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卫兵从凡多恩面前走了过去,他戴着一副布头巾,从外观上看没人会怀疑他同时也把那玩意当抹布用,这个男人认得出凡多恩,柯蓝之拳不经常搭乘乘客,而在其中享受特殊待遇的人更是少见,以至于现在全船的海员都认得出他们四个。
“等等。”
那个卫兵身体一震,好似凡多恩说着了他的什么痛处一般。
“着什么急嘛,你有啥好货?”
顺着凡多恩的话回头看去,卫兵注意到在他手上展开的布里是一些淡黄色的碎块。
乳酪是常见的食品,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工艺,主食还是调味各有侧重,对于这个开小差的卫兵来说是个不错的选项————凡多恩隔着老远就听到他在咯吱咯吱的吃着什么了。
他憨厚的呵呵一笑,拉着凡多恩躲回了那个属于他的小角落。
“凡多恩,您贵姓?”
卫兵伸出拳头和凡多恩进行了一个友好的碰撞。
“凯尔道尔,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凯尔从兜里掏出来的,是一包干果,他一定是用这些零食来打发时间的。
凡多恩也不着急说话,盘腿坐在了凯尔的旁边,抓起了地上散落的牌重新洗在一起。
“生意,朋友,一直都是生意。”
听到这里凯尔的眼珠转了一圈,想起了什么。
“可是我们不谈生意,先生,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陈老大和他的人啊。”
陈明的手下和这些海员不是一个团队?这样的情报可从来没有听帝国的情报人员提起过,凡多恩把这个疑惑先按回了肚子里,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不是那种生意,朋友,恕我直言,如同一般的商人那样,陈先生在吹牛方面有相当的造诣,不过在我们共同的利益上他缺乏一些开阔的视角。”
他用斗犬的规则发给了凯尔四张牌。
“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来找你的原因,朋友,作为一个长时间在海洋上航行的人,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和我们稍微有一些出入,而对于我们来说,时间上的差别可能会比较大的影响到我们的预期盈利。”
凡多恩自己从牌堆里抽出三张牌正面朝下盖在地上。
“你愿意给我们一些帮助吗?如果方舟的行程更加明确我们可以减少很多风险。”
凯尔打出了一张牌,再要向凡多恩了两张牌。
“没错,我们的确不经常往帝国的港口跑,那边有点太远了,而且根本不好停船,我从没听说过帝国有啥出名的港口容得下方舟。”
凯尔挠了挠耳朵,尝试从记忆中梳理出一个比较好理解的叙述方式。
“肯那港几乎是我们一定会拜访的,最西边的港口了,其他时候我们也会坐小船去找些补给来,不过真正进货出货的话,最远应该就是肯那了。”
凡多恩不用假装就可以露出一副失望而且为难的脸,要从陆路运输货物成本会比海运高上很多,这是他在国内就已经面临的问题,在这里再表演一次完全不成问题。
“不要着急嘛凡多恩先生,很多货物也非常适合从陆地上走的,你们想要什么?我还记得我们在哪一段路载着啥货,你可以参考一下嘛。”
接着,凯尔就开始讲起他待在陈明手下做事的这几年的经历,必须承认,这个男人的记忆令人惊讶的好,不仅加入了自己早年在酒馆混迹在冒险者的经历,还一一列举了他头几次跟着宝船出航的经历。
他讲的十分有趣,经过美化的记忆在他人眼前重塑,就好像几天以前发生的一样,永不凋零的昨日黄花点缀在充满浪漫色彩的青年幻想里。波涛里仿佛一直潜伏着海怪,洞窟里仿佛永远藏匿着财宝。
凡多恩假装专注的听着,排除那些不耐烦的情绪,时不时的稍微打断一下凯尔的话语以继续牌局,顺便用简短的疑问掏出他记忆中的细节。
当然,重要的不是与凯尔一夜缠绵的女子的身材,而是陈明的宝船的行进路线,凡多恩需要他能拼凑在一起的细节,帝国的探子们所能获得的信息终究有限,对于需要得出的结论来说过于苍白。
“好吧,凯尔,感谢你分享的故事。”
凡多恩为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句点。
他在地上铺开了自己的手牌,完整的顺序组合让他毫无疑问赢得了这一场牌局。
“你确实让我对贸易条件的看法有所改观。”
他往地上丢下了几枚硬币,发出了叮当的响声,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待在这个角落里一样。
“一点小意思,就当是你陪我聊天的小费了。”
凯尔一边嘴里说着“不用客气”一边乐呵呵的一个个的把那些钱捡了起来,给一些有需求的客人提供无关紧要的情报一直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员赚取外快的好方法,他非常确认自己应该还接触过某些势力的特务,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了。
凡多恩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这个海员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报酬——这些钱虽然不多,终归还是足够让他在港里好好喝一杯的。至于凡多恩,他已经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了。
船舱里深色的油漆早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刺鼻的气味,就连它的颜色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剥落,凡多恩在过道中迅速的稳步前行,身处海洋的怀抱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凡多恩没有罗林那种神奇的天赋,但是长期的训练依然可以使他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
