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签押房内…
马昂端起一碗茶盏大口饮了下去,回过头见自己师妹宫婼昀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捧着手上一本卷宗查阅,两条秀气的眉毛拧得弯弯的,紧盯着手中的卷宗沉思,好象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进来。
宫婼昀攥着笔杆儿在自已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忽然摇头自语道:“不对,这件案子一定不对劲儿”。
马昂听了忙走过去道:“师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宫婼昀指着卷宗道:“师哥,你昨天处理的那起案子有问题,你在抓捕过程中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昂心里咯噔一下,心虚道:“没…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宫婼昀秀眉微皱,有些不高兴道:“我爹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放下心中偏见,凡事不能先入为主,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马昂却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关系,对妖怪是无需讲公正的,他们也没有这个资格。”
宫婼昀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马昂伸手制止,愤慨道:“妖就是妖,修炼百年、千年还是妖!生来就是凶残可怖,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用再说了师妹,就算被师父知道了,大不了训斥我一顿,罚我面壁就是了,对待妖怪就得斩尽杀绝”。说罢,一拂衣袖,大步而去。
宫婼昀见自己的这个师兄如此固执也是无可奈何,想起当初爹爹带回马昂时,那双似乎已完全失去了光彩的凝滞双眸,身上散发着绝死的气息。爹爹说那是经历了绝望过后才会有的情感,此后,但凡有除妖诛凶的任务,马昂每每都是冲在最前,久而久之养成了暴虐绝厉的性子。
马昂来到正堂,拱手向坐在上首的俩人行了一礼。
殳谷县县帅陶大然是大兵出身,带过来的亲信也都是当兵的,操练兵士、整顿城防他是行家里手,一县治理实在一窍不通。好在他的直属上司,邕郡的王大夫是他原来在军中的长官。王大夫见他处理不了政务,便请驻守在郡城里的圣一教分派一名羽士去协助他。
那名羽士便是马昂的师父、宫婼昀的父亲宫志保,马昂做事勤快,手段狠厉,协助宫志保处理了不少事情,大大的稳定了县里的治安,陶大然对他大为赞赏,很是欣赏。
见马昂行礼,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勿需多礼。
而坐在陶大然边上一个年约五旬、颌下三缕黑髯的中年男人就是宫志保了,马昂无论是体术、道法都很优秀,宫志保对这个爱徒也是很满意,就是担心他做事太过偏激,而且固执的性子。见他向自己行礼,微微一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马昂向站在一旁的一个班头使了个眼色,班头会意,大声道:“带妖犯!”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结实壮汉披散着头发被押解了上来,陶大然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抬起头来!”
那结实的壮汉身子一颤,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的脸,头埋的更低了。
“嗯?”陶大然见这壮汉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不由火起,加大音量道:“大胆!妖犯熊炎!居然敢公然反抗本官的命令!是想要本官动用刑罚吗?把头抬起来!”
站在班头身边的马昂抬眼与陶大然交换了下眼色,随即上前一手扯住壮汉的头发,膝盖顶住的背脊用力一提。壮汉吃不住力,露出了长发掩盖下的真容。
“咦…长这模样!”
“怪…怪物啊!”
“太吓人了,孩子别看…”
待看清了壮汉的面容之后,围观的百姓中立刻传来阵阵嘈杂议论之声。这壮汉长了一嘴的尖牙利齿,因受伤的关系,面上一层厚厚的棕色毛发上满是血迹,从他张开的口中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舌头上布满的倒刺状肉勾,看上去瘆人的很。
陶大然笑吟吟的看了壮汉一眼,开口道:“果然是个可怖的凶兽,熊炎!你昨日大闹西街的商铺,损毁多家商铺,将贩卖古玩字画为生的何老实打至伤残,今后再也无法直立行走,你可认罪呀。”
人群中一部分人听到熊炎的罪状后,愤愤不平,恶狠狠道:“妖邪之兽,必须除之后快,烧死他,烧死他!”
更有一些妇人抓住熊炎丑陋的面目说事:“都说相由心生,你看他长的这丑陋模样,一定是个心肠歹毒、十恶不赦的家伙,除死他!”
人们纷纷叫嚣着,一个个热血沸腾,整日过着平庸日子的他们,如果能亲眼看见一个妖怪,被烈火活活烧死,这无疑是一桩很令人兴奋的事,大概够他们做为几天的谈资了。
那个叫熊炎的壮汉紧了紧嘴唇,不发一言。
坐在陶大然身边一起陪审的宫志保觉得这个叫熊炎的妖怪很奇怪,他见过临堂要处刑的妖怪没有上百也有八十,按理说,这类妖怪不是表现的唯唯诺诺、俯首称是,就是狷狂滋意、据理力争。这般表现的妖怪还是头一次见,难道…
宫志保下意识的看了眼在堂上的马昂,心道:不会是昂儿又先入为主,偏激办案了吧…
陶大然见熊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一言未发,好似个哑巴,心里仅存的那点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冷冷一笑:“哼,别以为你不发一言,本官就拿你没办法。”
对着下首的一个班头道:“吴班头,派去接何老实的兄弟怎么还没回来?”
“呃…这个…应该就快回来了,想必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吧…”
吴班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心里骂道:“小五、小六这俩个混小子搞什么搞?不会又去哪家暗娼风流去了吧!”
就在这时,只见人群中挤开一条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穿过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随其后上堂来的还有两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的衙役。
陶大然也是被这一出,弄的脑袋发懵,呆呆的问道:“堂下何人?”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对着陶大然磕了几个响头,惶惶道:“小人何老实,西街闹市一案,小人不告了。”
“哗一!”
全场一片哗然。
这一下弄得这位兵油子县帅是一个头两个大,坐在上面瞪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儿全没了主意。
面对何老实的要求,陶大然和宫志保都是面面相觑,昨天才闹上公堂的案子,今日便撤案,这种事俩人还是头一遭见。
听到何老实撤案,马昂只觉一阵气结。他眉头一竖,上前问道:“何老板,可是有人或势力私下威胁你,逼着你不得不这样。”
何老实多精明的一人,眼睛滴流一转,呵呵笑道:“少士严重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殳谷县在陶大人的治理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一脸正色道:“小人不过是恰巧今日遇到一神医,这不,我本来没有希望复原的腿居然好了,我一想,我们鍚国人个个都是军中勇士,流血流汗不流泪。我是个土生土长的鍚国人,虽不在军中,铁血之风依旧不能忘。”
“好!”
陶大然击掌叫好,嗓门吼得是震天响。欢喜得连连搓掌,说道:“本官一直以为你们这些个行商坐贾满脑子都是投机取巧之法,竟没想到在这之中竟还有你样的人。”
“可是…”
马昂本想再盘问一番何老实的,可是眼角余光看见师父正在向他不停的打着眼色,示意他退至一旁。
陶大然没口子地答应道:“好好好,你既然有此觉悟,原谅了这个妖怪,那这案子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按你说的做吧。”接着又撇了眼满身是伤的熊炎,淡淡道:“切记,以后这种事勿再犯。”
熊炎艰难的迈着步子走下了正堂,在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下,回过身子,又看了一遍悬挂在主位上的“明镜高悬”的四个大字。
马昂看着渐渐远离的熊炎背影,气得青筋暴起,双拳攥的紧紧的,咬牙切齿道:“究竟是哪个混账,从中作梗!我决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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