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之前曲央曾见过白龙很多次,但那都是在湖底,而且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白龙就很快游动到别处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从未对话交流过,所以第一次听到白龙讲话,曲央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这种只会在传说中才有的生物。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曲央不由得吞了下口水,恭敬道:
“我……我想要您帮忙。”
白龙弯曲脖颈,头部垂下,从层层水汽之中突出,靠近曲央。虽说龙这种生物可上天可入地,但这么久以来它都一直在水下生存,所以表皮雪白得没有一丝脏污,给人以极大的威压和圣洁感。
太近了……曲央想躲,但又不能躲,就这样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白龙逼视着她,问:“可我凭什么要帮你?”
曲央鼓起勇气,坦言:“凭借我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液,是女儿国的帝姬,蕾娜女王的妹妹。如今国家政权遇到威胁,被野心臣子钻了空子,妄图挟持女王陛下,坐拥天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到这里来请求您的帮助。我的母亲,也就是伊丽莎白女王,曾经跟我说过,您是我们王族的守护神兽,在危难之时可以来请求您帮忙。”
她说话的时候,白龙也不插话,用蓝绿色的眼眸看着她。
曲央被看得有些发憷,但她就算是再怕,也要逼着自己不闪避白龙的视线,因为她相信白龙能够看穿人心,这样更能博取他的信任。
白龙幽幽道:“你的血液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不过,就算女儿国遇到危难,有轮不到你这个帝姬出面。蕾娜那丫头呢?”
不管蕾娜女王的地位有多高,在白龙眼中,也的确只能算作是小丫头。它可是守护多少代女王的人。
曲央壮着胆子回答:“姐姐她得了罕见血液病,身上流血不止,遍寻名医也无法治好,现在就躺在床上。博多公爵趁此机会发兵作乱,现在已经围攻了皇城,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很惭愧,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服众,才酿成了叛乱。
“事态危急,我作为帝姬,有权代姐姐主持国政,绝不能让权利落入奸吝小人之手,那会毁了女儿国的。可是,我的力量毕竟太弱小……”
白龙的姿态还是很高傲,不过在曲央提到蕾娜的时候,它少有地表现出关切。
它是神兽,自然听得到不远处战火硝烟的声音,知道情况已经极其严重,挽救局势刻不容缓。
“可是你知不知道,假如请我帮忙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曲央道:“对不起,我并不知。我只知道,倘若您肯帮我,您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您。”
“真的能给吗??”白龙向水边又走了一步,彻底显现出它庞大的正体,大到让人心生惧意。“你必须要跟我达成契约,才算是跟我真正结盟,我才会帮助你。”
“契约?这是什么意思?”曲央不解。她没听母亲说过。
白龙道:“一旦我喝了你的血液,我们两个就达成了契约,彼此相互守护。我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为你冲锋陷阵,但是你相应的也要做出牺牲。”
这意思是要答应吗?曲央心中一喜,紧张地捏紧拳头,但她并不害怕。
“你说吧,只要是能挽救政局,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即便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她早就想好了,要以生命捍卫这个国家,在姐姐病重的时候,一定要尽到责任。
白龙解释道:“一旦达成契约,你这个人类,也算是成为了半神。你的寿命会延长,五毒不侵,感官也会比常人强数倍。但是你的感情会变得淡漠,渐渐疏离七情六欲,不容易被外界所影响,无法爱上别人,也无法生育。从今以后,你只能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帝姬,而不是自由自在的女人,你可明白?”
白龙的话,就像是宣告了她的下半辈子。曲央怎么都没有想到结成契约之后,会付出这样的代价。这是不是说,她会变成另一个人呢?一个冰坨子?
