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一场不禁会让观看的人为之胆寒的恶战。
周围的建筑被破坏成一片废墟,没有人能识别出它原本的面貌
裂隙像不会愈合的伤口一样,深深铭刻于星球的大地之上。星辰黯淡,日月无光。数以万计的士兵们在惨叫声中无能为力的死去,幸运点的话只是失去一只手或腿。他们的双腿因战栗而颤抖,血液不断涌上大腿,以至于他们此刻连用来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有的不过是刚刚入伍,年不过18的新兵。有的是已步入中年的名望贵族。也有年事已高,但还没有看到过孙子脸庞的老兵。
——等待他们的,是平等的死亡
「吼!————————」
黑色的巨大物体怒吼着张开足以覆盖天空的巨大双翼,金红色的竖瞳中寄宿着足以吓退敌人的怒火。只是单纯的吼叫声,却能像扫垃圾一样,轻易刮飞半径50m外的人类。
那是一条,其本身仿佛象征着死亡的黑龙。此刻它又猛吸了一口气。黑紫色的深渊之炎,汇聚于粗长的颈部,随后一口气猛吐而出。
它瞄准攻击的对象甚至不是士兵,但一个个士兵只能看着这一幕。在死亡的狱炎中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绝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即使是个婴儿也能明白,这场战斗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许多断肢和尸体无规律的排布在废墟中,破损的盔甲和剑一并像墓碑般插在地面中。战场上,如同文字般,血流成河
无数士兵都在心里咒骂:怪物...
空中飞舞的不止是巨龙,还有一个和龙相比,简直像是不值一提的蚂蚁的人类。他手持着漆黑之剑,与黑龙交错着,不断打斗着。每当利爪与剑刃对撞,就会迸溅出橙色的火花,若是离地面够近,余波甚至能杀死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指挥官拔出指挥剑同时大声下令
“全魔法师团听令!击中火力攻击眼睛!”
接着,随着一阵咏唱,雷电丶火焰丶巨石....一并袭向巨龙。黑龙的鳞片能反弹几乎所有的魔法,只有鳞片未能覆盖的眼睛能够伤到黑龙。指挥官正是瞄准了这一点指挥攻击的
一部分魔法被黑鳞所吸收,另一部分成功命中了正与勇者战斗的黑龙。龙眼上覆盖着一层薄膜成功防御住了一些伤害,可数千人联合所释放的攻击依然摧毁了黑龙的一只眼睛。
愤怒的吼声响彻天际
结果,龙之吐息的黑色火焰又歼灭了包含指挥官在内的所有魔法师。
勇者割破了邪龙遮蔽天空的黑色双翼,但凭单翼无法在空中保持平衡的庞大身躯坠落到了地面上。
勇者的追击还在继续,陆地的军队们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前扑后继的涌上来
战死沙场,或是因为不战斗而被处死。每个人都希望至少怀着荣誉死去,这种可怕的不畏死亡的执念让他们骑着马,高喊着自己国家的名字,手持利刃挥砍向巨龙。
而那庞大的黑色身躯在鳞片的保护中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尾部随意一扫,抱着必死觉悟的士兵们此刻真正死去了。像碾死一群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他们临死前或手持准备交给未婚妻的戒指,或是拿着妻儿们的照片。被托付了各式各样的希望的人们,只是像蚂蚁一样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就死去了...
没有人能想象,能只身一人牵制住黑龙的勇者。到底多么超越常识,甚至大多数人都认为,勇者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超越人智的怪物!
战争总是伴随着惨烈的牺牲才结束的。这样不知死活的攻势不知持续了多少轮,勇者也不知同黑龙战斗了多久...付出了多少代价。邪龙终究还是倒在了勇者的黑剑之下。
漆黑的剑插在黑龙的胸口处,此时黑龙的翅膀只剩下一只残翼。凶恶的利爪被尽数切断,眼睛也受了不可恢复的严重伤势。可谓惨不忍睹
另一方面,黑剑的主人同样受伤不轻。他正大口喘着气,扶住插入黑龙心脏的黑剑,以此支撑自己的身体。剑刃已经折损,本来完好无损的盔甲,现在已经被破坏的看不出外形。红色的残破披风随着大风飘荡着。浑身上下,额头上方都流出了鲜血。
漆黑之剑正命中了邪龙的魔核,就像人没有了心脏就无法存活一样,魔族们没有了魔核,即使是魔王也活不了多久。没有了魔力炉的邪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开始变小 ,最后变成一个人型的大小。
白色及腰的美丽长发,漆黑的螺旋状尖角。尚还稚嫩的16岁左右的少女外表,让人怀疑眼前的少女是否真的是刚才的黑龙?
