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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宵与暗的城市

四.宵与暗的城市

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在你心中能够代表她的颜色吧?如果让你根据自己在生活中对她不断的的了解和认知,然后加以分析,最后以颜色来形容这座城市的话,你会选什么呢?

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市区北部的那所学校,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七年的我,如今产生了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这里的疑问。

将手边的罐装咖啡缓缓倒进杯子里,然后端进微波炉加热。这个喝法已经不止一次被朋友吐槽了,但是我依然不会去泡咖啡,当然不是像落雷说的那样“智力低下到连咖啡都不会泡”,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

周围的住宅不断传来嘈杂声,此刻的街道已经被灯光包围,想必已经有编辑在准备新闻了吧?

那个头上长角的生物是什么?为什么会在店内出现?

与它相比,落雷又到底是什么?

我的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叮”的一声,微波炉停止了加热。

“抽空去现场看看吧。”我低声自语着,拔掉了微波炉的插头。

“哦,谢谢。我正好有些疲惫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咖啡也被夺走。由于动作的突然而导致部分咖啡洒出,而洒出的部分更是带着高温把我直接拽进了清醒状态。

“烫!你这家伙……”

暴怒的我一窜而起,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知所措。

“你好。”

店长温柔的声音似乎能够抚平一切伤痛,换句话说我不痛了,大概。

“你、你好。”

为什么店长小姐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混乱,落雷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开口解释道:

“她像木桩一样看着我发愣,就把她带来了。至于那个怪物嘛,一头撞在墙上,然后被落石给砸成了酱。”

“毕竟自己的店在眼前变成了废墟啊,不过这和你带她回来有什么联系吗?”

大概是觉得过意不去吧,在别人的店里引起了这种事。想不到这女人意外的挺有责任感啊。

这么想着,我紧接着开口劝慰道:“不过你也别太……”

“当然是索要赔偿。”

“也别太内疚……赔偿?”

“对啊。”

落雷此刻又摆出了那副“老娘所做的一切是都理所当然的”的表情。

“为什么反而要人家赔偿你啊!”

“那头怪物是在她店里出现,然后害我受伤的吧?”

“不,我说你就凭这一点就能……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对吧?不过她一直发愣,我问她也不回话,就只好带过来了。”

这个女人究竟……不行,我竟然无法反驳!

“抱歉,赔偿我会想办法的,但是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和住的地方都没了,所以……所、以抱歉,请再多等等……”

店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断地下垂,虽然看不见,但是大概快哭出来了吧。真是于心不忍,飞来横祸毁了住所不说,经济来源被断掉的同时还被索要赔偿。但是我也不知道落雷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毕竟不久前还伤成那个样子,而怪物又正好是在便利店的门口等着,擅自地说出免掉赔偿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还做不到。

“店长您在这座城市有亲戚朋友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

“家人在哪座城市呢?”

“……”

沉默不语。

我想我或许提到了不该说的的话题。

咦?仔细看看,店长她手里还提着两份快餐盒。

“您手里的是?”

“啊,差点忘了,总是喝酒可不行啊!给,这是炖扇贝和拌豆腐。”

店长慌忙把袋子提起来,递给了落雷。

“我的?”

落雷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袋子。

“是的,您昨晚就买了一大袋啤酒,再加上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位同学又反常地来买了一大堆饮料,我猜您可能还会再来买酒,所以去准备了点能中和酒的伤害的菜。”

啊,好刺眼,明明是如此柔和的店长却散发出无比刺眼的强光,我几乎要在这光芒中开始顶礼膜拜了。

“唔,不错嘛,不如来给我打工吧,作为赔偿的代替。”

在说什么啊,这个恶劣的女人,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等等,如果她刚才说的能实现……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

“非常感谢,不过还是抱歉了,赔偿的话,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说完,她翻了翻身上的挎包,拿出手机摁了一会儿后递了过来,“我姓赵,名字是真院,叫我真院就好了,这是我的手机号。”

终于知道名字了!同时还得到了手机号,真是大突破!

“手机啊……”

落雷嘟囔了一会儿,然后死死地盯着我。

“别这样看着我,说不定当时跟着我的书桌一起飞下去了呢?”

谁让你要扔我书桌,手机掉了吧?带着一点自我安慰般的弱者特有的复仇**,我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蠢货。”落雷随即转过了头,看着真院说道,“我叫洛雷,这边的是蠢货。”

居然还真的用落雷做名字了啊!

“别胡乱开口!我的名字是黄书文!听起来就和蠢货不搭边的名字!”

“……噗哧”落雷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生硬地发出了笑声。

“笑什么鬼啊!”

“是个好名字呢,很文雅哦。”

依旧是店长,啊不,真院的温柔语句,这已经是魔法级别了吧?为什么我感觉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一扫而空了呢?

“那么我先告辞了,以后再联系吧。”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我是蠢货吗!已经深夜了啊!洛雷看我的眼神相当不妙啊!

“不了,已经很晚了呢。”

“啊,那要不在这过个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

“……”

“……”

“……”

洛雷叹了口气,转身拿起座机……

“住手啊啊!!!”

“为什么?”

不妙啊,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止是蠢货了,分明就是当成变态蠢货了。

“冷静点,我想我也冷静下来了。”

“我很冷静啊,看,110已经按好了,就差呼叫了。”

“快放下电话,你冷静过头了!”

