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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余晖下的玛丽号

第一章:余晖下的玛丽号

“我不确信这一封信能不能封装在玻璃瓶里倘佯过我所面对的海洋直到准确的到达你的身边,然后又在某个适当的时候被你打开,但如果奇迹真的发生,我希望我要说的话哪怕穿过数十载的时间,面对各种变故,还是能准确的表达出我此时的想法。

在任何一个选择的十字路口,我从来没有一次有意选择远远地离开你,尽管单单从结果上来看,证据足够,我该叛上欺骗你的死刑。

这一封信我想过很多次如何开头,在嘴里叙述了十遍百遍,可无论那一次,除了想念,十分想念,百倍想念之外,竟然再不能找到其他的词......”

——

现在玛丽号上的水手们刚刚歇息下来,抛下的锚的沉入了海底,远处的天色渐渐昏暗,船舱里一群人围绕着海面上漂泊而来的玻璃瓶。

发现它的是威尔,光滑的玻璃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异常夺目,他顺手从海面上捞起来后攥着它等到休息的时候才打开瓶塞,透明的玻璃里能看见装着一封信件,可威尔拿出信件后刚刚看到不过两段话,就被嘉利嚷嚷着从威尔的手里抢过去,这才引来了一大票人。

在运输船上的这一段日子太过平淡,终于有一点值得水手们注意的东西,可他们只凑过来后便皱着眉,于是嘉利手里拿着那两页信纸,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却又略显生涩的读着,等他读完,才发现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失去了兴趣,信中的文字对他们来说晦涩难懂,只能依稀听明白两个字——想念。

水手们大多数一辈子和海面,洋流还有这一艘玛丽号为伍,自幼要成为了水手的他们当然没有谁能有机会识字,那些潜藏在文字深处的东西,并不能具象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想念」却可以!他们胸前都有出航前带着的石头,每每家乡的石块碰撞到他们胸膛的时候,想念就是伸手可以握紧的。

就连威尔也没有能够听进去,他和嘉利算是这里除了船长以外认字最多的人,因为他看到的那短短的几句话竟然就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闪神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威尔的耳边。

“咦,我竟然被这样唤醒了吗?”

威尔这才发现嘉利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把玻璃瓶放回了他的面前,微微卷起来的信纸则是半铺在桌面上。

刚刚的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面前发出的,可等威尔仔细回想的时候,他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还以为是稀奇好玩的呢。”嘉利坐在了他的对面,嘴里明显说的是这支漂流瓶,等他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兴趣他有些悻悻的,想必是察觉了出海的无聊,他接着用手脱下自己的手套,顺便活动着手指,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威尔说道:“你可不能再发呆了,还有你之前是打算跟我说什么来着?”

威尔一愣,想起在玛丽号出海之前,小嘉儿确实交代过事情,不过今天早些时候准备说的时候被船长给打断,他重新整理了思绪之后,开口道:“现在我们已经出海一周了,船长说照这个速度我们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达守望角,嘉儿让你想办法托人联系她。”

小嘉儿正是嘉利妹妹的昵称,威尔一家和嘉利家只相隔十几步的海滩,两家的孩子自小是一起长大的。其实准确的说小嘉儿是让嘉利和威尔一起捎带消息回去,可威尔却觉得到时肯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干脆把任务全部交给嘉利。

“哦,这个呀,还有这么久,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嘉利反问他,接着还没有等威尔回答,他又继续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见的面?我怎么不知道嘉儿说了这些的?”

威尔只说:“我怕我到时候我忘记了,现在刚好想起来。”

旁白的水手们突然叫喊了起来,威尔和嘉利扭头去看,发现是厨师的学徒用托盘端着几杯酒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这几天的风浪不大,所以玛丽号航行的还算平稳,但学徒走路的模样像是害怕随时会来到的暴风雨,这让其余人一阵哄笑。

旁边的人发出嘲弄学徒的声音,又说道:“小心,千万别洒出来了,不然我要今晚去偷你的木头小人。”

这个水手说的木头小人是学徒每天闲暇时用刻刀雕刻的,目前只能勉强看出是人的模样,好像某个人将要脱胎于奇形怪状的树根之中,大家都在等待着小人的五官被刻出来,这样好知道学徒日思夜想的的究竟是谁,因为现在不管怎么威胁学徒,他都不肯老实交代。