身为魔物之王的她不知道已经活过了多少年月。这么一个古老的存在,如今也即将逝去。在临死前,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眼中没有憎恨,看上去只是平静的接受死亡。她在临死前到底在想什么呢?没有一个人可以得知
她那金红色的竖瞳微微转动,最后看向了把剑插入她胸膛的勇者。
「人类之子啊...太阳虽能照亮一切,可光芒越是强烈,隐藏在其后的阴影就越黑暗...月亮存在于黑夜的意义,亦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它是一切夜的生物的希望。它明白黑暗中的坚强,黑暗中期盼的愿望,那是接纳万物的力量.......」
魔物之王的语气中亦无憎恨,有的只是,从眼神深处流露出的...深深的悲伤。
手持漆黑之剑的勇者静静听完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存在的一柱最后的遗言,再次用力将剑插入魔王的心脏(魔核)。七色的光粒子以魔王为中心暴散开。
勇者用出最后的力气,将剑向天空一刺。
他消灭了魔族...如此功高,可他最后没有回到故乡,甚至没有回到人类的国家...
他俯视着自己胸口中央,沾满鲜血的利剑。胸口和脊背被捅了个对穿。那柄剑,不是敌人魔族的剑,因为在这讨伐魔物的旅途中,他看过无数次那柄剑。那是可以毫无顾虑的将后背托付的人,也是自己最为信赖的友人的剑。
鲜血一口气从勇者嘴中喷涌而出,他只听见背后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句话
「抱歉...原谅我」
接着,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杀死魔王的是人类的恐惧,而最后杀死勇者的不是魔王,同样是人类的恐惧。恐惧,能够让人不择手段,心智堕落!
勇者无力地倒在魔王的尸体上,眼前渐渐变黑。只听得到远处在高喊胜利的喧嚣声
而人们并不知道,当他们高呼胜利的同时。真正的英雄已经悄然倒下。
没有人知道战后勇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或许有人见到过勇者的尸体,但心中没有惋惜。见识过那场惨烈战争并活着回去的士兵只是不断庆幸:那个像怪物一样的勇者也和魔王同归于尽了!
那一天后,名为[魔族]的种族变成了人类的奴隶。人们沉浸在和平的喜悦中。也渐渐遗忘了勇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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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失去了色彩。我的意识,像是沉入大海中一样,慢慢下沉,无法呼吸,也看不到光线。我是知道的,过于强大的力量会招致灾厄。我这个异世界来客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会听指挥的士兵才是优秀的士兵。
但显然,没有实力者会屈服于比自己弱的人手下。比起无法控制的强大手牌,当权者们需要的永远只是会听话的棋子。
其实仔细想想也就能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稳定,各国还处在极其脆弱的和平中。哪怕多出一个强者,各国的力量平衡都会被瞬间打破。更不用说是勇者,这样一来,世界就会爆发出大规模的战争了吧...比讨伐魔王还要付出更多代价,更多鲜血的战争。
他们恐惧着与人族国家仅有一片大森林之隔的魔王。所以让我杀死了魔王,他们恐惧着打倒了魔王的我,因此又再次杀死了我!
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呢?
...为了得到那短暂而又珍贵的和平,我的死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在情理之中...
——虽然理性上能够接受...
可这不断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无法抑制的怒火和悲伤到底是什么?悲伤的理由又是什么?
——被全人类遗忘?
——被士兵们厌恶?
——亦或是.....被友人所背叛?
就连这样的心情,也渐渐沉入意识的海底。
——这短暂的一生,竟然是以这种形式迎来终结....不是被宿敌魔王所杀......而是,倒在友人的剑下
已经行将逝去的我无可抑制的这么想,最后,就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剩下。
——啊啊...这就是,我拼死保护下来的世界吗...
那一天,名为勇者的他随着魔王的消灭一齐消灭了。后世将这场毁灭天地的惨烈战斗记入史册,史册上写到:勇者抱着必死的觉悟,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击杀了魔王。那一天,为了纪念勇者的屠魔壮举,被各国当做公认的节日来庆祝。
——破魔之日
后世是这么称作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的。勇者的铜像被安置在王国的广场中心,被人们所崇拜。
那一天起...勇者的确死了。可人们还暂时不知道,那天起,一个新的魔王也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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