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午餐结束后,弗兰收拾完餐具,将碗碟放入了消毒柜中。
跟在他背后的莉伯特则是好奇地探出脑袋。
“需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已经结束了……”
弗兰憨厚地笑道。然而,当他转过身来见到莉伯特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变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谨慎地看向银发少女。
“那个,莉伯特小姐,我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说吧。”
莉伯特丝毫没有迟疑,这也令弗兰的声音变得更加紧张。
“妳……之前……也回答我了,说想让她重获自由……才把她变成小孩,为什么呀?”
“因为她内心中的那个小孩渴望自由,所以我便让她自由。”
“不、不是的,我还以为,妳所说的‘自由’是随自己的喜好去做……”
弗兰羞涩地挠着后脑。
“世间万物都需要自由,我可是为了让大家获得自由才那么做的。”
“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自由吧?”
“诶?”
这回轮到莉伯特疑惑了。
“自由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由别人赐予的。同理,让他们获得自由,不过是以自己一人的想法概括全部,也就是任性……这句话,以前老爸对我讲过的。”
弗兰一脸坦率地笑道。
“因为我小时候曾经说过莉伯特小姐那样的话……所以还被老爸批评过……”
“那是你的父亲不懂何为自由,我相信,你的内心此刻十分困扰吧?”
莉伯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缓缓伸向弗兰。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的心中究竟有哪部分渴望自由。”
“莉伯特小姐……”
“不要烦恼,释放你的内心……”
说罢,莉伯特的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弗兰,仿佛施展魔术一般。
就像她对克劳狄亚曾经做过的那样。
青年的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
莉伯特理所当然地进入了他的梦境,窥视到他的童年。
06
“为什么会那样!我明明是为了让它们获得自由才那么做的!”
男孩发出了哇哇落地的嚎啕哭声,脚边是空无一物的小笼子。
“因为你根本不明白它们心中的自由是什么,你只是在按你自己的理解强迫它们。”
父亲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用生涩的大道理回应,见男孩继续自顾自地哭着,便蹲下腰,叹了口气问道。
“弗兰,你很喜欢这些仓鼠吧?”
“当……当然啊……以前只要我给它们喂食,它们……它们都很乐意地去吃呢!”
“那么,它们今天为何却不愿意了呢?”
“大概是被关在这里太久吧……想要自由吧……毕竟……这么狭小的地方……换我……换我也会受不了……我可是……每天都有出去玩……”
弗兰一边说着,哭声也变得抽抽搭搭,吞咽在喉咙里。
“万一它们只是生病而已呢?”
“……”
泪眼婆娑的男孩抬起头。
“弗兰啊,这样可不能称之为自由喔。”
父亲轻声嘀咕道。
“因为你并不知道它们内心的想法,所以你把它们随便放出去,到头来也只会让这些小家伙被庭院外的野猫吃掉。”
“可我不想看到它们那样,所以才……”
“弗兰,自由是靠自己争取,并不是由别人赐予的,你的自由只属于你自己。同理,你认为那样能让仓鼠获得自由,不过是以自己的想法概括全部,也就是任性……因此,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说罢,父亲微笑地摸了摸弗兰的头,受到启发的弗兰噙着泪水,难过地扑进父亲怀中。
看完这段回忆的莉伯特蹙起双眉,纹丝不动地站在远处。
她不能理解,弗兰所做的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可为何他却要认错。
她不能理解,父亲为何以那种语气对待弗兰,他究竟是想让弗兰明白什么。
她不能理解,渴望自由是世间万物的本能啊,那些仓鼠的悲剧不能说明问题。
但是,莉伯特却忽略了一点。
弗兰十分热爱仓鼠,却并不明白仓鼠心中的想法。
因此,这样的反差注定悲剧,而他所认为的自由,不过是强迫那些仓鼠接受他的想法。
就像莉伯特对克劳狄亚所做的那样。实际上,她并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然而,就在莉伯特继续思忖下去的瞬间────
“莉伯特小姐!妳的……手……手……!”
伴随着弗兰的惊呼,莉伯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无奈之下的她,垂下眼睑,将视线移回到手中。食指凭空消失────没有血液飞溅,也没有猎奇的画面,单纯只是像透明一样的不见。
“使用……过度了么……”
莉伯特面无表情地说着,脑海里依旧在思索那句话────根本没有那样的自由,难道说,自己迄今为止定义的自由会是错误的吗……那么,什么才是自由?
正当莉伯特反复推敲这些问题的同时,她的意识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就连眼前的弗兰,也随之扭曲成抽象的彩画。
07
当确认门被关好以后,克劳狄亚这才松了口气,对满脸疑惑的平贺交代事情的原委,甚至比对弗兰说明的内容还要详细。
因为她知道,在这群人当中,弗兰还不太成熟,马良则是过于笨拙,所以,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大概也就剩平贺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个叫莉伯特的女孩,妳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平贺眯起眼睛,准备点燃手上的烟卷。
“禁止吸烟,需要我画张贴纸吗?”
