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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戈壁岩窟

五、戈壁岩窟

这里是荒古的哀叹,沧桑的大漠,广阔无垠的沙海。

由于高耸的山脉阻挡了雨云的抵达,导致此地常年干旱,空气炎热干燥,草木难生,植物稀少,地表水极为罕见,又因风息,沙粒极其细柔。荒芜沙漠的地表都是这种细碎的沙子,覆盖着大片流沙,沙漠表面的装饰是风吹出来的斑纹。

这里最常见的景色是狂风吹来的新月形沙丘链,沙漠里的沙丘绵延数百里,以沙墙为帆,以风为动力,沙丘常似海中之舟般移动。因为微沙的特性,沙丘会向前层层推移,不断变化成不同的形态。

昼夜温差悬殊,强热力不稳,风沙大,风速快且持续时间长。强风从地面卷起大量的沙尘还小概率可能形成沙尘暴,在沙尘暴的影响范围内能见度低下,呼吸困难,被卷入其中更是性命难保,在此天灾面前人们会再次认识到人力的渺小。所幸突发性沙尘暴的持续时间较短,沙漠之怒的具现也能平息。

沙漠,亦作“沙幕”,砾石被风所蚀,常年堆积砂砾而成的无尽画布,其中亦有无数的国家兴衰跌宕,各族来来去去,纷纷扰扰,画中之景千变万化,如梦似幻。

【一】

靛青的夜,镀银的沙海,与白日翻滚的炎热不同,到了夜晚,茫茫沙海似披上了冰霜纱衣的少女。夜空的星辰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任地上的诸国兴灭,也仍在其轨道亘古不变地运行。

一只商队在一处古国遗迹中围着篝火取暖,护卫们在不远处警惕地巡视周围。那是在千年以前就已覆灭的古国国都,如今残破不堪,室内填满黄沙的景色倒也别具一番趣味,现在则是行商的商旅们在夜晚歇息的落脚处。虽然在晚间赶路可以避免消耗更多的体力和水分,但是夜晚也是昼伏夜出的毒蝎、毒蛇等昆虫野兽活跃的时期,夜晚生火还可以防范可能出没的野兽。

护卫注意到远处闪烁着奇异的萤绿光芒,以为是豺狼眼中的凶光,赶紧吩咐同伴抄起武器。待看清来者后,才知道萤光不过是一个青年手中的提灯所发出的光亮。

“汝等好,我遍历四方的游医。”

“什么嘛,还以为是豺狼来了,哈哈哈。这位小哥,不介意的话就来取取暖吧。”为首的一个头戴赛尔皮切吐马克(丝绒帽)、身穿白色团花绸缎裕袢(长外衣)、腰系蓝色方形长腰巾的身材臃肿的商人笑容可掬的招待起青年。

“嗯,有劳。”

商人很是健谈,与青年聊起天南地北,青年便与众人说起曾遇过的许多匪夷所思的奇人异事,口吐人言的鱼,漂浮于天际的海,喜欢恶作剧的灵。纵使是如此博识广闻的商人对这许多事情也闻所未闻,却也相信青年所言不虚,众人仔细听着这颇有趣味的故事。商人也与青年讲述在这荒漠曾上演过的神奇传说,如是娓娓道来:

过去有一个小国,公主长得国色天香,令国内的勇士为之倾慕,纷纷向单于求亲,公主却没有对任何一人动情。在求亲的人群中,一个名为“山鹰”的盗贼团制造混乱,火烧王宫,并且趁机掳走了公主。“山鹰”总人数不下百人,而且每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个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单于此前曾多次发布通缉令,但也无人能奈何“山鹰”。这时,不畏“山鹰”恶名的是一个英武逼人的英杰,他凭借一口魔眼弯刀,单刀匹马勇闯山鹰寨,与百名劫匪流寇搏杀,最终无伤地救出了公主,也得到了公主的芳心,后来那名英杰继承了王位,这件事也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段英雄伟绩。

“……嗯,请问那把魔眼弯刀是件怎样的物什?”

“据说是那位英杰所创下的伟绩令魔神也为之钦佩,那把魔眼弯刀正是魔神所赠予的。”

“原来如此。”

雾此行所为的不是其它,正是魔君“亘”的遗府里的法宝,能够在三界瞬息间自在往来的至宝——三界图。传闻他的府邸位于蛮荒戈壁之中,里面收藏了大量珍贵的法宝、秘籍、药材及丹药,令三界人士趋之若鹜。魔君亘虽豪爽大方,但若得不到他的赏识,有勇无谋地贸然挑战他的试炼,下场则会十分凄惨。亘有支配时间与空间的神通,能让朝气勃发的年轻人在下一刻变为风中残烛的老者,须臾间便能在三界四海之内自由移动,还能把人扔进时空的缝隙穿越历史长河。亘在三界中很活跃,但是近五十年都没有出现他的消息,让人难以置信那位喜怒无常的魔君会是如此,于是流言四起,说魔君亘已殡天或陷入时空乱流不得脱身。然而,亘在消失前,就已经把府邸整个迁移到蛮荒的某处,虽然寻者数百,却无一人找到,于是传言便神乎其神。

【二】

与商人交谈中,雾开始昏昏欲睡,不久便酣然入梦,这已经是很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了,令雾感到些许怀恋……

梦境里,周围是白茫茫的浓雾,让人产生想要做出拨开雾气这样的无用之举。雾想要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雾气吞没时,不远处开始传来人的讲话声,声音越来越大,变得嘈杂起来。在眨眼的下一瞬,粘稠的雾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的人海,雾瞬间便被人潮吞没。

这里似乎是集市的样子,在一个开阔的广场上,一名老者在对下面的人讲话,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嘈杂声音。

“已经不能再等了!那魔怪占据圣山多年,为了控制我们,驱动魔法冻住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即使是炎夏,也不让流下一滴水,导致草原干枯,农田龟裂。为了能获得珍贵的水,没有办法,我们只得远远近近地派人进献牛、羊、马、粮、酒等贡品,他才肯化出一些水,但是也仅仅勉强度日。如今,那魔怪贪婪无度,竟然发令要我们送人给他吃。无奈他法力无边,以常人之力,根本无法抵抗。这也就罢了,反正我们这些老头子也没几个日头好活了,只能强忍伤悲,抓阉选人送上山……”老者说到这里,听话的群众无论男女老幼脸上无一不是悲愤交加的痛苦愁容,纷纷低下头去。

“但是,但是……他现在又说要我们改送童男童女给他,而且量还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我们羯羌早晚要面临灭族之忧,这,这如何能忍啊!!”连老者也不禁哽咽起来。

“……”即使心里清楚明白,但是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穿过人群,站到老者的身旁。开始能看清他的样貌。穿着过膝、宽袖、无领、无扣的黑布长外衣,看起来英武逼人。脸庞如刀削成,硬朗刚烈,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那是天格尔,听说他善于骑射,能百步穿杨。”

“我还听说他力大无穷,能空手劈开石木。”

“他上去难道是想……”

天格尔打断众人的臆测,说道:“各位不必猜测了,即使是我也难以与那魔怪抗争。但是,并非没有生路可走,东方有一圣峰为供奉火神炽的庙宇之地,若能求得火神相助,必能铲除魔怪!”