“看,就是那个孩子,是个性骚扰的犯人啊”“是吗,就是那个孩子啊,啧啧”一想到今后可能要过上被邻居路人们指指点点的人生,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想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人都会做出这样冷静的决定的。”

“你是说看到我就会不自觉地报警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变态蠢货。”

“又增加了负面的评价啊!”

XXX XXX

眼前的商店出乎意料地保留着完好的入口,损坏的部分只有门而已。但是再往里看就会发现,超过一半的部分已经堆积满了石块。绕到旁边,损毁的情况则更加直观地表现出来:遍地都是裸露的碎石和钢筋,而店门却突兀地立在它们前面。

连接着部分完好的墙壁的店门仿佛要证明这家商店的存在般顽强地立在这里,让我不由得有些感动,差点要哭出来了。我真是个多愁善感的文艺青年啊。抬头再往家看,一个巨大的空洞突兀地印在阳台上,不知为何眼泪立刻夺眶而出,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后,我逃似的奔向了学校。

XXX XXX

私立一四学园,这就是我所就读的学校。名字十分奇怪,为了区分于公立的第十四而用汉字写了一四。

它离我家不远,而且虽然同为私立,但不同于城市北边那座学校修建在小山上。这座闹市中的学校课程较之其他学校都要宽松不少,每天第六节课结束后的社团活动也是可有可无。

步行大约十分钟后,周围的学生明显开始增加了。每天这个时候混在人群中的校服们总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随着校服们涌入校园,周围的服装也开始统一,不过因为已经看了一年,所以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这里的校规也相对宽松,所以和学习无关的东西总是不停地在学校出现。即使如此,藏獒应该还是禁止的。

为什么会有人带藏獒来学校啊!

“学长,早上好。”牵着藏獒的少女向我打招呼了。

可惜我记不起她的名字,所以姑且用遛狗少女来代替好了。

“早上好。”

我微笑着回应道。

遛狗少女的狗使用了咆哮,效果拔群,路人纷纷避让。

遛狗少女的狗使用了瞪眼。

我受到了惊吓。

遛狗少女的狗拽着少女使用了冲撞。

没有命中。

为什么会突然撞过来啊!

“痛痛痛,你在干什么啊书文。”少女因为突然的移动而跌倒,坐在地上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你给狗取了我的名字吗!”

“不对不对,那也太过分了,只是你正好和我的狗重名啦。”

“……这个解释有意义吗?”

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那条狗之所以会对我发起攻击大概是因为相同ID引起的仇视,这已经无法避免了。离这里最近的是保安室,狗被少女牵着,速度受到限制,所以我只要向着保安室全力冲刺就好了!

“诶,书文你别跑啊。”

不跑我就被和自己名字一样的狗咬死了,这也太屈辱了,一定会上头条的。

“书文你慢点,待会儿记得回来把链子拴上。”

你还要用链子拴住我吗!不对,应该不是对我说的,那么……脱缰的野狗?

我不敢回头,哪怕只是回头的一瞬间我就有可能以为速度下降而被扑杀,我可不是天使,不能复活。

周围仿佛只剩下不断从耳边呼啸过的风声和身后传来的狗的喘息声。拼尽全力蹦进保安室的我,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踢上了门。听着门外传来的嘶吼和撞击声,我,报警了。

遛狗少女似乎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之后也没把狗牵回去就自己走了,等到上课铃声响起的我无奈之下只好报警。

这次该怎么和老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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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叮铃咔擦咚锵……”

即使在这里呆了一年,也还是会有无法习惯的事,比如这鬼畜的铃声。不知第几次被这声音惊到的我,将检讨最后由于惊吓而划出的波浪线清理掉之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至于那个莫名其妙的社团,除非特别通知,否则只有周四是必须参加的。

这所学校的课程是上午三节下午三节,因为上午放学早的缘故,而提前了下午的上课时间。也多亏了这点,下午的放学时间才不会太晚。

早上的遛狗少女之后都没有出现,从校服和称呼判断应该是高一的后辈,如非特地来这边的教学楼的话,碰不到也正常。

“黄书,今天也不去社团吗?”

“别那么叫我!”

搭话的是同一个社团的同学,由于特别的原因不能透露他的全名。和我班级不同的他相当热衷于那个社团活动。虽然去了一般也只是一边玩玩桌游一边闲聊什么的,所以我只能理解为他看上了和我们同级的社长。

“对了,听说你家附近的便利店被毁了,自己注意安全。不过你家附近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总之小心点吧。”

“谢了,我会注意的。”

“那么再见咯,黄书。”

成功躲开了我投掷的五三习题后,他蹦蹦跳跳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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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各种交通工具不断从身边呼啸而过,钢铁森林之中的钢铁洪流指的就是这幅景象吧。每到这时候我总要感慨一下人类的伟大,能将如此庞大的社会构建起来,需要何等强大的力量啊。我作为这森林中的一员,能做的就是顺应它的规则生存下去,仅此而已。

而这座城市似乎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神秘之处,仿佛是城市的黑暗面一般,各种都市传说游离于这里的每个角落。它们也是这座城市,这座“森林”的构成部分。

它们与我们就好像是光和影的存在,近在咫尺却又不互相侵犯,都市传说也仅仅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但是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所加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社团就致力于对都市传说的探索。社长不过是刚刚转学来的莫名其妙的同级生,而我也是因为莫名奇妙的原因被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社员给拉了进去。他们每天都在对我这个信奉科学三观正直的良好青少年灌输各种不科学的毒害思想,而我也对此困扰不已。

尤其是现在,当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都市传说之中后,我对党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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