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你都听到了?”
天下一看向隔离了楼梯和店里的那扇拉门。
拉门嘎啦嘎啦的拉开,三月穿着白色兜帽衫和运动裤,光着脚。
天下一把视线移开,落回了满是泡沫的碗池里。
“一月还没送回去,拿上它去神社吧。”
“许愿?”
“跑腿......至于许愿,到了那里再听吧。”
三月还是以往的那副表情,拿起一月,穿上运动鞋,出门。
他应该是听到了的,狐狸的那些发言,他也是知道的,狐狸和天下一是难得的旧友。
但是天下一知道,三月对狐狸动手的时候,他是不会犹豫的。
天下一久违的点上了一根烟,在昏黄的灯光下抽了一口。
在妻子怀孕之后他就没抽过烟了,为了一个女人戒的烟,现在又为了另一个女人抽。可是两者的感情不同啊。
狐狸是他们十二个人里最小的,也是天赋最差的。
他们都是孤儿,被一个古怪的老头子捡到了山上。
听说老头是个隐秘的杀手村落的最后一个人。
老头有十二把名刀,分别以一年里十二个月份的名字命名。
老头教给他们杀人的技术,给他们衣食住行,让他们克服恐惧。
那样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比饿死街头,或者是被有怪癖的家伙领养走要好多了。
他们是兄弟姐妹。至少老头认为他们是家人。
这是就他们的过去,也是他们的最初。
今夜,带着一丝丝的清凉,就像是每一个春日的晚上,在寒冷之中夹杂着一丝丝即将勃发而出的温度,夹杂着某种将要降生于世的生命。
竹子早已染上新绿,可是在夜晚,它们就像是影子一般重重叠叠,加重着彼此的色彩。
台阶和鸟居逐渐向三月身后退去,在台阶两旁倒是有照明用的小灯,不过大多数都坏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亮着。
是那种昏黄的光。昏黄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潮气的光。
三月听见神社的铃铛响了。
叮铃,叮铃,叮铃。
清脆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那声音逐渐变得沉重,然后沉入土里。
三月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夜晚的神社可不好看,没有灯光的照耀,供奉着神明的神社显得阴森森的,安静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红漆涂抹的柱子,还有高高翘起的屋檐,都向外扩散着黑暗。
狐狸站在钱箱前,双手合十,正在许愿。
在她的脚边放着一把大太刀,是很普通的一把刀,不是五月。
三月来到狐狸背后两米远的地方。
狐狸知道他来了,她转过身,拿起大太刀。
“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她还是笑着,就像那天从火车站出来,走向三月和天下一那时的笑容。
“嗯。”
“什么都行?”
“除了杀死老爸和周叔,或者是让我自杀以外,什么都行。”
“制约的一部分?”
“嗯。”
狐狸顿了顿,她不笑了,
“我想让你杀了黄雀,这样也行?”
“嗯。”
“你就没什么问题?”
“你也不是真心的。”
狐狸愣住了,三月看穿了她的想法。
“是,我是有一个愿望。但是这个愿望,要你杀掉我,我才能告诉你。”
狐狸拔出了刀。
“条件委托,这样也行?”