听到天格尔的话,民众的眼中又有希望的光彩,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

但是台上的老者脸上愁云不散地问道:“此行路途遥远,野兽载途,面对那魔头更是有性命之忧,汝想要什么援助?”

听到老者的话,众人开始明白老人所担忧的事。被魔怪压榨多年,家家户户囊匣如洗,若天格尔提出要重金相待,即使能够凑出钱财,让天格尔求得神助击败魔怪,恐怕今后的日子也只会更加拮据,生活难乎为继。

天格尔以一道爽朗的笑声化解了人们的忧虑。

“备一匹好马,足量的干粮与水,足矣。”

所有人再次露出笑颜,每家每户开始积极地为天格尔的旅程筹集物资,而老者代表众人向他道谢。

一开始,雾还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天格尔,使他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梦境,那个青年正是昨夜商人所讲的英雄!什么时候?或许正是当他踏入沙漠的那一刻起,魔君亘就已经知道他的到来,能支配天地时间空间的魔君竟恐怖如斯,雾感到一阵恶寒。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恐怕就是百年以前的古国,昨夜所看过的建筑遗迹,在这里能看到它当初的模样。

天格尔即日启程,丝毫不敢怠慢。日夜兼程,驾马七天七夜,却毫无睡意,有如神灵在暗中相助,终于赶到圣峰。

而在这段时间里,雾则是宛如灵魂出窍一样漂浮于空中,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之内紧紧跟随在天格尔的身后。

可是奇怪,进入山中,看星象辨认方位,明明方向和路线都没有问题,天格尔却觉得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所行之处山中景色皆无不同。看到天格尔的样子,似乎还在强忍着恶心感和眩晕,很是难受,在马上随时都可能摔下去。

然而状况日趋而下,身上的水已经喝完,干粮也早就吃完了,体力近乎衰竭,在这山中又转了七天七夜,恐怕在找到供奉火神炽的庙宇之前就要先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这一点,天格尔不由得露出苦笑。

但是,雾却明白。之所以天格尔会经历这样的苦难,是因为他现在正在神的试炼之中,若想求得神助,需要完成历练得到神的赏识和认同,因为神的恩惠如果落入歹人之手也只会用来为非作歹,只有经历过毅力和武艺的考验之人才能领受神恩。

在意识朦胧之际,天格尔似乎听到了四种野兽的咆哮嚎吼的混杂叫声,不知是什么时侯,他惊觉自己已经被虎、豹、狼、熊四兽给团团包围。四头凶狠剽悍的野兽目露凶光瞪着天格尔,饥肠辘辘地流着口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撕咬。

天格尔的脸上却无惧色……

凭着骑在马上的有利的高度,天格尔将砍刀迅速且凶狠地掷向饿狼的颈项,一刀毙命。在猛虎扑过来之前,翻身跳到死狼边上取回砍刀,却在背后结结实实挨了棕熊的一掌,力道犹如重石,痛得让人险些晕厥。

面对大型野兽无法以力相搏,只能取巧。在棕熊站高后下扑,天格尔双手持刀大胆地往棕熊的喉咙刺去,顿时血如泉涌,溅满天格尔一身,但是棕熊的肌肉紧致结实,在重压之下,砍刀严重变形。

好不容易挪开棕熊的尸体,那雪豹狠狠地咬在天格尔的左臂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失声大叫,强忍着剧痛赶紧从方巾掏出另一把匕首,在雪豹颈部划开一道口子,结束了它的性命。

那只里海虎低吼着,伺机而动。即便是在这数分钟的时间里,天格尔已经干掉了三头猛兽,但情况也不乐观,武器只剩一把小小的匕首,而后背和左臂严重受伤导致大量失血,若是不尽快解决那只里海虎,这具残驱很快就会倒下,而里海虎正是等着天格尔倒下的那一刻才张开虎口显摆锐利的尖齿獠牙。

面前已经没有撤离的选择。在他与另外三兽搏斗之时,那只里海虎趁势将马给咬死了,恐怕它已经料想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了吧。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可以选,若不从马上下来,很快就会被四只野兽团团包围,沦为它们爪下的猎物,被撕咬啃食,虽然在那之前,四只野兽也有可能会为了争食而展开另一场拼搏。

不,怎么可能这么天真。

天格尔露出苦笑,驱赶脑中可怕的妄想。

既然对方没有过来的打算,那就只有自己上前了。为了不被身上的剧痛击倒,天格尔开始回忆起来这里的目的,人们的悲愿,老人的愁容,女人和小孩的恸哭……

呼——

为了把胸中的郁结驱散,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天格尔的眼神更加锋锐,犹如鹰眼一般。天格尔摆出架势,心体技,天人合一,此时的他如同一把已经出鞘的利刃,兵不血刃誓不归!此刻捕食者与猎物的立场逆转了,仿佛是感知到了自身的危险,里海虎发出了慑人的低吼,然而此时的天格尔已无所畏惧。

天格尔疾步上前,用强健有力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刺向里海虎,虽然有几刀成功刺中,但大部分都被它给躲开了,况且也就造成了一下皮外伤而已。经过刚才的观战,那只里海虎很注意没有把喉咙的部分露出了,然后一一闪避。

在天格尔用匕首向右挥动后,躲过一击的里海虎捉住机会,用头撞击天格尔的右手,导致匕首从手中滑落。在认为胜券在握的里海虎专注于匕首掉落的那一瞬,天格尔向左一跳,然后绕到里海虎背后,并骑在里海虎的身上,双手交握,狠狠地勒住了里海虎的脖子。里海虎拼命挣扎,翻滚跳跃,想要甩开天格尔,喉咙里发出不知是悲鸣还是威胁的吼声,用爪子狠狠地拍打地面,在向前走了几步后,最终不支倒地。

死里逃生的天格尔瘫倒在土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多日来的疲劳一下涌遍全身,沉沉睡去。

梦境里,一个高高站在被厚重的云雾围绕的絶峰上的男子,其背后的七色光轮昭示着其为绝对不可忽视的存在。红与橘的双色华丽袍服始终散发着温暖、耀眼的光华,似一团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由于那位尊者于强光之中而看不清容貌,并且他周身的光亮实在耀眼,天格尔不敢多望,恭顺地低下头。他对着下面的天格尔,缓缓开口:

