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没等宋易充分地表现自己的惊讶，领头的人开口了。
“哔校学生风纪委员会所属巡查第一队'陆吾'编队长向您致敬。”他滑稽地取下帽子，像是在行礼。“班级，姓名，学生编号，谢谢配合。”
“……嗯？”
“他没听清。”应该是出于好意，这位第一队队长身后的下属替宋易解释。
“队长，您说的太快了。”另一位风纪委成员补充。
“住口，陆吾A-4A-6。”这位队长甚至没有回头，以一种对宋易截然相反的态度对待下属。“向A-2发讯息，让他搜索余党，方向不变。”
出乎意料地是，他嘴里的A4和A6没有反应。
“或许我该重复一遍？”
他的两位追随者没有马上回答，迟疑半晌。
“呃，老大，谁是A-2？”
“天哪。”
宋易清楚地看到了队长脸上的尴尬，他侧头，拽着其中一名的衣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立刻拿出手机……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宋易筹划，趁着他们商量谁是A-2的机会逃走……一瞬间他又放弃了计划，风纪委成员说话归说话，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丝毫不因人数众多而放松警惕。他敢打赌，转身逃跑的唯一结果就是三秒钟后被人扑倒，那之后风纪委的态度肯定会差些了，再说，被抓到一次又跑掉绝对会让他多扣几分。
“见笑了，小姐。”结束了事宜，他扭回头，对着宋易。“希望您能理解，我的下属不愿意暴露队内的称呼，为了保密性考虑。”
宋易点点头，他其实在出神。
他想起了曾在书中看过的内容，哔校巡逻队的大战役，2D末期的小社团清剿。行动队，巡查队联合行动，开除了一大批参加秘社的生徒，一联想自身的状态，宋易不由得感觉到无力，被巡查队的精英抓住……他恐怕要被开除哔校了。
但是绝不能丧失尊严——诶？
“小、小姐？”
“我说的不错，等等，你——”陆吾编队队长停住了，仔细审视，尤其是个别重点位置……
“你是个男的？！”
“没错。”
因为被误会而生气，宋易淡淡说道。编队长此时却保持不了他那样淡雅态度，他狠狠把牛仔帽摔在地上。
“愣着干嘛！给我抓了他！”他呵斥下属。
“不如停下。”
宋易抬手，阻止冲上来的自治委成员，其姿态与语气帅气异常，应该对三年级以上的女性生徒具有奇效，巡查队成员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包围了宋易，刚刚准备按住他的双肩——
“我申请，你们违反《至尊条例》。”
这句话没什么魔力，巡查队队员的动作没慢下来，他们早被老队员告诫要无视被抓捕人员的一切言语。可他们的队长皱了眉头，命令下属:“放开他。”
“这是正确的。”
“正不正确用不着你来说。”编队长顶了回去。“报上信息，然后让我们决定正不正确。”
宋易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得到了自白的机会，不是被草率地抓起来拍照。
《至尊法案》，还是要谢谢他那本《哔校完全校史》，这部哔校史册里不止一次介绍了这部法案。它与主管扣分事宜的《自由法案》和补偿生徒革命参与者的《曙光法案》并称为哔校三大法案。这部法案针对的是“对自治委与风纪委的限制”，其中一条似乎是给与嫌疑犯自白时间……老实说，宋易其实没怎么记，他只是搬出这条法案而已。
“我叫宋易，学生编号是******，你可以查询我的资料，看看我有没有假冒。”他指了一下巡查队成员携带的官方电子设备。那人立刻开始查询。“我不是很明白你们为什么追我，在旧校区散步也有错吗？”
“倒是理直气壮，哈？为什么不说说看到我们就跑的事，突然想把散步变成跑步？”
队长完全没相信宋易的话。
“这一点我倒想问风纪委——是你们先追的我吧？把普通学生当成嫌疑犯看待，这不是违背《至尊法案》的举动吗？”
“也就是说赖我们跑的太有气势！”一群风纪委都笑起来。“你，宋易同学，我们确实追了你，你又引发了什么误会？觉得风纪委成员要揍你吗？执法人员打算犯法？正常人是不会跑的，除非你正做完某些事，比如砸烂了路灯灯泡，我说的不错吧？”
“我想。”捕捉到队长口中的信息，宋易冷淡地回答。“砸灯泡的人不会自投罗网。”
他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场误会，风纪委不是在抓他。简单回想一下，“这是陷阱”的结论满是破绽。他们大可以埋伏在必要地点，突然出现。这就能省下“警察抓小偷”这类追逐了。
经验不足啊！他反省自己，没有判断情况就草率行事，自诩高智商的人居然犯出这种错误，陷入了不利形势。不对，现在不是时候，别浪费时间时间在自省上—”