“嗯。”
三月把一月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来,他的动作慢悠悠的。
下一秒,他就冲到了狐狸眼前。
实在是太快了,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刺,丝毫不在意自己可能会受伤。
狐狸挥动起了她的刀,数次弹开三月的攻击,精准的恰到好处。
大太刀在这种空旷的场所有很大优势,借助着长度优势,狐狸可以轻松的把三月逼入死路。
两个人都是杀人专家,最清楚砍什么地方最致命,同样,他们也都是用刀的高手。
因此稍微有一点点的条件上的劣势,经过时间的发酵也会变成致命的弱点。
况且狐狸,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无论是对普通人,还是对和她一样的杀手。
因此她挥刀挥的不紧不慢,就像是一只相当耐心的捕食者,一步一步的把对手逼入陷阱。
狐狸原本以为她会很顺利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三月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
“杀人狂”,这是她自己说的。
“没有对生命的认识”,这是天下一说的。
但是直到和三月面对面的战斗,狐狸才真正理解了天下一对三月的评价。
三月的“没有对生命的认识”,并不只是,“没有对他人生命的认识”,那所谓的“生命”之中,也包含了他自己的“生命”。
就像天下一说的,在三月眼里,天下一和狐狸都是杯子。同样,三月在自己眼里,也是一个杯子。
因此这样的他,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活下去的渴望,甚至完全不受感情的左右。
这样的他,即使是在自己即将死亡前的一刹那,都会死死的盯紧对手的头颅,都会一直思考着如何取走对手的性命。
不会因为家人而变得脆弱,不会因为爱情而变得迷离,不会因为死亡而变得软弱。
他只在意如何取走对手的生命,这一件事情。
因此他是一个“杀人狂”,也是一个天生的,最适合成为杀手的家伙。
“怪物......”狐狸喃喃道。
三月已经看穿了狐狸的攻击了,就在短短几下过招下。
杀手的对决往往很短,不会有热血的拳头,不会有精心的计策,也不会喊羞耻的口号。
因为大家都是杀人的专家,一刀下去,一命呜呼。
要是一刀砍不中,就是自己一命呜呼。
绝不可能存在转机,也绝对不会失手。
狐狸看准时机,刺向了三月。
刺中了。
三月的侧腹开始流血,那暗红的血液染在了白色的兜帽衫上,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狐狸不知为何想到了荪,那个总会在她被老头子罚的时候,和她一起受罚的姐姐。
她的眼睛湿润了。
没事了,现在可以哭了。
狐狸的唇角流出了血,她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插着一把刀,鲜红的血液从那里不断的,不断的冒出来。
她还是没下得去手,刺偏了,根本没伤到人体要害。
但是三月不会,他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狐狸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还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头子把她叫到屋子里,单独和她说话。
那时老头子盘腿坐在窗户前,背对着她。
外面还是白天,阳光很足,从大大的,纸糊的窗户里照进来,刚好照到了狐狸的脚尖。阳光让老头的轮廓变得不那么清晰。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不流通的,干草的味道,还有一股中药味,让狐狸觉得闷闷的。
“你天赋不差,但是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做不好吗?”老头的声音严厉极了,气哼哼的,“因为你总是被感情左右,想一些有的没的!这是这个职业的大忌,因为这个,你一定会因为这个而不得善终!”
老头转过来看着她,那眼睛里的责备简直比阳光还要刺眼,狐狸只能不停的哽咽,忍住不要哭出来。
“你实在是太不适合当杀手了。”
狐狸只觉得眼前发昏,她的腿已经站不稳了,她晃了两下。
现在只要三月把刀**,她必死无疑。
不拔刀,只是让她死的慢点。
“你的愿望?”
在刺我的时候,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吗?为了留出问愿望的时间,让我死的慢点。狐狸的嘴角挑了挑。
“......我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带有定位功能,即使我死了还会运转,所以收拾尸体的时候,记得取出来。”狐狸的嘴唇变得苍白。
“嗯。”
“......还有,救......救救,莁......”
“莁,是谁?”
狐狸看向三月的脸,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询问,像是在问,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这样普通的问题。
狐狸想要告诉他,但是她不能说。
说出那孩子的名字,就已经是黄雀忍耐的极限了。
她朝三月露出了她的最后一个笑容。
然后她自己,将那堵住了她伤口的刀,从身体里抽了出来。
血液失去了阻碍,毫不顾忌的喷洒在地上。
狐狸双腿失力,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但是她丝毫没有要堵住伤口,阻止血流出来的意思。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很安静,很安静。
她嘴角翘起,得意的想到。
谁说我会不得善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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