怎么去到他的目的地从来都不会是一个问题,问题在于,他在那里能够发现什么,或者说,他想不想要看到那些结果,答案是不能确定的。凡多恩见识过很多,所以他能够理解为什么凡人是不能够自认为神通广大的,而在面对谜团的时候,这种原则会让人额外的感到痛苦。
罗林与威廉已经在路上遇到了凡多恩,并且邀约他一起去甲板上赏月,尽管威廉在这个很可能有大雾的夜晚提出这个建议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凡多恩最后拒绝他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边属于自己的任务更为重要而且紧急。
所以他现在也没有机会找自己的老友罗林抱怨他所见到的一切了。
螺旋的触手缠绕绕着上升,环抱着一颗颅骨,这个标志被防水的帆布盖在下面,没有人尝试阻止凡多恩进入货仓,毕竟这是陈明钦定的贵宾,当然,也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货物是从哪里来的。
凡多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肯那港到底有没有见到这些东西,那里的场景太过于混乱了,至于它们在船上呆了多久,那就更没法知道了,凡多恩没有在进入柯蓝之拳的第一时间找到这些箱子的话,恐怕无论如何都算是为时已晚了。
宝船的货仓极为宽敞,但是这些走私的货物依然把这里塞的满满当当,让凡多恩不禁怀疑柯蓝之拳到底有没有经手正经生意。
陈明是怎么和走私者联系上的?诚然,商人往往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是对于承载着东方帝国联系世界任务的宝船舰队来说,有些底线是不能逾越的,而陈明显然干的太过火了。
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他对待希露娅的态度那么奇怪,如果这个男人有那么多黑线联系,希露娅对他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大号的肉票,用来换钱,或者用来换命都是非常合算的交易,仅仅用每日的口粮就能在自己的老巢里留住一个应急的法宝,真是赚翻了。
凡多恩靠在其中一个箱子上,木质的外壳因他的体重而安静的向内弯曲,残烛的光线在他的脸上跳跃。自己该怎么处理现在的这个事态?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陈明不会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侠客,要让希露娅相信现在他们其实是羊入虎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个聪明的小姑娘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自己的坚持。
退后一步来说的话,现在凡多恩能做到什么呢,就算他能说服几十号人站在他的这一边,也不会改变这艘船的主人是陈明这一事实,所以哗变并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在他孤独的烦恼的同时,明月正不出所料的被厚重的雾气挡在后面,让那些对爽朗夜空有所期待的人失望了。威廉正扒在船沿的栏杆上,他身外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夜幕里。
罗林正在和瞭望台上的人争吵着什么,他没法听的太真切,不然他肯定会站在另一边。
“我和你说过了,就在那边。”
瞭望员已经盯着罗林手指的方向看了许久,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俩这样一上一下叫骂了许久,终归还是没办法分出个结果。
“好吧,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罗林解下了自己的弓箭,还没有等到那个船员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把箭送进火盆沾上了燃油。
“你们在我的船上搞什么鬼?”
陈明刚走上甲板就看到了这一幕,在楼梯下面他就已经听见了头顶的吵闹,正在他想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最刺激的时刻。
说时迟那时快,罗林已经拉满了弓蓄势待发,陈明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点燃的箭划过夜空,形成一道明亮的轨迹,它以一个巨大的抛物线向海面坠去,最后几乎变成了一个小小光点。
这个小小光点却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慢慢消失在海面,它停在了空中,以肉眼难以分辨究竟它飞行了多远。
突然,那个光点猛的扩散开来,就像野火燎原一般,在空中烧出了一个火环。
“什么东西?”
所有还在执勤的海员都停下了自己手上的活,看向了火环的方向,被它照出来的,不仅仅是在海上的倒影,还有数根指向夜空的桅杆,以及在旁边蠢蠢欲动的众多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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