“啊,忘记这里是女孩子的房间了,不好意思。”
“如果你不想插手这事,我也没办法,毕竟这与你毫无关系。”
克劳狄亚坦率地说道。
“嘛,不是我不想帮妳,只是……我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平贺耸了耸肩,脸色困惑地接着往下说。
“毕竟,像毕加索那样能描绘荷尔蒙的‘神迹’……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妳这副现状,未免也太离谱了吧,简直就是时光倒流。”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是毕加索那样的手法,那么过不了多久也会消退。而我到现在身体也没复原,不仅如此,如今我连最简单的‘神迹’都无法描绘……”
“那还真是糟糕。”
平贺忽然一怔。
“听你这么一说,我总感觉……也许,是妳的内心受到了影响。”
“内心?”
“不然为何限定在七岁的状态?妳难道忘记了么,凡是大师级真迹,都具有改变世界的威力,它们相互影响、相互牵制,最终构成如今格局。”
平贺兴味盎然地笑着,像是发现症结所在似的。
“既然这个叫莉伯特的女孩口口声声说赐予妳自由,那大概是因为她与某幅象征‘自由’的‘神迹’有关吧。妳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受到那幅画影响的缘故。”
“果然是这样吗……”
解开了疑惑的克劳狄亚用恳求的目光注视平贺。
“那么,能拜托你调查一下她的底细么,比如,从她父亲的身份,或者围绕那幅画的来历开始着手调查如何?”
“放心吧,我们之所以会来巴黎就是为帮助妳的。”
平贺苦笑着点头示意,正当他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的同时────
“不好了!”
马良慌张地推开门,神情异常焦躁。
“有什么急事吗?”
被打断的平贺不耐烦地转过头。
“莉伯特她……突然……突然昏倒了!”
听到马良激动的声音,克劳狄亚与平贺面面相觑,随即跑出房间,只见银发少女摊在地上,蜷缩起来,似乎微微呻吟着什么。
“我去联系附近的医院,这里便交给妳了!”
丢下这句话的平贺迅速撤离,留在大厅照看的克劳狄亚,则是沉默地望着半昏迷的莉伯特。半晌,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莉伯特的左眼骤然像是被橡皮擦掉似的、不见了────
“怎么可能……”
克劳狄亚喃喃低语,入神地凝视着少女剩下的眼睑。
须臾之间,原本黯淡的色泽变得像珍珠般明亮,发出令女童双眼感到刺痛的余晖。仿佛刚完成的壁画,向世人展现的那一刻所散发出的光芒。
实在是非比寻常的美丽────克劳狄亚感到了如同绘画般的美。不,应该说那就是“画中”的一部分吧。确信这点的女童,轻轻颔首道。
08
洁白的云团正在水平线上搅动。
就像倒入陶瓷杯里的白糖,用勺子均匀搅拌后,既会被咖啡融入其中。而隔着机舱眺望窗外天空的提香,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缭绕的云群。
“充足的甜份总是让人心情愉快,就像这团乳白色一样。”
提香由衷地感叹道,目光逐渐游移到他身后默默等待的灰袍画师,并将手中热腾腾的咖啡杯端给了他。
“不来一杯吗?”
“不、不用了,提香大人,我是来禀报的。另外两位大人已经在密议厅恭候多时。”
“喝下去,否则我便不走了。”
“是!”
说罢,画师倾着头,喝下这杯咖啡。不出一会儿,他便惊愕地捂着双眼,发出惨烈的叫声。提香见对方反应古怪,便一脸无趣地问道。
“你刚刚看到的云是什么颜色?”
“红……红色……”
“看来糖分放得还是不够多嘛。”
提香微微皱起眉头,带着扫兴的冷淡声音,离开这处套间,穿过数层敞开的气闸门,步入舰腹地带的他,正在散发铁锈味的金属走道上前进。
最终,他停留在一处四公尺高的菱形金属门前,举起手中的笔,轻轻挥动。
就像是在呼应主人的到来,带着扑面而来的水蒸气,金属大门缓缓向左右两侧分开。映入男人眼帘的,是一间六角形的会议大厅。
“啊啦,你迟到了五分钟呢。”
笑声来自大厅中央────那是一位穿着吊带连衣裙、将手肘靠在强化玻璃桌上的性感少女。碧绿色的双马尾下,是形同蛇一般狡黠的、琥珀色的眼眸。
以黑色调为基础的吊袜带,像是在衬托她那充满肉感的大腿曲线。少女样貌约莫十九岁,身姿却异常成熟,曼妙的魔鬼身材宛若剧毒映照在提香的瞳孔里。
“我想迟到多久都没问题吧?”
