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久违的陆地之后,这些来自各国的异能者们,互相握手拥抱道别。
虽然不知道何时,突然变得无法用语言沟通;但并不妨碍他们,对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彼此,产生了远超友人的情谊。
而如此稀有的一幕,被闪烁的镁光灯所记录下来,自然也成为了各大新闻媒体,竞相刊登的头条封面。
《恐怖组织劫持游轮,杜拜警方完美营救》——来来去去,都是类似这样的标题。
最多也是在下面加上,“我国两名游客毫发无伤”“【锡里安国】表示对此负责”等小字。
“真是的,居然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夏天一边用拖曳着鼠标,在网页上浏览接连好几天,霸占在各大网站的新闻。
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他妈还有脸说。”安洁琳的手术刀,架在了她脖子上,恨不得直接朝动脉割下去。
“我应该强调过,不想牵扯进你们的政府行为。恐怖主义什么的也好,国家间的外交对抗也罢,与我们普通人毫无关系——尤其秋明。”
“毫无关系?你是在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错觉。”对方回过头来,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花费大量力气,培养这样一个普通人,异能的运用,战斗的技巧。不就是因为识破了,所谓世界和平的谎言么?”
“……我只想让他,以各种妖魔鬼怪为对手的时候,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当今的时代里,是人是妖、是神是魔、是正是邪、是敌是友——就算你安洁琳,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分得清楚吧?”
代号【X】的异能者面不改色,用指甲轻轻点开手术刀。
“明明舍弃这个绊脚石,把他交给我们保护,会来得更加轻松。”
“闭嘴,你又了解他什么?”安洁琳收起手中的利器,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尖锐。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信任你们。包括你在内,还有那假扮医生的某人,全都是漠视人命的一丘之貉。”
“你是说【Z】?她得知杜拜的消息时,将手头所有的任务搁置,第一时间加入了联合救援队。估计回国以后,等着她的会是军纪处分。”
“那是她自作自受。”听到这话,安洁琳扬了扬眉毛,口气似是有所放软。
夏天不置可否,转身切换了屏幕:“看看这个吧。”
那是一个络腮胡子,包着头巾的男人,用安洁琳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发表演说。
屏幕下方同时出现了,包括席尼斯语在内的三种字幕。
“全世界的异端们,我是锡里安国的最高首领,哈迪巴克主教。这十年来,美利肯和席尼斯为首等国,联合对我国实行经济和军事侵略。我们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的压迫。但现在,真神的使者已经降临,带给我们反抗的力量,与不朽的生命。真神会让你们这些异端,将付出血的代价,焚毁你们的家园,将你们的女人和孩子变为奴隶,直到真心诚服为止。全世界的锡里安战士们,追随于我进行复仇,迎接真神【海尔'德斯】的到来吧!”
镜头一转,视频里的群众振臂高呼,发出狂热的声浪。
在几千人聚集的广场上,一个处刑台高高搭起。上十个双手被绑,堵住嘴巴的人质跪在上面,身后各自站着一个蒙面刽子手。
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尽数将人质的脑袋砍落,鲜红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
而这还不算完——哈迪巴克主教单手一挥,那十具无头尸体,居然参差不齐地站了起来!
它们笨拙的列成一队,在蒙面人的指引下缓缓离开。留下来的,只有围观人群更加疯狂的呐喊。
“虽然不少人质疑,无非是血腥的魔术表演。但像你这样的专家,应该能看得懂。”
夏天一边说着,再次将屏幕切换。下一段视频,明显来自于火车站的监控设备。
从监控的记录字样上看,这是属于本国边境,一个较为偏远人稀少的火车站。
画面中的一个男子,突然凭空出现拉开衣服,露出了绑满身上的炸弹;他情绪激动的高呼着,并在周围人群反应过来之前,引爆了这些炸弹。
在剧烈的火光中血肉横飞,监控镜头也被鲜血所遮蔽。但依稀可见地面上,洒落着支离破碎的残肢。
“还有。”
第三段视频,则来自战地记者的拍摄。画面中的地点,是一个多国联合部队所收复的村落。
遗憾的是这个村落,除了刚刚进驻的士兵以外,没有半个活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各处。
随着镜头的拉近,所有尸体都无明显外伤。但脸上七窍流血,表情和躯体都呈现出,因遭受极大的痛苦而扭曲。
这些和安洁琳所知的,由某种恶毒咒术,所造成的死因极其相似。但她却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面积的受害者。
漫天的苍蝇绕着尸体飞舞,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嗅到尸体的臭味。任何电影中令人作呕的场景,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被严格管制,禁止流传的影像,其残忍程度,让任何有良知的人类都无法直视。
更别提过目不忘的超能力者,夏天——难以想象,她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来见证这一系列非人的罪恶。
“你觉得为什么【锡里安国】,能发展到今天,成为全球性的恐怖集团?因为民族自由平等的理想?因为反抗大国主义霸权?还是因为编造出,目空一切的荒诞教义?不不,都不是。”
她收神情肃穆地盯着安洁琳道:“因为他们展示了某种现象,让教徒死心塌地相信他们,拥有超脱生死的力量,并愚蠢地付出仅有的生命。”
“没有人能在真正意义上超脱生死。一个也没有。”
“对。一直与他们交手的你,肯定最清楚不过。但他们正是通过这些罪行,为筹措资金发展组织。儿戏般的将生灵变为死者,又奴役它们使其无法安息。他们可以将身体,当成自杀式炸弹引爆;使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能法术,传播瘟疫肆意屠杀。”
夏天顿了一顿,移开了视线继续说道。
“就连世界上最强大的三个国家,苏拉索、美利肯、席尼斯,都无法百分之百,根除这些恐怖主义。或许你有自信,能够应付随时可能存在的威胁。但你身边那些没有异能,又手无寸铁的亲朋好友呢?非要等到某一天,面对着秋明小弟血淋淋的脑袋,你才会对‘毫无关系’这样的话感到后悔吗?”
“别讲大道理,我和你们不同。光是守护眼前的东西,都已经竭尽全力。”
安洁琳并不是不懂。倒不如说,正因为她太懂了,知道自己能做的实在有限。对于过于遥远的东西,才选择视而不见。
“算了,我承认。没预料到杜拜的陷阱,害你们以身涉险,是我的严重疏忽。”所长致歉道。
“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将普通民众,隔绝于世界的黑暗之外。”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激动情绪,与往日的表现大相径庭。这个外表只有十几岁的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你知道吗?【Z】甚至连遗书都准备好了。她没有什么亲人,唯独希望自己死后,有你这样强大的异能者,代替她守护这个,拥有着无数回忆的地方。”
“笑死人了……真是自说自话的家伙。我和你们,果然还是合不来。”
这是安洁琳特地绕道、造访这个离家1200公里的研究所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她站起身来,却是突然脸色大变,胸口传来一阵名副其实、钻心的绞痛。
“怎么,不舒服?”瞬间的异常,并没有瞒过这位研究所所长的眼睛。
“对啊,大姨妈来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拜拜。”安洁琳没声好气地说道,径自朝门外走去。
“拜托了,琳。请不要让她……”超能六级的异能者【X】,目送她的背影恳求道。
“不要让我们孤身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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