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壬躺在棺材里,听着外面吵嚷的叫骂声,心中愤慨不已。
简直欺人太甚!还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从刚才的对话听来,这女子性子刚烈,敢爱敢恨,被她那无赖的小叔子这一激,若真闹出事来,必会被这帮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想到这,姜壬也是急得额头冒汗。
忽地想起刚刚那位在外头叫嚣的弟弟说这副躯体生前也是个习道法之人,还差点冲破内障,获得道力。看了眼四周被钉的死死的棺材,单凭常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打开棺木的。
想到这,姜壬开始将好不容易恢复的气力用来周游全身,一番检查下来,姜壬发现这具躯体的奇经八脉、重要穴位上都有壁障阻碍。天哪!这位兄弟是有多倒霉,摊上这么个体质,这是万中无一的废体呀,就这样一具身体,别说用来修习道法,就是稍微干点重活也怕是要少活几年寿命的。
然而真正让姜壬觉得震惊的是那些地方的壁障上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被冲击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在知道自己是这样一具不可能习法修道的废体情况下,任然不向命运低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这些壁障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放弃。姜壬发自心底地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叫姜素的人了,他自小进入圣一教修习道法,天赋异禀,又有名师指导。一路修行都是顺风顺水,圣一教史上最年轻有望成为六席之一的人,从未感受过失败与逆境的滋味。
而这具躯体的主人姜素呢?他拥有的是比普通人还要差的多的废体之身,往往付出别人十倍、二十倍的努力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可以说,这个人从开始修习道法时就一直在经历失败,然后奋起,继续向前。
姜壬修习道法二十余载,深知其中的不易与艰难。像姜素这样的境遇,若是换作自己又能坚持多久?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让这个人这般坚持不懈?
“呼…”
姜壬长吁一口气,他第一次有种被人比下去的感觉。嘴角一扬,嘿嘿一笑,攥紧了双拳,心下一横:既如此,就让我来达成你未完之事,你一个废体之人都不甘向命运妥协,我这个圣一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又怎能屈于人后。
姜壬调动周身气力,寻找到那条经长年累月,被冲击成最薄弱的手太阴肺经狠狠一击。片刻之后,一股暖流过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
这种感觉姜壬很熟悉,是的,这就是道力的感觉。随即低喝一声,一掌击在正上方的棺材板上。
……
姜槐等一众男人虽然没有像那两个妇人一样拔腿便跑,可是也都战战兢兢围拢成一团。
路小莺虽然心中害怕,但想想里边到底是自已的夫君,就算是他炸了尸应该也不会伤害自已,莫非他见自已受人欺侮,所以才从阴间还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小心地移步向前,发现丈夫露出半个身子倚靠在棺椁之上,再一看被阳光照射在地的影子。
路小莺见了不禁心头狂喜:炸了尸的妖怪哪会有影子,他……。。他竟然活了。
闷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忽地眼前大亮,刺得姜壬眼睛眯了起来,好半晌才适应了过来。他探头寻起那位被人欺侮上门来的可怜女子,一个一身粗糙的白麻布孝服,头上系了白绢,鹅蛋脸儿长得十分清秀的女子进入他的视线。
只见她眼睛红红的,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姜壬怔怔地看着她,想不到那铿锵有力、性刚如烈的女子竟是这么年轻。他在脑中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一咧嘴,对她笑道:“放心,你夫君回来了。”
路小莺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紧紧盯着他,泪水渐渐朦胧了她的眼睛,忽然一把搂住姜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声哭,哭得姜壬一股冷嗖嗖的寒意从尾椎一直透到后脑勺,这要多少心酸和委曲,才能哭得这么撕心裂腑呀。
路小莺哀哀地哭着,双手紧紧抓着姜壬,生怕一放手就会再次失去他。其实路小莺刚刚嫁过来,两个人还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经此一事,路小莺现在才知道,丈夫对自已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么重要。有他在,家才在,这个家才有顶梁柱。
姜壬被她哭得好一阵心酸,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想要拥她入怀,安慰安慰她。这时姜壬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巴象粘鱼似的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把举到半空中的手默默地又放了下来。
