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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第一章 初见

都说,青春是场拥有擦肩而过才完美的戏,那么如果非要错过一个人的话,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哪怕我迟一点遇见你也无所谓,因为我希望终点等着我的人,是你。

我叫枫亭溪,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同时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曾经我问过母亲,我名字的来源。

母亲将我抱在怀里,沉默许久才用亲和的语气告诉我:“每个人的名字,其实并不是长辈取的,而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一个名字牵连着一生的羁绊,亲情,爱情,友情,快乐和伤悲。”

“那我的名字又代表了什么呢?”每当我听母亲话时总是格外认真。

母亲眼里写尽溺爱,皱纹布满了她的脸颊,可以看出她近年来的憔悴。

她用温暖的手轻轻抚过我那还没长齐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刚出生的幼狮一样温柔。

良久后才说道:“你和你的名字一样,如风般若即若离,恍惚不定,既自由而迷茫,但终会遇见如一束烛光般温暖的女孩儿替你指引方向,那个女孩儿是你一生的注定。”

泛黄的灯光映出母亲慈祥的面孔,如山涧第一束暖光般,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浅笑道:“枫,看来,你以后会很幸福呢。”

我坚信着母亲的话,为我指明方向的女孩儿一定会出现的。

我有着个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女孩儿, 她应该就是母亲说的那个为我指明方向的女孩儿。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告诉我她叫叶子,而我第一次遇见叶子的时候,是三四岁,在我懵懂无知的年纪里。

我从小就没了父亲,只有母亲一手把我养大,因为父亲的缘故家境并不穷苦,公司和别墅,可以说我过着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

母亲常在外工作,偌大的房子显得有些空虚。

那天,我通过房间里那有着防护栏的窗望到别墅楼下的风景,我的身高刚刚好够得着窗户的边。

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通过从窗户看到外面的风景。

阳光刚刚好,温暖而不刺眼,像是一场刻意为我办的加冕。

光透过那优雅的窗,映在我身上。

而窗外,则是一个尽是绿色的小花园,只有那棵比我高一倍的栀子花较为显眼。

我家虽是别墅,却因父亲向往着安逸的生活,别墅建在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我,远离了人群嘈杂的地方,在正该打闹的年纪里的我承受着不该拥有的孤独,但我从未抱怨。

母亲不在家中时,只有保姆在家照看我,照顾着我的吃穿。

她待我很好,如同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般贴心,我常叫她倩姨。

我从未接近过人群,只认识倩姨,母亲。

关于父亲的记忆变得模糊,仍只记得他那一直挂着微笑的脸。

这样的我,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每天只在家中吃喝玩乐来消磨时光。

当然,并不是每天都这样过着与死尸无异的生活,我也有目标,是个微不足道,触手可及的目标,但它却对我来说很困难。

常听母亲说,喝牛奶多了就会长高,这也是直到现在我还喜欢喝牛奶的原因之一。

儿时的我这样以为天天喝就能长高,就能看到窗户外的风景了,但却不知道长高只是迟早的问题,与我的努力和期待无关。

“一厘米,两厘米,三厘米……”不断地日渐增加。

身高终于到了只要站在小椅子上就能刚刚好能勉强够着窗户的边的程度。

幸好,那天那扇沉重的窗是开的,凭当时的力气来说,如果窗是关的,那么推开就不可能了。

风很自然的从窗户外传来,轻柔地拂过脸颊,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的舒服,惬意。

窗外是被白色和绿色包围的花园,她闯入了视线,我很快就被小女孩吸引住,那时我不但没有朋友,就连小孩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她在我眼里,更是稀奇。

那便是我初见她时。

我像发现新大陆般两眼发光新奇地打量着她,她的脸微胖,神情既像一轮明月般孤傲冷艳,却又如暖阳般温柔,总体还是很好看的。

在我眼里她就像从动画片里蹦出来的小仙女一样漂亮,对于词汇不足的我来说,只会用小仙女和好看来形容她。

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目光停滞在她的发上,她的头发绑得极为精致,小辫子围在头发的外面,配上她那白色蝴蝶结长裙,更是衬托出她的温顺可爱。

我想,她妈妈一定很爱她,一定很幸福,我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又一旁为她感到高兴。

