地把书包从垃圾桶里面捡起,拍掉上面的脏东西之后再放回原位。无言地捡起地上的书,坏掉的就用胶带把它补好。被人无视就默默走开,被人拒绝就说声抱歉,被人拳脚相加就护住头。
反抗已经不可能了。
脑中已经没有反抗这一个选项了。
他本来不想去学校,的确,谁愿意呆在那个所有人孤立你的人间地狱里面呢?
但是。
但是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呢?
没有人是朋友,也没有人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任何人。
但是,但是。
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个地狱里面。
走在路上,看见其他人呼朋唤友,一路上有说有笑,他看着就很羡慕。
朋友。
我也想要朋友。
哪怕一个也行,我想要朋友。
但是没有,甚至一个都没有。
眼前晃过了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现在都还叫得出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都在笑他,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脸上的表情都是扭曲而丑陋的,那尖利刺耳的笑声在一段时间里甚至成了肖鸣飞噩梦的来源。
为什么会这样呢?
肖鸣飞不可能知道。事实上,当年真正讨厌肖鸣飞的仅仅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人凭借着不俗的交际能力迅速结交了大量朋友,将这种恶意有意无意的传递给其他人。而肖鸣飞由于不善言辞而朋友稀少,没有办法去抵抗这种包围过来的恶意。接着,恶意开始膨胀。
想要和别人一样,要显得合群。
想要和别人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语言。
想要加入到大家的团体里面去
想要......
人们怀着这样那样的、并无恶意的愿望,却将原本微小的恶意助长到了近乎恐怖的程度,并不是被利用,而是每个人都自愿地、自发地加入到了恶意助长者的队伍里。
只要表现出讨厌他就可以和别人一样了吧?
只要对他嗤之以鼻就可以有共同话题了吧?
只要和大家一起欺负他就可以融入团体了吧?
只要......
就是这样,原本并无恶意的人们在各种各样的愿望的驱使之下纷纷怀抱着恶意与偏见,将少年的初中生活涂成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黑色。
接着,肖鸣飞开始背负起各种各样的原本不是他干的坏事。
地没有扫,那一定是肖鸣飞跑掉了。
东西不见了,那一定是肖鸣飞拿走了。
老师批评自己,那一定是肖鸣飞告的状。
很快,整个班上甚至其他班上的人都对他抱有或多或少的恶意,这种恶意甚至都成为了一种流行。
而流行就使得恶意更快地扩散、膨胀。
当肖鸣飞意识到的时候,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尽管,肖鸣飞在毕业之后开始改变自己,虽然以至于变得不像自己了。
尽管,肖鸣飞已经不再被孤立。
尽管,肖鸣飞在高中结识了新的朋友。
但是,痛苦的记忆却是很难忘却的。你顶多只能把它冰封再记忆的深处,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它。可它依旧在那里,不去回忆它是容易的,但是当再次遇到相同的境遇时,人都会下意识的去匹配过去的记忆,并且试图去寻找解决的方案。
而萝丝塔的决定唤醒了肖鸣飞的这一段本不应该回想起的记忆。
“不......”
肖鸣飞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你不明白?”
“我......不会......”
他的表情阴沉,双手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力气大到指甲都快要刺到肉里面去了。
“不会?”
萝丝塔皱皱眉,面前这个使魔似乎有些不正常。他抬起头,眼睛喷出了愤怒的光。
“我绝对不会走,绝对!”
“哈?!”
萝丝塔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是没听懂吗?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被我们驱逐了。我们根本就不打算留下你。”
“但是我要留下!”
肖鸣飞咬牙切齿地说。
“你认为我没有觉悟?你认为我不够强大?好啊,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超乎了萝丝塔想象的程度。
“你,是这里最强的吧。”
“不,我的排名在艾琳的后面。”
恢复了最初的惊讶,萝丝塔很快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很弱。”
“那么好。如果我打倒了你,是不是就证明我有这样的觉悟和这样的力量?”
肖鸣飞的话一出,四下哗然。
“喂喂,搞什么啊,萝丝塔。”
“你不是认真的吧喵?”
“大哥哥......”
艾琳和莉莉丝发出疑问,小刹面带忧愁地扯了扯肖鸣飞的衣袖,但他和她没有注意到她们。
“怎么样?如果我打倒了你,就让我留下来。”
“......呵。”
萝丝塔突然笑了,她走到肖鸣飞的病床边,用居高临下的神情和肖鸣飞对视。
“打倒我?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那我倒是要请你指教一下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这种这种绝对不轻易屈服的骨气的。”
用另一个说法来说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样吧,如果你能在决斗的时候碰到我,我就算你有资格留下来,怎么样?”
“那这可是你说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准备一下,十个标准分之后在飞船格斗室见。”
萝丝塔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哎!萝丝塔!”
艾琳想要留住她,却被莉莉丝拦下了。
“算了吧,萝丝塔做了决定的事情是没办法更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喵。”
“可是......”
“没关系。”
肖鸣飞掀开被子,站到了地板上。他的拳头,从刚才开始一直就没有放松过。
“可是你根本打不过她的!她可是整个帝国数一数二的装具师!”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更何况只要碰到她我就赢了——艾琳,麻烦可以带我去格斗室吗?”
肖鸣飞这么说着,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边上的小刹正抿着小嘴,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他将机会抓住了。
但是:
胜败与否,依旧未知。
魔法与科幻的异世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