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多北郊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深灰色高墙上爬满暗绿的藤蔓，远远望去，像巨大的多脚蜈蚣趴在墙上，显得恐怖阴森。
虽是白天，可林木遮光，古堡内部依然不太敞亮，铁质蔷薇造型的烛台燃着火光，一阵风从六边形拱窗吹入，半掩的窗帘随风舞动，火烛也跟着摇曳。房间内，火炉熊熊燃烧，不时传来柴火烧灼的轻响。
奥林郡郡守里维斯伯爵带着三个黑衣人，快步走到大厅，一下子匍匐在地：“对不起主人，没想到鬼泣那伙人有炸药，我们抓捕不及，被他再一次溜走。”
“废物！我要你何用！”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身形高挺的人影，他随手操起桌上的琉璃盏扔过来。
里维斯躲闪不及，额头上被砸了个正着，他顾不上流血的疼痛，不停磕头求饶：“主人，求您饶我一命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他处理掉！”
地板传来皮靴的声音。一声一声，都像打在里维斯心上的钢钉，令他战栗不已。后面的黑衣人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拿着哀纪的情报，你居然让那个废柴亲王两次逃走！”那人一把揪起里维斯的白发，语气中没有对年长者的尊敬：“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失败，我就挑断你夫人的脚筋，毁了她的容貌，割掉她的舌头，把她扒光了喂狗。”
里维斯大气都不敢出：“遵命，我的主人。”
他颤抖着抬起头来。黑暗中，主人那鬼魅的脸露出半边，如同苏醒的恶魔。谁都想象不到，表面上贵为郡守的里维斯，竟然沦落到如此卑躬屈膝的地步，并且还只能任凭主人调遣摆布，一丝怨言也不敢说。
正是主人，用金钱和地位诱惑他，进而逐步控制他，硬生生地把他推入无尽深渊。在主人的眼里，他和众多奴仆一样，不过是终身为他卖命的蝼蚁。
主人名叫冥言，可这不是他的真名。敢泄露主人真名的蝼蚁，都已经不在这世上。
*
被软禁在城堡密室的少女，已经筋疲力尽。这两天少女频繁使用灵魄，勉强自己启动水晶球，极大折损了身体，她因此痛苦不堪，刚吃下肚的食物，又通通吐了出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女抬头望着天窗，那里投射进来微弱的光芒。
锁链在响，听脚步声就知道，那个人来了。她只得竭力支撑起身体，倚靠在床边。
“哀纪，我来看你了。”冥言冲她笑了笑，将一束白晶菊插入花瓶。他的手指修长，身材清瘦，脸部线条英挺俊美，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
哀纪觉得很悲哀。明知道他的笑是装出来的，却仍然想要去相信。
“我还要被关在这儿多久？”与其说她这是在询问，还不如说在祈求。
冥言坐到她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快了，再帮我一次吧！你放心，我承诺过的，都会给你。”
灵魄的过度消耗，会危及生命。可这个男人承诺过，一旦事成，就会娶她，一辈子只爱她，和她长相厮守。
即便是被爱冲昏头脑的她，也明白这美丽的承诺只是虚无谎言，可她仍想要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梦里，期盼自己永不要醒来。
事实是，她不过是一枚对他有用的棋子罢了。比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她简直就不值一提。
“冥言，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是我的夙愿。”
望着冥言暗如深潭的眸子，纵有一千个拒绝的理由，也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是啊，她爱的这个男人的夙愿，就是除掉权力之路上的绊脚石，最终登上巅峰，将万人踩在脚下。为了实现这个野望，他工于心计，无所不用其极，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对于哀纪来讲，冥言就好比是一颗黑太阳。她始终追逐着他奔跑，在不知不觉间，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灵魂也变得污浊不堪。明知道前面没有光明，却仍然闭着眼睛一路走到黑。
“好吧，我再帮你一次。”哀纪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另一个人的。
冥言很高兴：“谢谢。我就知道你会站在我这一边。”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守卫再一次锁上了门。
虽然冥言并未全盘托出他的计划，可自从他第一次请求哀纪预知鬼泣下落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地知道，她所扮演的角色，是谋逆罪犯的帮凶。她没有任何理由，更没有任何权利去谋害一个国家的储君，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作为冥言杀人的工具，为抚平惴惴不安的良心，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听从冥言的指示行动。通过水晶球，他得悉了鬼泣还活着这个事实，并知道他被护送回国。沙朗钱庄和小酒吧的血案，都缘起于她的一句话而已。
哀纪一方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愧疚和难过，另一方面，又因冥言无条件相信她的话而雀跃。内心的空洞越积越大，渐渐地，她明白不能继续沉醉其中了。即便无力阻止冥言，也不想助纣为虐。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她再一次勉力调用灵魄，打开装有鬼泣血液的小银盒，用指尖沾了一点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液，轻轻抹在水晶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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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哀纪……
下一章《认清方向！谁的青春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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