我的目光又被她那好看得看好几万遍都不会厌烦的脸吸引住了,隐隐约约看见有几滴闪闪发光的东西在她眼眶里徘徊着,那是个被称作为眼泪的东西。

我盯着她的脸好一会,才恍然记起,母亲告诉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孩子流眼泪。

“为什么人会流眼泪呢”我追问道。

母亲也很耐心地回答我:“因为难过和失落。”

“不能让女孩子哭哦”记不清楚这句话的出处,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

我趁着倩姨不注意就搬了一个小椅子踩上去,踮起脚尖,费了好大劲才开了那扇无比沉重的门,至少对我来说是沉重的。

可是当我跑到刚才那个小女孩站过的位置时,她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应该是她妈妈找到她了吧,我这样想着。

可我却又期待着,期待她只是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了,一会还会出现,如同童话里那会魔法的小仙女般躲起来了,或者,她知道我出来要找她,就在跟我玩捉迷藏呢,我坐在那白色围着花的长椅上想象着无数种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方式,我那时多害怕,害怕我们这一次错过后你再也不会来,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害怕我还没来得及去珍惜,便转瞬即逝。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走出门,没有了倩姨的阻止,我本可以肆意玩耍的,但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那个小女孩会有一点失落,偌大的花园却显得那么的空旷,直到太阳落山时那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花园和长椅背后那扇空落落的窗户,她也还是没有像我想象般出现在我面前。

我回到家时,倩姨已经做好丰富的晚餐备好了碗和勺子,正准备去我房间叫我吃饭,似乎她没有发现我出去过,有一点庆幸却又有一点难过,是不是倩姨不在乎我所以才连我出去了她都没有注意到,我这样阴沉地想着。

看着桌上倩姨做好的饭菜和粥,虽是我平常最爱吃的一些菜肴,心里全是那个小女孩,和我的遗憾。

对眼前这些食物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

倩姨从房间出来,见我已经坐在饭桌上,便与我一并坐了下来,她见我在发呆没动碗筷便问:“怎么啦?开始嫌弃你倩姨做的饭了是不是?”

我望见她脸上写满了期待,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只是没胃口,只好连忙苦笑着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很爱吃”

可虽然嘴上说着爱吃,但心里还是对面前的食物不感兴趣,只好应付地咽了几口就起身回房。

后来的几天,我总会放下我爱看的动画片,漫画书,所有的一切,我之前的喜欢的东西。

就日以继夜地趴在窗户那儿等,只要一空闲就在等,也常会坐在那洁白的长椅上等,直到这个变成习惯,就连自己到底在等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她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或许是因为羞涩,或许是因为胆小,但还不如直接说,只是怕过去了她却不认得自己。

所以这一次,我依旧在窗户上悄悄地看着她,就像是偷了什么东西似的,边偷着乐。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闪闪发光称作为眼泪的东西了,反而还带了一些朋友,我见她笑得很灿烂,与带来的那几个朋友在花园里互相打闹。

我看着她快乐我应该也该快乐才对,何况除了她我还见到了那么多其他的小朋友,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难受的,酸酸的。

不过一小会儿,倩姨闯入了我的视线,打破了原有的安逸。

她拿着一个常用来打扫家里灰尘的东西,听倩姨说那个似乎叫作鸡毛掸子,我看见了倩姨与以往对我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凶巴巴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倩姨最恐怖的那一面,她赶着那个小女孩和她的朋友们,她们还是不愿意离开花园,我也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错,倩姨会这样生气,那时候的倩姨就像我常常看的动画片里的大坏人一样,我看见那个小女孩儿有点害怕,似乎那个叫作眼泪的东西再次出现在她脸上,我按捺不住,打开门马上就奔向那个花园,看见倩姨马上就要下手打那个小女孩,我像心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害怕,害怕倩姨就这么打了下去,害怕看见小女孩难过的表情。

我挡在了那个小女孩的面前,幸好,我所害怕的模样都没有出现,抬头只看见倩姨看那小女孩的眼神是那么的恐怖,充满着恶意。

看得我不得啰嗦了一下,一瞬间就像被什么压着一样,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

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倩姨,她们是我的朋友”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很勇敢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腿脚已经软得快塌下去了。

我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看着倩姨。

她的的神情仿佛在告诉着下一个被打的就是我。

但是并没有,倩姨看见我后,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又立马转变成温柔和蔼的眼神,和刚刚那个凶巴巴的倩姨简直判若两人,倩姨看见我说是我的朋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回去做家务。