“我乃赋予天地一切生灵生命之火的初始,搬弄天地之‘气’,使之生生不息的大动能者,锻造神兵法宝的锻神,亦是司掌五行属相之一的火神——炽……勇者天格尔,汝的功绩我确实看到了,汝为了族人舍身赴险的这精神、气魄、英勇,令人感动。汝此行为何,我已知晓。占据那座山峰的魔怪是在冰洞之中修炼了百年之久的寒冰之魔,这是赐予汝征讨他所用的法宝,把这个掷向魔怪,并大声喊出汝的名字三遍,便能从东方的天空降下烈火,让魔怪灭亡。”

“铭记于心。”

“嗯,去吧。”

天格尔接住了火神抛下的月牙形状的银饰。

不久之后,天格尔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身边没有了那四头野兽的尸体,连原本遍地的血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的伤全好了,并且浑身有劲,如同身体里寄宿了野兽的力量。马正站在天格尔的身旁喷吐出鼻息试图唤醒主人,不禁让他怀疑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饿昏了才产生出幻觉,但是在他的脖子上确实挂着月牙形状的银饰。

【三】

可是没想到火神竟然连干粮和水都周到地给天格尔备好了,让天格尔可以无忧地赶回去。

更没想到的是之前明明在山上绕了七天七夜,如今却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出到山外了,想必那也是考验的一环吧,为了试验来者的大毅力,而故布迷阵。

又经过七天七夜,一刻也不停,天格尔来到了“圣山”。

在进入冰洞前就已经能感受到透骨极寒的冻气袭面而来,天格尔紧握银饰,如此一来便驱逐掉那些寒气的侵袭。

天格尔意识到不能在洞内与他开战,一来在洞内身处严寒之地定是对那魔怪更为有利,二来那样也无法发挥火神银饰的全部威力,于是天格尔就在洞口叫嚣辱骂那食人魔怪。

果然,那魔怪按耐不住出到洞外来了。魔怪穿着藏青的宽松长外衣,由于不常打理因此看起来很肮脏,像是个乞丐。右眼粘连畸变,**骇人,但左眼中的奸猾却是尽显无疑,合起来这么一看更是吓人。

“汝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打扰我!”那魔怪怒斥。

“天格尔!天格尔!!天格尔!!!天神降火!封闭洞口!”

“哈?”

隆隆隆————

一团火光大盛的火球从东方的天空划过来,宛如火焰流星重击地面,魔鬼仓皇躲避,不过熊熊烈焰已经封闭住了冰洞。

没有等寒冰魔怪反应过来,天格尔马上召唤天火封锁洞口,以免等魔怪反应过来后躲入洞中逃过此劫。而看到封住洞口的天火时,寒冰魔怪才想清楚,原来是有天神相助,那些人类才如此猖狂,贡品也是迟迟没有送上来。

“小子!——”

寒冰魔怪正要发作,手中寒冰凝结成一把利刃,向天格尔挥砍。天格尔避其锋刃,击打魔怪的手腕与小腹,奈何魔怪的身躯竟如同磐石般坚实,无论他如何格挡或击打,都无法伤之分毫。

在魔怪的冰刃快要触及他的喉头之时,天格尔手疾眼快地把火神银饰扔向魔怪右眼,魔怪因为这一举动而慢了一拍。天格尔再次大喊:

“天格尔!天格尔!!天格尔!!!天神降火!惩灭魔怪!!”

隆隆隆——

一团更为庞大的火球,从东方的天外飞来,好似太阳降临,距离数十米远就已经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热力,挨上这一击毫无疑问……一命呜呼。

本能驱使着天格尔赶紧逃离此地。然而那寒冰魔怪由于银饰的关系浑身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火的死亡极具威势地碾压自己的肉身,烧成灰烬。

由于天火的焚烧,原本被寒冰魔怪用带有魔力的冰冻住的雪水再次消融,河水再次日夜奔流,山下的百姓又能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天格尔的英雄事迹也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开,最后天格尔成为当地人们人人口中传颂的大英雄。

【四】

时间流逝,又过了半年,天格尔再回到当初灭杀魔怪的冰洞前。

由于天火持续持续燃烧了一个月,之后火势虽然变小了,但在四处还留下了不少火苗,用凡水是无法扑灭的,只能等其逐渐消散,但是即使消失也仍会残留大量的热气,足以想象天火的实际威力。

最近想起来这件事,天格尔特意上山看看这里的情况。焦黑的土地已经冒出了稚嫩鲜绿的新芽,山体恢复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嗯?那是——”

在黑色的焦土上插着一把弦月弯刀,刀柄为黑色,没有复杂的花纹,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刀身上却有一只奇诡的眼纹,围绕着那眼纹浮现出一圈圈荡漾的蓝光。

回过神时,天格尔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上了那把弯刀的刀柄。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天格尔有种预感,把那把弯刀拔起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好奇心作怪,更使他想要把弯刀**,一探究竟。

一道蓝光大作,让天格尔睁不开眼睛。等强光退散,天格尔却发现自己正在一片漆黑的诡异空间之中。

眼前出现了一团橘红的火光,但很快又变成了黑紫的迷雾,雾里却响动着如同金石劈木的可怕、诡异的声响。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整片空间都响彻着这样放荡不羁的爽快的上了年纪的男人笑声,诡雾散开,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裘服的高大的男子,虎背熊腰,举手投足以领略其豪迈非凡的风范。

“终于来了,还认得我吗?”

“火……神?不对,汝到底是什么人?”

“孤乃掌控世界的君主,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天上天下之最高上位者,最古老的君主,魔神。直到世界的尽头、星之终点为止,都是孤的土地,孤的庭院,因此更不允许身为同族却形同蝼蚁的存在,知故犯上在孤的土地上做出自立为王的荒谬蠢事。然而,像他这般的宵小岂配孤亲自动手。于是,巧化成炽小子的模样,征召讨伐的勇士,以此游乐一番,哈哈哈,作为娱乐是足够了。那个银饰确实原本也是炽小子的东西,只是经过我的改造,在汝扔向他之后,会把肉身烧毁的那“玩意”的灵魂吸入其中,再变化为那柄弯刀,经过天火焚炼,已是一件世上不可多得的法宝了,就赏赐于汝吧!哈哈哈哈哈——”

根本不给天格尔发表意见的机会,魔君自说自话完毕之后,天地空间开始一块一块的碎片一样崩塌,并从裂缝涌入强烈的白光,天格尔再睁开眼后又是在那冰洞前,魔君已经不见踪影,体格再看看向自己手中的那柄诡异的魔眼弯刀。