可是,战火逼近,她必须解燃眉之急,没工夫考虑自己得失。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要和我缔约吗?”白龙问。
曲央没怎么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这恐怕就是帝姬的宿命吧。
*
博多公爵所率领的士兵,冲破了层层关卡,正在用上吨重的铁石榔猛砸宫门。
只要冲进去,杀掉“篡位者”曲央,然后再挟持蕾拉女王,他就能在幕后高枕无忧地掌控整个朝纲。
“砰!砰!”铁石终于宫门砸出一个大洞。
这个缺口打破,就意味着曲央丧失了最后的屏障。
博多兴奋地跨上马,正准备大吼:“向前冲啊”,却在灰尘降下之后,看到曲央就站在门口。
她骑在一只巨大的白龙身上,淡橘色的瞳仁里充满肃杀之气。
原本在她下颌处的红斑消失了,她的瓜子脸完美得不可方物,淡紫色及腰长发被发带高高束起,显得威风凛凛。
反叛军的将士们看到此情此景,一下子蒙住。
他们打量着曲央,同时打量着巨兽,心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他们想明白,曲央不耐烦地发话了:“要打架的话,现在就上吧。现在开始所有反抗我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她瞪着吃惊的博多公爵,露出恨意:“博多,你是我首先要制裁的对象。”
说罢,白龙忽然腾飞而起,直冲博多而去。博多的战马当即就腿软了,把他整个人给摔倒地上。
博多大吼:“快来保护我!”士兵们赶紧冲到他前面,搭了个人墙,并架起盾牌,握紧武器准备抵挡。
然而,在白龙的巨爪之下,士兵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不仅如此,曲央也像换了个人似的,大开杀戒,拿起手中的玉剑,左右砍杀追刺,如入无人之境。
白龙猛地一个转身,掀开士兵,曲央不失时机俯下身来,玉剑往上一挑,追上奔逃的博多,再往里用力划,他的脖子就被削成两段,顷刻之间断气,成了一具尸体。
“唏!”其他人见军队头领这么轻易地就被杀死,不由得汗毛倒竖,打起了退堂鼓。
白龙往前走一步,士兵们就往后退一步,甚至忘了捡起地上的武器。
谁都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曲央大声问:“有谁?谁还要跟博多为伍的,尽管放马过来!”声音非常冷酷。
签订契约之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情感的灭失如此之快。她此刻没有太多想法,即便手上沾满了血,再杀人也没有丝毫犹疑。
换作是以前的曲央,肯定会受不了血腥的场面。但现在的她已经变了。
反叛军的官兵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她周身弥漫的那股戾气。这不光是戾气,还有一种在位者的威严,正如蕾拉女王不怒自威一样。
“砰。”
胆小的士兵首先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紧接着其他士兵也纷纷将武器扔到地上,跪下,告饶:“请帝姬大人恕罪啊!我愿效忠于你!”
“效忠于我?”曲央冷笑:“你们一路打到皇城里来,不就是等着杀了我分财宝吗?还说我是篡位者……”
跪倒的士兵心虚不敢回答。
“不好意思,我这里可不需要心怀二心的臣子。”曲央对白龙道:“我已经不想再跟那些家伙浪费时间了,通通处决了吧。”
“什么?!”叛军队伍大惊,赶紧往后撤退。
“帝姬大人饶命啊!”
“饶过我们吧!”
可是,他们哪儿躲得过白龙扫过来的巨尾?即便是有胆抵抗,也直接被白龙的脚踩成肉泥。
曲央挥舞着玉剑,刺进又抽出,脸上被飞溅的血液弄脏,她的眼睛也变得红彤彤的。
脚下的尸体越堆越高,宫门前的大道简直就成了地狱。
亲卫军队冲宫成中杀出来,少数动作快的士兵认怂逃走,大部分的人都被杀死。曼萨城繁荣的皇街顿时成了一片血海,浓郁的血腥染红了阴天,只有哀叫绝望声不断……
最终,单方面的屠戮结束,叛乱被彻底镇压。曲央从白龙身上跃下,面对残酷的战场,没有任何动容,只觉得那些人都死有余辜。
随后,亲卫队的头领率领大家,恭恭敬敬的喊“帝姬万岁!”声音响彻曼萨城。只有无敌的强大,才能得到无敌的权力,并且让人死心塌地的服从。
忽然,从东边飞来一只食腐鸟,在宫城上盘旋了几圈后降落。
二新和小伍跳到地上,将一个小包交给曲央:“药我已经拿到了,赶紧去救女王!”
“回魂丹?”曲央的脸上难得露出喜色。
“是的。”二新和小伍看了下宫门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虽说觉得很不合常理,但也不敢直接开口问。
曲央淡然对下属吩咐:“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然后就带着不知所措的二新和小伍进了宫。
蕾娜女王的确已经病入膏肓,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就连侍女喂的汤料,吞咽后也被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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