面对光看一眼就能让人充满**的绿发少女,提香并没有任何兴趣搭理。这也令前者故意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闹脾气嘛,反正我知道你的下一句肯定是‘毕竟,这个时间也是某个擅自主张的家伙决定的’。”
“我就是讨厌妳这点。”
提香冷冷地瞄了少女一眼,严肃地抿紧嘴唇。
“哎呀,还真是伤脑筋啊。”
突然间,一位额头上留有十字伤疤的男人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同样坐在玻璃桌前的他,正放下手中裹成“筒型”的报纸,莞尔一笑。
“两位都是大名鼎鼎的复兴者,何必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争吵呢?”
“哼,弗朗西斯科·梅尔兹……身为列奥纳多·达·芬奇最得意的弟子,我至今也想不通,你为何会这么大力支持我们?”
面对男人的笑容,提香转过头,脸上浮现出睥睨的眼神。
“不惜鼓动内梅亚,唤醒我们,这些全是你的功劳,因此我才放心地将实验交给你。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随意摆布我们。”
“我只是想做出超越师傅的成就啦。再说,你们不也违背同伴的意志,想用‘神迹’来积极改变这个扭曲的世界?”
名为弗朗西斯科的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也让提香的表情略显不快。
“那是因为,我们复兴者与美术院的意识形态不同,认为达·芬奇数百年前建立的体系,是扭曲的艺术,我虽然也坚持这个观点,但毕竟是主战派。什么都不去做的家伙,根本就无法改变世界。”
“你说得没错。”
面对提香的发言,弗朗西斯科赞许地点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可是志同道合的‘复兴者’哟,看清楚了,我额头上的十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梅尔兹,你跟提香把我叫到这来,该不会只想说这些吧?”
少女心不在焉地卷起一撮绿发,似乎完全听不进去。
“怎么会呢,宝贝。”
面对少女散发的魅惑气息,弗朗西斯科故意做了个飞吻。
“作为实验负责人的我,还想告诉你们,德拉克罗瓦的《自由引领人民》真迹……那幅作品还在篡改,但画中的女主角────那个‘自由女神’却已经跑掉了。”
“所以说你的实验品总是在关键时刻给我添麻烦。”
提香不悦地嘟囔着,银灰色的瞳孔写满了失望。
“先别急先生,我们不妨回忆一下,最初卢浮宫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是我本人的真迹,想去改动轻而易举,但即便是那样,我也没能成功造出画中人,可见其描绘难度之高。”
弗朗西斯科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接下来是内梅亚那幅《遗失画中》……虽然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成功赋予‘人’的形体,但因为‘遗失’这个概念,到头来也不过是完成一具木偶。毕竟,他们与我们复兴者不同,并非灵魂被封在画里,而是需要作者去塑造的空壳。”
“因为那终究是被一群三流画家弄出来的拙作吧?”
绿发少女得意洋洋地插上一句,弗朗西斯科颔首回应,却并没就此关上话匣子。
“画本身并没有意识。但却保存着作者的灵感,因此作者赋予的‘概念’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若是让这些灵感通过‘神迹’进化为意识,那么,他们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进行思考。”
“那个自由女神,作为被描绘出的画中人,已经可以像人类那样思考了么?”
提香的脸色随之一变。毕竟,像这样的技术若是普及,这个社会的构造也会发生变化,画家将会取代自然,通过另一种渠道描绘出完美的生命。
“没错,可能是由于‘自由’的概念过于广泛,因此她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实验品,将她作为祭品开启《最后的晚餐》里的封印是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她太渴望自由了,必须抓回来才行。”
“那家伙应该还在巴黎,要把她逮回来很容易,问题还是《最后的晚餐》的真迹,潜伏在美术院的内鬼都是猪脑么?居然将错误的情报递给我们……”
“非常抱歉,我也没想到德尔格契修道院里那幅会是赝品。但这次内鬼并没说错,真迹就在巴黎,问题是在哪个位置,我们还不太清楚。”
弗朗西斯科敷衍的声音让提香的唇边浮现出讪笑。
“哼,你们就不怕总有一天会被美术院的那个狐狸院长发现么?”
“这我还真不怕。”
说到这里,弗朗西斯科便从裹好的报纸里取出一根古典风格的大理石圆筒,上面叠放着六个金属圆盘,配合两端雕刻的图案,圆盘上也雕刻着精致字母,组成了完整的字母表。
“密码筒,这可是我师傅达·芬奇的发明。里面藏匿的莎草纸上留有交代信息,筒内有个装着醋液容器。如果强行砸烂迷茫筒,醋液便会流出溶解莎草纸……嘛,要想开筒,必须破解一组五位数密码,密码筒上有五个转盘,每个转盘上都有二十六个字母……也就是说,作为密码的排列组合可多达一千多万种哦。”
“嗯……密码只有你跟那个内鬼知道的话,确实不可能曝光……那么,明早就发动总攻吧。”
提香抚摸着下巴,泰然自若地说道。
“带上被篡改的《自由引领人民》真迹,用武力逼迫美术院交出真迹……当然咯,内鬼的行动依然继续,但仅仅从内部打入显然不够,我们还需要在外面添加一点刺激的……色彩之类。”
“明天应该会很热闹吧?”