雾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天格尔心中所想。

海内为一,开关梁,驰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若干年后,天格尔到了安国国都,这里远比他原本生活的郡县更要繁荣,来来往往的商人带来了世界各地的动物、美食、服饰、娱乐和玩具等,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随处可见,穿着着不同地区的风格特色的衣物,人们用着彼此的语言相互交流、欢声笑语,这么多明明是天南海北的人却齐聚在同一个地方,天格尔总觉得这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又是如此地令人向往,脑海中浮现出在此定居的想法。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喧嚣,人流开始往着一个方向移动,注意到这件事的天格尔也不甘落后,以为是有什么好玩的表演。

挤入人群之中,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表演,而是单于携公主坐着高轮大车一起出巡,但人们主要是为了瞻仰公主的尊荣。

戴着的格来木花帽绣法很是费工,但色彩鲜艳,花纹复杂,并用了金银线绣花点缀装饰,华丽旖旎。黑色对襟短外衣上用了彩线绣上了许多色彩艳丽的花卉,用最上等的红色丝绸缝制的连衣花裙柔滑似水,花纹犹如彩云飘飞,色泽明亮,浓郁华丽,富有春天的气息。裙子里穿着同样石榴红的长裤,上面彩绸缝制花纹,裤脚也绣上艳丽的花卉。满身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金器尽显华贵,耳环、戒指、项链、胸针、手镯,闪烁着阳光,金光耀目。让围观的女人们为之妒羡,眼中都是火热的炎焰。

一对乌黑浓密、弯而长的美眉更显双眼的灵动、甜美,应该也是用来奥斯曼的汁液描眉。并且还用了“海尔古丽”(凤仙花)给指甲染色,用“依尔木”(沙枣树胶)抹发,浓密的长发梳成许多小长辫,用红花花瓣作为胭脂涂脸、口红抹唇。天然的植物化妆品所化的销魂妆容,却有明亮艳媚之美,更衬托出肌肤的白皙。这位公主好似芬芳迷人的西域葡萄美酒,尚未入口已醉七分。因此夺去了所有男人的视线,令他们忍不住地欢呼,使之倾慕、狂热、神魂颠倒。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美艳的女子?天格尔如是问道,脸上的压抑不住的冲动与狂喜已显露无疑。

这是心动!若是娶得如此美娇妻,夫复何求!天格尔在心中如此断言。

王宫所在的方向,上空升起了一团黑灰色的滚滚浓烟。

王宫失火了!很多人这样大声喊。害怕殃及池鱼,烧到自己房屋的市民们惊恐起来,场面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四处可看到人们拥挤踩踏,听到他们撕破脸面破口大骂的声音。不久后,在各处民居也都发生了同样的火灾,促使人们的不安与愤怒的加剧。

人们向单于寻求方法,但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单于亦无计可施。

突然,有着一伙人骑着大马直接冲向王车,被撞倒的民众以及不幸被马蹄践踏至死伤的民众发出哀鸣。不仅如此,那伙人还狞笑着高举砍刀向着碍事者不断挥舞。

守卫着王室的铁卫不敌这群来历不明的匪徒,几个回合之后就落下身首分离的残酷下场。一个大概是头领一样的人,捻着胡子阴阳怪气地笑着,招呼伙计赶紧把剩余的铁卫收拾了,自己则直接去把公主掳上马,整个过程所发生的时间并不长,想必是相当熟练的老手了。

掳走公主后,那伙匪徒也不再纠缠,朝着方才他们的头领撤离的方向紧随其后。留下一片混乱的现场,儿童的哭闹声,伤者的呻吟声,大火燃烧木头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

包括单于在内,所有人都被黑色情绪所笼罩,如同那被烈火烧过的焦炭,恐惧、不安、彷徨……以及绝望。

此时,好不容易拨开混乱的人群,映入眼中的却是被鲜血涂满的石板路、惨不忍睹的士兵和民众的尸体、人们恐慌的脸孔以及被大火吞噬的房屋……

虽然心有疑问,但是当务之急是扑灭大火,不让更多的人丧生。

天格尔轻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沮丧随着叹息排出体外。随后,高举那把魔眼弯刀,大喊道:

“天格尔!天格尔!!天格尔!!!天神助我!降服大火!!”

所有惊慌逃避的人的视线都被一个奇诡的异象吸引了过去,原本燃烧房屋的大火就像是被人拔除似得脱离了房屋,四处八方烧起的大火被引向高空,最终汇聚到一个青年手中高举的刀上。

天格尔把刀收起来藏于身后,忍住不去看那些英勇牺牲的士兵,向着单于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简单行了一礼后,询问单于,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会引致如此的事态。

虽然燃眉之急已除,但是公主被掳走,如果不是铁卫舍身相救自己也险些丧命,劫后余生的单于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是‘山鹰’!是他们回来了!”

“‘山鹰’?就是那个以杀人不眨眼闻名的盗贼团?据闻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而且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杀伐成业。但是听说他们不是……”

“嗯,他们原本已经逃到了别国,没想到今日‘山鹰’居然再次回到此地,更没想到我等王室会再次蒙受如此屈辱,还让百姓平白无故遭受如此无妄之灾,实在可恨!”

单于用力地锤击在车舆上,无力拯救子民与自己的女儿的悔恨与遗憾,单于心中的痛楚可想言之。看到这样的单于,天格尔再行一礼,开口说道:

“我,天格尔,愿为单于排忧解难,亲自讨伐‘山鹰’贼寇一等,成功救出公主!”

“你便是那位传说中击败魔怪的英豪……嗯,好,汝需要多少人随行,尽管道来!”

“不必,草民一人足矣。”

“单凭汝孤身一人就想闯入‘山鹰’的大寨?迎战那群凶恶的歹徒,朕的铁卫在他们面前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单凭汝就想……”

“不只是我,还有这把魔眼弯刀,能够吞噬凡火,调令天火,连魔神都赞誉的讨伐寒冰魔怪功绩的证明,就是这把魔眼弯刀。”

“哦噢噢,方才扑灭大火的就是凭借这把奇异的刀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单于把视线从刀上移到天格尔,再次郑重地说道:“传说中的勇士天格尔哟,营救公主、征讨‘山鹰’的使命就交到汝身上了,若是汝能得胜归来,朕就将公主许配给汝,也并把王位传给汝!”

“这、这怎么能行?哪怕我能得胜归来,也不应该把王位赐予我这么一介草民啊!”