小学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威胁,显然也没有相信,终于到了大家面前,把酒杯一个个放下,这几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水手,少说也在海面上待了十四五年了,他们的双手看上去十分的厚重有力,上面还布满了硬茧,划桨时已经完全不需要用到手套,不像嘉利和威尔。

嘉利则是从他们互相碰杯喝酒的的情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盯着自己的双手,等着现在通红的手掌有一天也长出硬茧来,像今天这样风浪不大的时候,船长不免要让水手们用船桨驱动玛丽,大家喊着口号不断的重复同样的动作,是所有工作中最枯燥和幸苦的事情了。

现在威尔也活动着肩膀,伸展自己的背部,再过不一会儿,等他们先闻到了土豆汤的味道后学徒又提着木桶回来了。

今天的晚餐算的上是最近几天最丰盛的一次了,陆续上来几个菜色之后水手们又是一阵欢呼,等厨师来这里来分发食物的时候了,闲下来的学徒坐到了威尔他们这边来,大概是因为他们三个年龄最接近的缘故,但其实不管是威尔还是嘉利都很少听到学徒开口说话,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海浪不断怕打着玛丽号,此时的海面在月光下莹莹发光,映衬在波浪上的星光也彻底被揉碎,在海天之间形成了明显的分界线。

吃过晚饭的威尔走到了船舷上,注意到天空中没有一丝丝乌云,海风带着微微的苦味灌进了他的衣领贴着他胸膛划过,被麻线缠绕了几圈成为吊坠的石块也微微动了动,轻轻的撞在威尔的肋骨的皮肉上,还有些刺痛感。

这并不是一块平整圆润的石块,甚至还有一角有着尖锐的突起,威尔怀疑比起双手胸膛似乎会更快的磨出硬茧来,而且每一个水手脖子上都有着同样的麻绳,只是他不知道其他人的石块会不会是圆滑些的鹅卵石,不过他还是选择没有摘下来。

晚上水手们的活动更加喧闹了,积攒了一整天的烦闷在喝上些麦酒后释放了出来,赌博时免不了高声的喧哗以及稍微有些刻意的吼叫,而学徒则是回到了舱室借着足够明亮的月光,拿出了自己的木头小人,不时有木屑从他手中的刻刀上滑落。

嘉利则是和威尔爬上了轨杆上,看着周围的所有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原本栖息在港口时硕大的玛丽号此刻也缩小了数倍,似乎还不及渔船般大小。

“你捡起来的那个漂流瓶呢?”嘉利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威尔,海风把他额前金色的长发一根根吹向了耳后。

威尔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惊觉后熟练地翻身下了轨杆,嘉利见状自然也是同样的动作。

吃饭的地方还聚集着不少人,毕竟这里比睡觉的舱室要宽敞得多。

走进这里,唯一的灯光被放在了赌桌的中间,些许灯光透过了错错人影把整个空间照应出个大概来,可之前威尔他们坐的桌子上不再有漂流瓶的踪迹,不知道是不是学徒收拾碗筷的时候顺便把它也收拾了。

想着,威尔再确定了一遍就继续朝着舱室去了,这个时间小学徒肯定在那里,嘉利也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路。

“你见到漂流瓶了?”推开门前威尔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于是直接开口问道。

小学徒抬头看着他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

“就是一支玻璃瓶,我放在桌子上的。”威尔重复道。

小学徒见威尔的样子有些心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以为那是谁不要的东西,最后他挠着头开口说:“那玻璃瓶,我和那些碗筷一起丢在了木桶里了。”

说着小学徒起身要带着他们两个去找,威尔却心道一声糟糕,他之前只顺手把信纸放进了瓶子里,用来封闭的木塞却还在自己的荷包里,如果泡水,恐怕信纸就没办法辨认了。

迅速到了厨房,果然和威尔猜想的一样,小学徒正带着他们走向了洗碗槽。

靠近的时候威尔一眼就看见了它,只见它瓶口向上,再从水中拿起来,可以看见信纸完全没有被打湿。

身后的嘉利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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