弗朗西斯科打趣地问道。
“当然,对于巴黎来说,明天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说罢,提香摆出一张邪恶笑容,揭开白袍里右臂上的十字纹身。
与之相呼应的,是弗朗西斯科额头上的十字伤疤,以及少女瞳孔里出现的银十字,仿佛共鸣般的、放出耀眼白光,整个空间顿时充斥着狞笑声,经久不息,宛若积累数百年的怨念。
09
“莉伯特……”
声音十分微弱。但银发少女却听到了这细弱的音量。睁开双眸的她,见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自己的眼前。
“莉伯特……妳就叫这个名字好了,在法语里是‘自由’的意思。”
少女记得这个面孔。
那不是她的生父,而是唤醒她的人。
“妳和我们复兴者不同,是被画家创造的女神,并没有赋予灵魂。切记,不要过多浪费自己的‘神迹’,那样即便是侵蚀过的身体也会消失。”
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男人的身体也在瞬间发生质变,犹如玻璃破碎般,碎片化为树脂颗粒。如同与碳水化合物重组的躯体,逐渐变成一个坐在地上啜泣的银发少女。
那个男人被自己侵蚀了吗───
不,不是的。画中的自己并非那副模样。眼前这个抽噎的少女,才是被自己侵蚀的人。
自己明明是自由女神,却生生剥夺那位少女的自由。
也正因如此,自己想过赎罪,想要去解放更多人。也正因如此,频繁使用‘神迹’的她,存在才逐渐薄弱,甚至失去了左眼与手指。
就像画中那个揭竿起义、带领人民攻占巴士底狱的自己一样,终究只是逞强吗。当她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已变成乳白色。
“是做梦吗……”
莉伯特木讷地睁开眼睑。发现自己的左眼已包扎上绷带。伴随着浓郁刺鼻的福尔马林,四周夹杂尘埃异味。白的、白的、白的,一切都是白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到处充斥着苍白色调,仿佛天鹅绒般轻柔。
然而令莉伯特意外的,却是眼前这对矮小身影。一个是躺在自己面前熟睡的金发女童,一个则是坐在旋转椅上说着呓语的马尾少女。
“马良、克劳狄亚……”
莉伯特毫无生气地念着两人的名字。对于前者,她更多的是羡慕,认为那种小孩般的表现,正是自由的身心。但对于后者,她却充满诸多疑问。
自己依靠能力窥视到克劳狄亚的过去。想让那时的“她”回归自由。却从未想过她会变成小孩────频繁使用能力的结果,也使莉伯特更加确信,自己所灌输的“自由”只能作用于生命个体。或者,曾经是生命的一部分。
也既是说,那位渴望自由的金发女孩是人类,但名为“克劳狄亚”的少女,却占据了她的身体,她与回忆里的金发女孩不是同一人,也并非被创造出的生命。那么,她究竟又是什么呢?
“但不管怎样,我的确是将自由赐予给那位女孩……”
莉伯特气喘吁吁,喃喃自语地说道。
“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自由吧。”
这时,莉伯特的耳畔忽然回响起弗兰的这句话。
“不,我只是……”
莉伯特开始慌乱地否定。
“以自己一人的想法概括全部,只不过是在任性。”
紧接着,又是弗兰父亲的声音。
“因为你根本不明白它们心中的自由是什么,你只是在按你自己的理解强迫它们。”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任性……也没有强迫他人!”
莉伯特捂住双耳,脑海里却浮现出克劳狄亚一脸认真的表情。
“剥夺别人自由的,明明就是妳吧?”
“不,我只是……!”
莉伯特欲言又止。
回想起自己对克劳狄亚所说的话,心中原本的坚定也不禁出现一丝动摇。
若真是强迫,自己又是否该将她复原呢────
难得陷入沉思的莉伯特,为掩饰心中的纠结,便拍了拍她白嫩的脸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为这些言语烦恼,难不成他们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萧、萧────
这时,窗外传来异样的风声尖鸣。莉伯特不由自主地眺望夜空,却看见天边出现一只熠熠生辉的银色鲸鱼。
面对这番奇景,莉伯特并没有丝毫惊诧,反而像习以为常似的、对着黑暗中的鲸鱼,流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情。
“真不想回去……”
仿佛在对谁说着,银发少女的唇间静静地编织出了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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