被单于的发言震惊到的天格尔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单于,可是单于已恢复往常那和蔼亲民的姿态,笑道:

“今日之事与朕平日懈怠治安不无关系,都是朕这个单于无能,才让‘山鹰’等人得逞……再者说了,朕除了公主以外,再无其他子嗣,王位早晚是要传给驸马的。朕看汝临危不乱,最先解决民众之苦,而不是在这时去逞匹夫之勇,我对汝这点很欣赏。”

“谢陛下。”

“但这一切都是以汝能够成功为前提的,如若失败,无需朕多言了吧?”

“了解,草民领命。”

“嗯,公主的事情就交给汝了。”单于满意地点点头。

【五】

愁云惨淡,天际处传来鹰隼一类凶禽的嘹唳,一股子萧瑟、肃杀之感油然而生。一个男人正骑着一匹毛发程亮的黑骊疾驰于黄土大地,背后卷起的沙尘,使得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呛人气味。

景色轮转变化,前方的是石头的世界,大戈壁。

根据追踪“山鹰”匆匆逃离来不及掩盖的痕迹所示,天格尔找到了“山鹰”一伙的行踪。目前,“山鹰”等人似乎正潜伏于一个岩窟内安营扎寨。

那岩窟位于岩山的半山腰,山下只有一条小道可供上山,硬闯的话他们仅凭张弓搭箭就能够退敌,而洞口前设有栅栏拦路,栅栏边也有人把守。不管是直接闯上山,亦或是从背后偷袭,从他们那有利的地理位置上都能一目了然。而四处虽有岩壁环绕,但与中央的岩山相隔甚远,无法借此发动奇袭。

既然如此,天格尔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目标前方,一声大喝,挥刀策马。

把守关口的匪寇看到了向大寨冲来的气势汹汹的天格尔,虎狼般的骇人杀势滔天滚滚,不似寻常人。惊骇之余,立刻提高警戒,赶紧招呼同伙准备放箭。不过看他只身前来,身后并没有伙伴跟随,认定他不过是在逞莽夫之勇,便又觉得不足为俱,于是就没有去通知头领,想着凭在场的六人就能解决。哪怕实际上那股难言的不安如鲠在喉,一直在扰乱他的心绪,但是多年为寇的经验、骄傲使他不得不战,他绝没想到此时的这个决定竟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面对从高处射来的箭矢,仿佛早已预料在内,天格尔的脸上没有露出惧色,只是高举弯刀,随意一挥,弯刀上的蓝色波纹开始晃动,旋即从刀口释放出一团灼热的火焰,将飞来的箭矢瞬间吞没,那些箭矢在空中化为了灰烬,徐徐飘落。但是火焰并没有停止进击,继续向着守关的匪寇袭去,于是天格尔在惨叫声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收获了胜利。

洞内,与外界炎热干燥的环境迥然相异,这里温凉湿润、空气清新,空气中带着丝丝甜意,而且光滑的岩壁不知何等原因,竟然浮动着蓝色光芒,摸上去还有些冰凉,即使不举起火把也足够光亮。在这样奇诡的通道中行走,令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而且,奇怪的是那岩壁上的光与天格尔手中的弯刀所发出的光芒似乎同出一辙,在进入洞内后弯刀上的光纹光芒更盛,为了不惊扰匪寇,天格尔只好暂且将弯刀收回刀鞘。现在公主在他们手上,为了公主免受伤害,现在还不能与他们起正面冲突。

这岩窟从外边看上去似乎不大,但是洞内通道错综复杂,像是走不出去的迷宫,难以置信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天格尔走到一处空阔的地方时,被惊到了。虽说有种往下走的感觉,可是没想到这底下竟然有个极大的地下湖,难以相信这是在戈壁之中的景色。偌大的地下湖荡漾着蓝光,湖水澄澈通透,而且越往下走空气中寒气就更盛一分,仿佛时间在这里也被冻住,寂静如死。

但是现在天格尔并没有富裕的时间让他感叹,使命在身的他必须刻不容缓地找到“山鹰”藏匿公主的所在才行。绕过地下湖,发现在对面有一个出口,天格尔赶紧动身。

不知前行多久后,忽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听说头领把这个国家的公主掳了回来,是真的吗?”

“那可不。说起这个公主啊,嘿嘿,长得真是细皮嫩肉,皮肤像剥了壳的熟鸡蛋,又白又嫩,好像能捏出水一样,而且长得顶好看,好像天仙一样。”

“嘿嘿嘿,说得我心痒痒,快带我去看看啊。”

“这个嘛……头领只说不许我们碰她,也没有说不许看……嘿嘿,其实我也想再见见。”

“走呗!”

哪怕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天格尔也能想象出他们正猥琐地笑着,因为他们的企图已经在谈话中暴露无遗,怒气上涌。但这里的地形错综复杂,单凭自己可能无法找到公主,于是天格尔决定跟踪他们,让这两个憨货为自己带路。

绕过不少暗道后,终于来到囚禁公主的牢房。虽然称起为牢房,不过只是用木头制作成牢门,将一个洞室从中间隔离开来,再派一个人看守罢了。

“嘿,兄弟,那公主是关押在这吧?”

“快让咱俩瞧瞧。”

“瞧个屁!汝等两个家伙在动什么歪脑筋,以为我会不知道,滚滚滚!被发现的话,掉脑袋的可是我!”

“别呀,东西弄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又没有其他人知道,汝可别跟我说汝没这么想过。”

“这个……”

“别犹豫了,先让我们看看那小娘子吧。”

再也听不下去了!天格尔一声大喝,把那群匪寇的注意吸引过来,等待他们的是怒炎的制裁。为了不灼伤公主,天格尔仅把火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而且迅速地把火焰再次收回。

天格尔跨过三人焦黑发烫的尸首,焦急地赶到公主身边。

“让公主受惊了。”

“汝是?”

