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转过头,在浓密的雾气中,他看到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淡黄色短发、学生裙、蔚蓝色的眼睛,正是他之前见到过的露比!
白一喉咙微动,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但就在这一刻,从露比身后露出了一轮金黄色的烈日,刺眼的光芒让白一不得不试图用手遮住眼睛。
大概十个呼吸之后,白一感觉到光芒变弱,放下手,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已经不再是山林中的石阶,而是一处宽广的操场,不过比起精致的绿茵场,这里只有泥土的地面,空气中一股绿草的味道清晰可闻,但是却看不见操场上活动学生,除此之外,在远处还能看见缓缓上升的黑烟。
白一侧了侧头,在他的视线的另一边,正是那栋市立中学的旧校舍,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显得并不陈旧,米黄色的外墙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柔和自然,与之前他们看到的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大相径庭。
这是……在经过了短暂的错愕之后,白一迅速想到了可能,他认为自己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而幻境的内容正是让自己看到七十年前的卡内特市,而且还是在战争期间。
但是又有一点让他有所迟疑,一般来说,幻术是直接作用于对象的心智,这里的心智并非只有科学意义上的大脑和记忆,也并非是炼金理论中的灵魂,而是包含着两者的存在,一般幻术的作用机理是将对象心智中本身存在的东西,加以扭曲、修改、丑化或美化,从而达到目的。
但眼下却并不同,至少这里的一切是他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东西,那就不能以普遍的幻术来对待,或许这其中还掺杂了幻境释放者的精神,从而让幻境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无论如何,走一步看一步了,白一很清楚,对付幻术尤其是自己已经身中幻术的情况下,不能力争,而应该用智取,要按照幻境本身的逻辑去打破它,为此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自己心灵弱点的准备。
但他现在更需要了解另外的事,那便是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酒红色的头发,略带点凌乱地梳着,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看上去比白一大了七八岁的样子,他并不高大,只比白一高了不到半分,但也让他的身体显得很协调,他穿着黑绿色的冲锋衣,可以从些许的口袋中看到弹药的影子,但不知道为什么,白一始终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而白一弄清楚了,在这里他似乎是一个如同幽灵的旁观者,他无法触碰到其中的人,他们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露比!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好吗?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男人开口,语气严肃中却有一丝无奈。
白一侧过身,看着另一端站着的那个女孩——露比。
此刻的露比眼神中带着痛苦,她缓缓昂起头,对着前方的男子说道:“索菲娅学姐死了,萨菲也离开了我,哥哥,我要向这场战争的所有人复仇,这是我慰藉亡友的唯一途径。”
“你这样做你认为萨菲真的会高兴吗?”,男人低沉地说道。
“或者你以为这样就能为她们复仇了吗?露比。”
“我这样做,并非为了谁与谁,而是为了我自己,只要我认为这样能慰藉她们,我便会去做。”
露比的语速不快,能看出她的坚决,只不过这样的话从她这个小女孩口中说出,倒是有些违和。
“复仇不是解决这一切的根本,露比,你不该这样,你应该生活在更安全的地方,享受你自己的生活,我很自责,露比,我没能保护你。”,说话间,男人的语气变得温和,并带着些许悲伤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
“谢谢你哥哥,谢谢你给了我一切。”,露比并没有多说,只是对着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听完,男人眼神中的悲哀更深了。
“我将去完成我的战斗。”,露比说着,从一侧裙摆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枪。
做完这一切,露比并没有多做行动,转身走向了那边的校舍,只留下男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幅黑色的油画。
就在露比走后不久,从校舍的方向又走出一个年轻人,他有着一头及肩的黄色长发,个子非常高,但鼻尖却架着一幅小巧的眼镜,显得有不伦不类。
他走到男人面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没事的,妹妹成长你应该感到高兴。”
男人笑了笑,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苦笑着说:“谢谢你,埃梅,但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或许这会直接杀死她的童年,这对于一个还算儿童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说完,男人似乎突然有所不适,剧烈地咳嗽起来,待到咳嗽平复,他显得虚弱了很多。
“看来这次的行动对你也带来很大的影响,你没事吧。”
“我还好。”,男人直起身子,对着对方笑了笑。
“别把我想的太弱,埃梅,即使这个样子,捶十个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应该更注意自己一点的,用代价换取力量,最终会毁灭的不仅仅是你,也许还有我们所有人,卡内特。”
听到这里,白一猛地一震,之前他惊异于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埃梅纳鲁·戴蒙,这位商业巨擘年轻时的样子,但后面埃梅纳鲁的话却让白一险些失态。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无法想象他的名字居然叫卡内特,虽然有同名的可能,但是之前那种隐隐的熟悉感还是告诉他,这就是那位卡内特,自己的熟悉感来源于市政广场的那尊雕像!
在自己眼前的人,正是被联邦王国都尊为英雄的,卡内特·朱埃露!历史书上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让白一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下一刻,他想到了,既然眼前的人是那个卡内特·朱埃露,那他的妹妹,露比的全名就应该是——露比·朱埃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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