我又何尝不知道倩姨其实知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是她带我出去玩的,那个温暖而宽大的手一直牵着我。

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结识这些朋友,我看见倩姨走远后,才缓缓放下了那只挡在她面前的手,我回过头看见的是脸上都是泪水的她,那刻我发现她比我在窗户看见的还要漂亮,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白色漂亮的连衣裙,胸口上还系着一朵美丽却又不失优雅的花儿,衬托出了她的可爱童幼。

“你叫什么名字?”我转过头问她。

“我叫……我也不知道,不过她们都喜欢叫我叶子,你呢”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用着羞涩和柔弱的声音回答我。

她的朋友们都回去了,不知从何开始,只剩下她和我在那个白色的长椅上坐着,我恍然才发觉只剩我们两个人,又想,这难道就是大人们口中的约会吗?

光想到这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就连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

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呆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我......我叫枫亭溪,你.....你好”我庆幸着终于和她说上话了,和那个我等了好几天的小女孩儿,和那个我第一次看到的小女孩儿。

她告诉我:“喜欢来这玩是因为那棵栀子花,栀子花是我一直最喜爱的花。”

“为什么?”我问她。

她又拉着我,将关于栀子花的故事全都说了一遍:“栀子花,代表等待的爱情,代表着守候……”

我们在那个白色长椅上伴随着夏日温暖的风,直至夕阳轻吻西山,直至风轻拂过脸颊。

自从那次我们告别后,我没有再见过那个穿着白色小洋裙的小女孩儿出现在我窗外。

我每天依旧坐在那个长椅上等她,玩弄着身旁那棵栀子花,即使她再也没出现过在我的视线里。

直到我再一次看见她,是我上幼儿园的那天,距离我们那次见面已有一年多余。

我在陌生熙熙攘攘的幼儿园里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她,我看见她就像在一个陌生让人感到窒息的环境里看见了熟悉的人,她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幼儿园的第一个朋友。

“叶子!”我大声的呼喊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我的身上,她猛地回过头看我,仿佛还想说什么却又马上被她妈妈抱走了,淹没在人海中。

我庆幸我们在一个幼儿园,悄悄欢喜着,想象着天天与她见面的日子。

她在三班,我在二班。

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级里,但每到午休时我们总会默契的见上一面。

似乎每天见上一面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习惯,幼儿园的那短暂的时光我们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去了。

奈何好景终不长,还来不及等我去好好珍惜,就早已随风飘逝。

那天我拿着你最爱的栀子花项链去找你,只因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一直以来都想要这样的一条项链,所以我将我最爱的东西去换了,只为搏红颜一笑,那时我坚信,我的努力和付出你终有一天会看见的。

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嘲笑小时候的自己,嘲笑那时候,只要你的一声喜欢,即使踏遍天涯海角我也会帮你取来。

在旁人看来,也许这是一段盲目而荒唐的爱情,可是爱情这东西,本就是一片随时可以夺走生命的深海,谁又何尝不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呢。

从那天以后我没有见到你,项链也还紧紧握在手中,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吝啬得连声再见都没给我。

我问倩姨她去哪了,倩姨只是不以为然地告诉我,她出国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时候我还并不知道出国是什么意思,但我只听懂了那句比出国还让我绝望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从小到大都很相信倩姨的话,所以,这次我也信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每天趴在窗户望着那个小女孩走过的小花园,望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望向那个我们从午后聊到黄昏的白色长椅,期待着她某天会出现在我面前,即使,即使我知道,不可能。

于是我日复一日地在那等着她,就像心被你霸道地占据了,除了你,没有人再住进过我心里。

我每一次想你,我就会看着那个小花园里的桃花,每次我都会骗我自己,只要等到你最喜欢的花开了,你就会来,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最后看遍了花开花谢,可你还是没有来。

明明知道即使花开了你也不会来,但我每次还是会保存着点点的期待。

事隔经年。

我常常会在残余着你芬香的花园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来想你,因为每想到你我同在一片天空下,会感觉到彼此的心更近一些。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思念,一转眼过去九年,回想着我们初遇时,有多么地天真烂漫,现在又有多么的向往。

叶子,如今我已经是名高中生,这些年来我很好,你呢?

又一年夏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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