公主的脸上有些憔悴,听到有人向自己搭话,只是有些恍神,眼眶也是红红的,想必是一直在担惊受怕吧。从小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她,不知人间冷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贼手,刚才还被数十个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出言不逊地起哄、用污言秽语调戏,她的本性本就偏于内向,遇见这样的情景真让她想哭,她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屈辱?现在的她就如同羊入虎穴,逃出生天,原以为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后,没想到奇迹还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天格尔在她眼中英勇豪迈的形象霎时间高大了许多。

“我是天格尔,是奉王命前来相救的。请稍等,我这就放公主出来。”

天格尔用魔眼弯刀对着牢门一砍,那扇牢门立即如同枝芽般被轻易切碎。天格尔打开牢门后,打算伸手将公主扶起,谁知公主竟然主动扑到天格尔的怀中,瑟瑟发抖的公主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幼兽,让天格尔分外怜爱,把伸出去僵直的手收回来,重新抱紧公主。

这是无言的承诺,他知怀中伊人心中的所愿。不是因为王命,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不愿再看见她伤心落泪。心中涌现的绞心之痛,是即使被虎狼啃咬也难以相较的痛楚。

很快,发现牢房里烧焦的同伙的尸体以及被破坏的牢门,“山鹰”其余贼寇在头领的带领下骑马追上逃往王都的天格尔与被他带走的公主。

察觉到不对劲的“山鹰”头领让其他人分散开来,展开了包围阵势,这是在提防天格尔的火焰,凭借卓越的骑术,在这平坦的阔地上要闪躲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天格尔出其不意的攻击,让他们难以摸清具体的攻击范围、攻击次数、持续时间和威力大小,因为大意,第一次的火攻就被夺取了二十人性命,见识到天格尔的威力后开始谨慎行动,机警、敏锐,犹如群猎的狼,之后虽然天格尔也能击毙几人,但是剩余人数还是多得可怕。他们无畏死亡,即使同伙被人以惨烈的方式致死,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悲伤,凶戾的双眼更胜于虎狼,冷静且睿智。他们逐渐把两人引向裂谷的断崖,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退无可退,再退一步就是死。

这是倾巢出动,剩余的六十多号人马围得水泄不通,以这个人数射出的箭雨,哪怕是有魔眼弯刀这样的逆天神器也无济于事,烧得了一波,下一波也紧随而上,根本应付不暇,况且还会有见机而动上前对敌的人,分身乏术,败局也将定下。

而且……有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要想用魔眼弯刀释放出火炎,需要提前在刀内储存足够的火炎,先前解决了王都的火危,并以此补充已空荡的魔眼弯刀。即使是能回收已经释放过一次的火炎,但仍旧是会有损耗,并非是无限使用的能力。在之前的追逐战中,因为大部分释放出去的火炎都被贼寇们躲开了,而且大多都来不及回收就因为没有燃料依附而消散于空气之中。所以……现在的魔眼弯刀内已经没有剩余的火炎了。天火倒是不需要燃料作为介质依存,但是天火与凡火不同,无法收纳于魔眼弯刀内。

储存的凡火消耗殆尽,天火不能轻易召来,且每天能发动的次数是有限的,天火范围极广,威力极大,弄不好就是同归于尽的收场。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的话倒是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以己之死保一方平安,铲除奸凶,锄强扶弱,在所不辞。但是,背后还有紧张的紧紧地勒住自己的腰的美人在,因此……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而且要完胜地凯旋而归!

只有……发动魔眼弯刀的第三能力了……

背后是裂谷,应该也能不被注意到。

在天格尔施展魔眼弯刀的第三能力的期间,本想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但是对面的匪寇头领把马肚用双腿一夹,用力也不大,默契十足的爱马便驮着它的主人缓缓地向前行了一段距离,在所有的匪寇前面站停,但仍与天格尔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应该还是在防备着,毕竟他可不知道天格尔到底有没有极限。他脸色阴郁,下巴还留有未刮干净的细须,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瘆人,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天格尔说。

冷汗微渗,就连天格尔也不由得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那人却非一般宵小。

“这位壮士好身手啊,汝那不知从哪来的怪火接连夺去了我们三十八个好弟兄的性命,这笔账怎么算啊?”即使话中皆是讽刺和问责,匪寇头领的脸上仍旧是阴沉的笑容。

“汝等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胡作非为,对付汝等此等腌臜小人,乃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好一个替天行道,老天爷可曾眷顾过我们这些市井之徒,那些做官的欺压百姓,鱼肉乡亲的时候,可曾见他出面?现在竟然还会派来一个正义之士来替天行道?假慈悲!汝也不过是贪图公主的美色罢了,逞什么英雄,都是他娘的狗屁!”

天格尔微眯双眼,想要看清眼前这个凭借狡诈在恶世当中生存下来的男人,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过去,才让他在刚才无意流露出了那一抹真情,但是就如污泥浊水,越搅越浑,真相掩埋于一片哀戚的咒骂声中。

“给汝三个选择。一、留下公主,滚;二、汝与公主一起葬身谷底,以慰藉我那死去的三十八个弟兄的在天之灵,三、……汝等都留下来,落草为寇,那个婆娘也可以交给汝随意处置。”匪寇头领的语气再次恢复冰冷,眼色阴寒。

呼,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还想着拉自己入伙,明明才……若是他与自己的弟兄感情深,又怎么会不想找天格尔报仇?可是不止是头领,其他人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却不像是会都冷漠到不把自家弟兄的性命当回事的样子,难道另有隐情?就好像是……为了要完成某个目的,为了这个所有人的悲愿,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最重要的人,哪怕是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但现在要顾全大局,补充损失掉的战力?

他也有不可退却的意志,是了,定是如此,公主遭到绑架却还未真正遭遇什么过分的**,是为拿公主作为筹码,与单于谈判?

不行,天格尔越是着急地瞎想,就越是心乱如麻。

“想好了吗?”

“不必浪费口舌,我天格尔是绝不会落为贼寇的。”

“是吗?……那就死吧!!”

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早已待命,齐刷刷地协力射出闪耀着冰冷寒芒的箭雨。

但下一瞬,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骇然大惊。

天格尔与公主骑着马腾空而起,躲避掉所有射来的箭,那样子如同是说书里天兵携仙女驾马同游的场景。很快天格尔御风飞升到高空,令箭矢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天格尔大哥,原来汝还会飞啊?太棒了,汝一定就是神话中的天兵对不对?”

面对从背后投射来的公主火辣的崇拜视线,天格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苦笑。

“这是我的魔眼弯刀第三项能力,加热。”

“加热?那我们是怎样飞起来的?”

“虽然储存的火炎已经耗尽,但是魔眼弯刀能够保留吞噬过的火炎的一部分特质,转化为另一种技能。由于地面的各部分吸收太阳的热量并不均匀,导致各地方冷暖相异,暖空气膨胀变轻后上升,冷空气冷却变重后下沉,冷暖空气产生流动,就形成了风,就像是沙尘暴,只要规模够大,这点重量就不成问题,连同马也一起带飞。并通过这一特技来掌控方向,稳定身形。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刚才一直在对着背后的裂谷一边吸收热量,又另给一边加热,由此产生了强大的上升气流。但是这个效果并不能持续多久,只要能躲过他们射来的箭,并拉开一段距离就可以召唤天火,进行群体攻击。”

“……”大概是被惊讶到说不出话了,公主只是一直在傻笑着用崇拜的火热眼神望着她的天格尔大哥。

“天格尔!天格尔!!天格尔!!!天神降火!讨伐恶贼!”