此刻送葬队伍里又是一阵嘈杂,队伍中的些老人们是听说过一些假死复生的事,姜素又是习道法之人,他们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见到他复活,倒底是高兴多一些。毕竟姜素是整个桃壶村唯一修习道法的人,而且还很年轻,很有可能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村里有这么一个人,也是件荣耀的事,怎么说那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
看着死而复生的嫡兄,姜槐面色黑青,惊诧地看了眼那被掀飞在一旁的棺材板,暗自咽了口唾沫,灰溜溜的走了。有些心虚地回头向棺椁上望去,当看到嫡兄一双冷漠的眼睛时,登时被吓了一个激灵。能将已经密封、钉死的棺材掀翻,这绝非普通人的力气可以办到的,显然他的这位嫡兄已经成功破障,掌握道力之法了。
自己若再不走,惹他不快,再让路小莺添油加醋的一通状告,只需一掌,自己不死也得残废。
路小莺搀扶着姜壬回到了家中,看着空空荡荡、家徒四壁的房间,他的心不禁凉了一半。这么年轻的女孩在一些大户人家里还是被父母宠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她刚刚过门儿就要服侍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就这么一贫如洗的家,可真是难为了她,也不知这些日子都怎么熬过来的。
扶姜壬坐下后,路小莺先是麻利地收拾了屋子,随后脱下了孝服,换过了一身青布衣衫。她脸蛋儿看来还显得稚嫩,可能是常年出船捕鱼的原因,皮肤显得微微有些黑,但是浓浓的眉毛,挺俏的鼻子,丰润的嘴唇,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可爱。
路小莺一扭头,见姜壬坐在凳子上正打量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她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地走进屋来把油灯挑亮了些。见他的目光还追着打量自已,脸蛋儿不禁越来越热,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搭话儿,她在屋子里又磨实了一阵儿,红着脸凑过来结结巴巴地道:“相公,你应该饿了吧,我…………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逃走似地出了屋子。
见路小莺这副局促的模样,姜壬微微一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看着她的美丽、乖巧的模样,姜壬不觉有些心动,这女孩儿淳朴清纯,与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女子全然不同,那些女子,不是心高气傲的女修士,就是世家豪门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她们虽然也美丽动人,但是和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怜悯和爱惜的感情,这么好的女孩,可不能随便就糟蹋了人家。
见路小莺跑了出去,姜壬起身走下地来,调整了下呼吸,甩了甩有些发胀的手臂。来到门边,发现除了一些杂物外,还有一只沓拉下来布口袋,上前一看,里面只剩了不到半碗的碎粟米,也不知她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姜壬鼻子突然有点儿发酸。
他想到自己随意编了个理由让路小莺寻回来的乾坤袋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拿一些来换取银钱,怎么说也得有个百八十两。而且他也大概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姜素就是因为长期的强行冲击体内壁障,事后又没有进行有效的调理,导致身体留下暗疾,最终被冲垮了身体,长期卧病在床,一命呜呼的。
既如此,自己可不能再犯这种错误,现在才只打通了十二经里的手太阴肺经,还剩下十一经和八大脉,越往后就越凶险,若没有外物的辅助,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全打通身体里的内障,将道力贯通全身。
姜壬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山村的夜晚黑朦胧的,而且伴随着山风让他觉得寒气澈骨,看了看天上被乌云掩住的那轮上弦月,四野静寂。
也不知路小莺去了哪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吱呀一声,然后有狗汪汪地叫了起来。侧耳听去,只听不远处一个老年女子声音道:“小莺呀,夜黑,走路看着点儿”。
路小莺脆生生的声音道:“哎,谢谢赵大娘”。
姜壬悄悄走到墙边,探头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一手举着油灯,一手半推着门,只听见那老太婆摇头叹息了一声,掩门时听到屋子里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道:“老伴儿啊,上月岐山上的妖怪才来过,咱家的余粮也不多了”。
老太婆一边关着门一边嘟哝道:“唉,我知道,可路小莺这孩子可怜啊,能帮衬就帮一把呗。再说素儿那孩子是有本事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将来…………”。
随着房门掩上,下边的话就听不清了。姜壬听到自家院门儿一响,见个娇小的身影儿走了进来,看上去像是提了东西,他赶忙向前迎了两步。
路小莺瞧见院中走来一个人影儿,不由心中一惊,以为又是姜槐那个无赖上门调戏,她随手将提着小半口袋的粮食放在一边,顺手从院门后摸出一根棍子,低声叱道:“你个浪荡子,还有胆子来!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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