“倒是有点道理，说话也不像混沌深思的人。”
编队长显然在思考，斟酌该不该把面前的人带回风纪委审讯。宋易屏住了呼吸，好像发出声音会加深他的恶感一样。相持了十几秒，他又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消极，单纯地把选择权交给别人可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我只是、一年级的新生。”
“新生？”编队长皱紧眉头，侧头撇一眼拿电子扣分版的下属，后者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听上去像证实宋易的话。一个新生加入混沌深思部？确实，抓了他是万全的办法。但是如果抓错了人……他不愿想下去。被上峰责骂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家伙知道《至尊法案》，就怕他告到议事会去。学生会和他的票权部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杞人忧天？他又看了看这个新生的傲慢态度，很有可能。下一秒间另一个恐怖的想法进入他的脑海，如果说他是学生会安排的呢？
“你的来意，到旧校舍打算做什么？”
呼——一口长气！问题的答案早在他的脑海里，在这位编队长思考的时候就想好了。“借个近路，去校外餐馆。顺带，熟悉一下校园。”
“嗯。”编队长点了点头，面色却仍然沉着，难以分辨是否满意这个回答。“旧校区外围逛也就逛了，深处就不用熟悉了。”他突然开口。“不是好地方，可能还有危险，请注意。”
“您说的对。”
“好了。”他挥挥手，带着下属们离开。
逃过一劫。
他说旧校区的深处？宋易掏出手机，查询网络地图，从地段上看，这里确实是旧校区的深处，是1D的老楼堆里。离旧图书馆和老议事会厅不远。他依稀记得在1D的旧校区这个词有些熟悉，于是在bachi上搜索——
“哇哔，都是什么呀！”
跳楼，谋杀，这是最常见的字眼，仔细看下去，还有什么旧图书馆邪神祭祀的新闻。间杂地缚灵，畸变尸体，呃、生物改造实验？他看了看四周，猜测改造基地的卫生环境不太好。仔细看了看，原来都是传闻，没有真正根据。
这一次，他加入了混沌深思部的关键词，这个部团他很了解，哔校的破坏狂和中二病的组织，网络上的只言片语似乎暗示深思部在这里活动。
那么，叫他来这个地方的人是怎么打算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着满身被黑布包裹的人，宋易吐出这句话。
1D主楼的破败教室，地上堆满了木头桌椅和烂纸，到处是灰与尘土，黑衣人挑了个好地方！
“这么说你明白了，哈。”
黑衣人笑出声。
“明白什么?貌似是我在问你！”
“放松，该、呃，你知道我会叫你什么。有点生气嘛，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把会见位置选在这儿了。”
从他的语气上，黑衣人倒是胸有成竹。
“风纪委，让我被抓!等、等等……”
“我从里面得不到好处。”黑衣人慢吞吞地说。
“过河拆桥，不对不对，也就是说，为深思部员分担注意力？”
“信不信由你，我和深思部没有关系。”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布裹着他的全身，面貌什么的一点都看不到。但即使是这样，宋易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变了，或许，开心？说不出来。
“做个提示，有个人用摄影无人机跟着你，而——”
“而他是你的人！”一下子，宋易想通了。“你们的人砸了灯泡，诱导风纪委抓我，所以你们就能——”
“看一看你的临场机变能力。”黑衣人接上。“这些话可不好在网络上进行啊，是吧？”
一瞬间，宋易对自己的小心思后悔。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能答应？或许我只想做一锤子买卖，拿点钱，当成消遣——”
“我们当然在调查后做好万全把握。”
“我该说些什么……”
“不妨回答一下吧，你的态度是？”
我的态度。宋易笑起来，混杂着喜悦和自豪的态度吗？他当然不会说这些。黑衣人也没在问这个，他在问，当然，宋易肯定不会仅仅是个收钱办事的临时工了。
“我当然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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