突破云层,九天之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很快,一团极大的阳炎从天而降。

即使是再穷凶极恶的土匪,面对神怒,也都不自觉的松开手中的武器,任凭其落于尘土,因为他们只能看见死的未来。

天格尔等被热浪刮向了焦热地狱的对面,以裂谷为界,人间与地狱被分开。

其实走这一步是很惊险的,发动这个能力需要时间,而且不能随意中断,所以不能被匪寇们发现,否则将前功尽弃。而且控制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卷入其中,是九死一生的情况下的搏命之弈。

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天格尔举起袖口擦掉额上的汗,强装镇定地去稳定公主的情绪,转过身去温柔地抱紧她,不过这更像是给自己的寻求安慰,公主缓过神后同样伸出双手将他抱紧。

“两口子很亲热嘛?”

这熟悉的声音让拥抱中的两人一惊,好像被人用冷水从头浇下,一股恶寒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汝?汝居然没死?”

好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样,头发被烧焦,衣服被撕烂,坦露出被大面积烧掉皮肤的猩红色肌肉,脸上更是吓人,半边脸被烧毁,焦黑的肌肤里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半张脸跟骷髅无异,却比骷髅更令人胆寒。

许是在热浪的助推下,骑马越过了宽阔的裂谷。但是在热浪中也被烧伤得不轻,可这并非是被天火所烧,而是天火所产生的高热引燃了他身上的衣物。因为天火是无法扑灭的,除非把目标烧得一干二净为止。

他所骑的马也同主人一样,从地狱中归来后,身上还燃着烈火,虽然还在坚持把主人送到对岸,然而很快也不支倒地,开始痛苦地嘶鸣。漂亮的枣红色马鬃被烧得光秃秃,只剩几缕焦黑的鬃毛。身上也是大面积的烧伤。

他蹲下,用手掩下自己的老伙计的眼帘,然后拔刀,结束了它的痛苦,很快就没有了动静。这对它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匪寇的头领用听不出怒气却极为怨毒的语气说道:“若不杀汝,我誓不为人!”

天格尔翻身下马,让爱马驮着公主离远。如今,所有的底牌已经用尽,接下来的是白刃战,但是如果有什么万一,他的爱马是认识回去的路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匪寇头领追上。

裂谷对面的火还在烧,火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双方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决意。此战,唯有一人可活。

率先冲过去的是天格尔对着匪头的要害连续使用挥砍,可惜都被对方灵巧地一一躲开了。待站稳身形后,匪头一个右回旋踢将天格尔手中的魔眼弯刀踢飞,弯刀在半空回旋一周后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脆响。天格尔赶紧向后退了三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太过于依赖魔眼弯刀的力量了,因为其极为强大而且便利,使他忘记了武斗主要是武技本身,而非外物。

但对方可不会给他反省的时间,用匕首比划着动作,趁天格尔思考期间产生的那一瞬空隙寻找到进攻的机会,然后将匕首刺向天格尔的心脏。回过神后,天格尔马上用双手的手腕夹击,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了匪头进攻的动作,同时变换步伐,用脚踢他下盘,令他失去平衡,匪头向前扑倒。天格尔抓住这个机会,对着他的后脑勺使用了肘击。

但,与此同时,匪头还挥刀划向天格尔的腹部。

结果是,力大如牛的天格尔的肘击令他陷入昏厥,强大的重击传来的痛楚一瞬间令他放松手中握刀的力道,但是仍划破了皮,不过那对天格尔来说只能算轻伤了。

在匪头将要陷入昏迷之前意识的恍惚间,幽怨地喃喃道: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蛋们……也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痛苦……我还……不能……

【六】

“那就是大英雄天格尔的轶事?经历试炼获得神器,击败寒冰魔怪,但是那都是魔君亘的安排,不过那位魔君大概只是想看戏取乐而已。神器在天火中吸收了寒冰魔怪的灵魂被炼成了魔眼弯刀,天格尔就是凭借这把魔眼弯刀铲除了恶名昭彰的‘山鹰’盗贼团……但是故事还没有完结,因为魔君亘并没有把我将这个幻境放出去,他到底还想让我看什么?”漂浮于半空的雾不解地说道。

他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但是究竟是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幻境里对时间的观念会变得模糊。虽然记得在这里所发生的事,但是对于时间的流逝却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连几天还是几年都区分不开。灵魂状态的他,身上无法保存任何实质的道具,根本没有脱身之法,只能耐心等待魔君亘把他放出去。

歌乐声响起,众民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

长久以来,一直笼罩在民众和权贵头上的噩梦——“山鹰”盗贼团,被大英雄天格尔彻底铲除。

今天是驸马天格尔与公主的订婚日,许多大臣都来前来庆贺,而且不忘巴结这个新贵。对于这个未来的王选,许多人巧言令色、百般讨好,但是天格尔性格单纯、为人耿直,对别人所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一率真的天性会给自己埋下怎样的祸根。

次年春,单于禅让,天格尔登基,改年号为炎元。

新王勤勉,广开言路,任贤使能;体察民情,取信于民,推行新政,百姓安居乐业。

几年后,百姓的生活变得富足起来。而天格尔每晚在梦中总能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教唆他接近娱乐,享受歌舞酒宴,因为最近太过安稳,让平时忙于政务的天格尔也想从中抽身出来歇息,过去自由散漫的生活成了公文堆积成山的苦闷日子,实在是太不合他了。随着参加宴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久而久之,连公文也很久没有审批,而又朝中大臣代劳,朝廷之中对此出现不满的意见。

邻国耀国,派出细作刺探新王的情报,得知神器魔眼弯刀一物留存于世,并且得知新单于天格尔生平的丰功伟绩。

有大臣私通丁国,把情报流传出去,以换取金银珠宝、丝绸等,中饱私囊。

蓄谋已久,丁国派出刺客潜入安国掳走王后,并以王后的性命要挟单于天格尔交出神器来交换人质。

刺客把刀架在王后的脖子上,天格尔见状,万般无奈,只好交出神器魔眼弯刀,刺客带着神器驾马疾驰离开了安国,士兵们追踪无果。

同年六月,丁国以兵多将强的优势围攻安国。

新单于登基以来,推行的新政多以民为主,疏忽整理军队,军纪涣散,且多老兵弱将,军事装备老旧,军事力量衰弱,且积弱已久。失去了神器的安国无力抵抗,不到二月,城破,国亡。

