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男从平底银盘间挑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银碗,碗壁擦得锃亮,里面盛着堆成小山的米饭,饭上淋着厚厚一层酱汁。她把银筷**饭里拌了拌,一股浓热的香气沿着筷子爬上她的手臂,钻进她的口鼻。她端起碗送到面前又闻了闻,不加菜地扒起饭来。
她一口气把小山高出碗沿的部分削平了,随后一边吞下梗在喉头的饭,一边努力发出称赞:“这个饭好好吃。”
小白听见她的话,抬头看了看她和她手中的酱汁饭,接着又继续低头对付看起来很难嚼断的烤牛筋。
“食不言,寝不语。莽姑娘,学着点。”晓突然开口道。阴天此时正用小勺舀起黏稠的褐色糊状物送进嘴里。佑男瞪了她一眼,她碗中的食物让佑男的食欲减退了些许。阴天一脸无辜,佑男理解地点点头,又瞪了瞪阴天那只与右眼既不搭调也不同步的左眼。
浅蓝色的左眼报以佑男同样的瞪视。在佑男看来,这拙劣的模仿是黔驴技穷的挑衅。于是她不再看它,闷声扒起饭来。
老生的闲谈,新生的期盼,混杂着新奇与兴奋的开学气氛被那扇沉重而厚实的黄金大门牢牢锁在殿内。殿外,半空中的幽冥妖火间或冷冷地眨晃一下。
不知何时,殿前阶下多了一个与周围不大相称的人影。人影不急不慢地登上台阶,皮鞋接触黑曜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哒,哒,哒。
每一次迈步都是同样的节奏,每一次落脚都是同样的强度,就像是刻意而为。
人影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驻足在大殿入口。她左右偏了偏头,有那么一霎,矗在两旁的人形雕像仿佛低头用无法活动的眼睛回应了她的到来。
与此同时,无人操纵的黄金大门从中间慢慢向后退开了。高涨的情绪如洪流夺门而出,冲向雕像,冲向台阶,冲向灯火,唯独没有冲向这个已经将脚跨入殿内的人影。
人影径直向前移动,大门重新阖上了。
佑男嘴里翻转着的酱汁饭突然间变得同白蜡一般无味难咽。她蓦然放下碗筷,注意力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殿内的那个人影夺走了。诡异的安静,如瘟疫一样迅速传染至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坐在教员席上的众人也对人影的到来做出了反应。
黑色,从头到脚,裹住了这个人影。
佑男呆呆地盯着人影的脸,虽然盯着,却有种看不出容貌的错觉。她想把目光挪往别处,但无形中一股带着威慑的力量让她无法那么做。
人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压抑着众人的感觉瞬时消失得廖无踪迹。像是再次按下某个开关,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瞑大人——是瞑大人。”百合满怀敬佩地望着不远处正沿纵向长桌稳步向前的人影,皇家妖祸学园的园长,瞑。
瞑身着一套黑**士西装,领口露出黑色硬领衬衫和系在脖间的黑色无花领带。她手上不露指的黑皮手套和脚上略带高根的黑皮鞋映出了殿内灿烂的灯光。纯黑的瀑布以眉心为界分为两道从她的头顶一落直下,几乎触到地上的黑天鹅绒毯。她合着的双眼好似从未睁开过,自进入中央大殿开始,她的所有举动便都是在完全闭眼的状态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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