在民众的指责叫骂声中,新王携王后自刎,所谓英雄末路。

然而,新王死后,王都经常出现异常的沙尘暴,民众不堪其扰,纷纷搬出安国到各地谋生,丁国也因此不得不放弃该地。

历经百年岁月的洗礼,安国遗址早已被沙漠吞没,如今也只能凭露出的颓垣破瓦依稀辨认。

浮生若梦,纷纷扰扰,往事如烟,乘风归去。唯有那在大漠中飘荡着的风沙,就犹如某人的悲叹一样,亘古恒今。

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光线开始变暗,最终变成了一片空寂的黑暗。

再睁开眼,雾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刚才景象中的山洞里,岩壁上浮动着冰蓝的光芒,如同俶尔远逝的鱼一样,下一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消失,然后又在另一个处浮现。

“那是‘冰髓’?灵的当中等级比较高的‘衍化灵’,平常以液态现形,不过也有呈气态的记载,如同云雾,冰髓的化石如同苍蓝美玉。体温极低,如同寒谭冰水。”

灵质是生命本身的原质,而灵就是灵质所构成的。但是根据构造的复杂程度,灵的等级区分为四种,从低到高分别是:没有灵智的“游灵”,是灵质构成初步形态的生命,有简单的球体,也有其他不规则的形状,五花八门;低等灵智的“寄生灵”,寄生于其他生物的体内,以宿主的营养为食,多以昆虫、植物或菌类等形状现形;在一定程度范围内具有不同程度的灵智的“衍化灵”,种类更多,甚至有少数能与人类沟通的类型;具有高等灵智的“精灵”,身体的结构更复杂,如同实质一般,多数人凭肉眼就能看见,以动物的模样现身,甚至还有人形,有些甚至还能学会使用法术。例如,土灵子和冰髓就是衍化灵,与不同的物质交融,能够变化出不同的形态,一经固定就难以改变。而诡灵是精灵中的一种,而且能以人形出现,会用一些简单的障眼法之类的法术。但以上四类,可以说是纯质的灵物,一旦沾染过重的变质的精气,也就是污秽,就会堕落为丧失自我的“鬼煞”,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为所欲为。

“难道那个寒冰魔怪其实是……”

“没错,他并不是什么寒冰魔怪,而是拥有吞噬能力的‘贪噬’,是我魔族之一。他把这座山洞的‘冰髓’吞噬之后,就拥有了它们的能力。我也凭这一特性,炼出了魔眼弯刀。”

“但是这里的‘冰髓’不是只出现在岩缝里吗?他要如何吞噬?魔君大人。”

“哈哈哈,好久没有听到被人这样称呼了。在岩缝里的‘冰髓’,要吞噬的话的确麻烦,但这底下有一个地下湖,汝也看到了,那正是‘冰髓’汇聚而成的。”

“什么?这么大的量?!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荒芜之地?”

“这里千年以前也曾经是一片绿洲,他们(冰髓)虽然不算聪明,但是想法简单,对这里却很有感情,以至于千年过去了也没舍得离开。”

“还有一事,我想请问魔君大人为何要让我看那景象?”

“那汝看完之后作何感想?”

“这……纵使一个人有成为英雄的器量,却不代表有成为王的资质,或许他能凭借武艺成为一名将领,但他缺乏了王的心性和远见,只能迎来悲哀的结局。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这是可悲的英雄末路。”

“……汝到这荒凉之地来寻孤,可是为了三界图?”

“正是。”

三界图这一法宝,只需一息间,便可自由来往于三界各处,是即使是灵力低下的人也能任意使用高阶法器。

“那三界图与其他玩意,孤将其一同放入魔眼弯刀里,而且魔眼弯刀还能增幅原来法宝的效力,很方便,而且存放也没有限度,可以说是孤的得意之作。汝想要取走魔眼弯刀,首先得要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雾根本看不到魔君亘的所在,声音是从四面同时传来的,回音如同池水荡漾。眼前突然冒出一团蓝灰色的烟雾,烟雾散去后,在岩地上插着一把荡漾着诡异蓝光波纹的弯刀,波浪的中心是一道眼纹,似乎正在窥视着他。

“这就是……”

“这是汝最后的考验了,只要汝从岩地里拔出这把兵刃,这把刀就是汝的?”

“……?!!真要如此?!”

“他可还活着。”

冷不防地听到了这句话,让雾摸不着头脑。

“那‘贪噬’的肉身虽然被毁,可他的灵魂被封进了刀内,不得超生。他的本性就是吞噬,他还会引导并增幅刀主的欲望,并以此为食,逐渐削弱刀主的身体。不仅如此,被这把刀所杀的人,灵魂会自动被吸进去。所以,这是一把邪刀,刀内的空间不仅有金银珠宝、天材地宝、珍奇法宝,还有无尽的欲望和亡魂的哀叹、怨恨。不净者握此刀会很快被刀意所吞没,沦为凶狠的野兽或麻木的行尸走肉。不知情的傻蛋还把它奉为神器,哈哈哈,真是可笑,不到几年时间,又辗转到孤的手里……那么,汝要怎么办?”

“……”

能感觉得到,在黑暗当中,有一双眼睛直视着他,正准备看好戏。

雾先取出能够稳定心神的草药服下,再取出几道符贴在身上作为防御加护。雾蹲下,用一种浆果的红黑色汁液涂抹在眼纹上,那些蓝光波纹开始消失,刀身变得黯淡。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小声地吟诵着什么。

“解!”突然一声大喝。

刀身开始冒出一些黑色的烟雾,突然间,一大团黑烟冲天而涌,甚至能听到烟雾里传来人数众多的凄厉的尖叫声。那团黑烟开始分成许多小团的烟雾,被分离的小团烟雾开始褪色,从乌黑逐渐变得雪白,然后逃也似地往洞外钻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所有的黑烟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雾这才把岩地的弯刀取出,然后大手一挥,从中掉落了许多东西,金银珠宝以及其他道具散落一地,然后堆积成山。雾把弯刀扔到一旁,在金山里面蹑手蹑脚地在找什么东西。

“哼哈哈哈——真是不得了的家伙,不仅破除了孤多年前留下来的禁咒,放走了囚禁在刀里的灵魂,甚至还驱散了他们身上的怨念让它们得以往生。那把刀好歹原本也是火神的器物,居然被汝这么随手一扔,怪可怜的啊,炽小子真不招人待见,哈哈。拿出了孤放进去的宝藏,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为了找到三界图。哈哈哈,有趣,汝这人真是有趣。”

“找到了。回禀魔君,请问我可以把它带走了吗?”

“啊,当然。”无法得知黑暗当中魔君亘的表情,但是从声音可以判断,他现在的心情一定相当愉悦。

出了山洞,再次见到久违的戈壁,雾回头再看一眼岩窟,却是什么也没有,唯有光秃秃的石头。

传闻魔君亘的府邸位于海市蜃楼之中,只有被选中者能够走入幻象,对魔君的珍宝趋之若鹜的人往往会因为追逐幻境而迷失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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