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所优越的高中外围散步，呼吸着深秋黄昏火红色的气息，身边就是庄园式的铁栅和葱郁浓厚的绿色。
走在用鹅卵石作为装饰纹理的小路上，被从松树间窸窸窣窣穿过的微风拂着，对于任何一对走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享受吧。
学校给予学生的优待还不至于此。环绕着学校的诸多立体声音响，自幽深处传来轻快的舞曲，为此良辰美景平添些许神秘色彩。
“等我一下，唔……嗯——又开始了。”艾客仰着头，可还是止不住鼻子中流淌的血。
尼娅说没有说话，却是放慢了脚步，看着他受欺负的模样，脸上还是挂着邪邪的笑。
说来也巧了，在更衣室被女生撞见，这种事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在建楼时，男更衣室被校方忽略，从而安置到了很不起眼的阁楼上。通常在没有女生或者存在少数女生的情况下，几个男生在女更衣室靠边的位置借光换衣服，也不算什么奇闻轶事。
被女生看到的话，低头走开就可以了，没人会诘难什么的，网球部净是些粗线条的人。
可最最无法解决的是，一男一女同时存在的情况下，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被一大帮大汗淋漓的男生们围观的局面。完全是，只要解释必然越描越黑。
于是就在人群涌进时，电光石火之间，尼娅几乎瞬间得出了“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这一结论。
为了使这个结论再完美一点——再加上个“他”作为定语，成为“他绝对无全身而退之可能”。她想也没想，眉眼冰冷地向上一挑，脚下一发力，抄起网球拍子一转，再那么一挥，侧面坚硬的框架部分，便打在了毫无防备的艾客的鼻子上。
“啊——疼疼疼！”一声惨叫不出所料。
“啪嗒。”鼻血掉到了地上。
而收尾动作做的相当从容：不带丝毫的停顿，一个箭步上去，贴着艾客坐下，球拍顺手立在脚边，再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朝他递过去。
当然还要细声软语地问候一句：“你没事吧？”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尼娅残忍的手法被理所当然地理解为“社长关心受伤部员的伤情”这一假象。
“社长，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因为没怎么见过，再加上网球部传统粗线条，“这位同学”这样高级的称呼根本就没有使用在艾克身上。
“明明——唔”嘴被一只纤手捂住了。
“不会是不会挥拍才会打到脸上的吧？”
“我看大有可能。”
“哈哈哈哈——”
几个“粗线条”君果然笑笑便走了，留下艾客捂着鼻子吞咽着鼻血。
尼娅等他们走之后，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魔女。”简简单单这两个字，语气一听就知道牙根恨得直痒痒。
“谁说不是呢？嗯……在哪儿呢……”
完全没有在意嘛……
*
林荫小道上的两个人，走进便利店再出来的时候，完全变了模样。
“喂，喂。那是我的。”彪悍的女人指着对方手上的饼干说道。两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旁边堆满了没吃的垃圾食品……和吃完的垃圾。
“哦，哦。”男人自顾自地吃着。
“都说了是我的，怎么还往嘴里塞！”
“你的？喏，给你。”
不过男人把剩余的饼干递给对方时，发觉了不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开玩笑，你自己的不应该放在你那边吗？”
“呵哦？这事可由不得你啊。”
女孩身体向前一探，饱满的胸部顿时展现在艾客眼前。艾客的鼻子那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鼻血以惊人的速度流了下来。
“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哼哼。”麻利地从男孩的那堆食物中抽出一条饼干，撕开包装便开始大嚼起来，还一边笑着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
“唉，真拿你没办法。”艾客仔细地擦着鼻血，可还是有些止不住。
“噗！这是！！呸呸呸……”
“喂！别浪费食物啊！”
“榴——莲——味。”尼娅恨恨地说道着这两个字，本来大开的胃口全然不见了。
“算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吃的。”
“你不会……连闻都闻不得？”
“你猜对了。”
……
尼娅快速地用两支手指从怀里夹出了一张票子，作势要递给艾客。
“不用了，一盒饼干的钱我还是……诶？”艾客瞪大了眼睛。
没错，是怀里。艾客确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
“怎么？你想看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胸部直白地问道。
“绝无此意。是我失礼了。”
“你想看便看吧。”说着尼娅果断拉开胸口的领子，正好有一片路灯的灯光洒下，白花花的胸脯简直闪眼。“只不过是两团肉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投降！”真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诱惑。艾客赶紧先乖乖认输，以免鼻子再受刺激。
“哈哈，言不由衷嘛，小子。不过说真的，我不在乎。”
“好吧，好吧。”艾客一副“你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模样。不过看她的样子莫非真的是不谙世事？魔女一般的尼娅会不知道女生的胸部对男生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让我想起来有一次问过你，战斗时大胸碍不碍事，你倒是说了一句令我印象很深的话。”
“嗯？我有说过很精辟的话吗？”
“你说‘你试试’。”
“那我说错了。”
“嗯？”
“你是个魔法师，就算长了大胸，战斗时大概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测验完毕，看来果真就像猜测的那样，魔女尼娅在这方面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不过仔细想想，若是真如预测的那样，也并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尽管每次尼娅看上去都是像故意诱惑的样子，可是从来不把胸部作为敏感点。就像今天网球部灌水的这次，或许在她眼里，碰一碰胸的意义甚至没有摸手严重。
可是这种事怎么好轻易下结论！脑海中自行补充着尼娅纯真的证据，可又出于一种长期被压制的心理，迟迟不肯承认。
“……”艾客站在原地意犹未尽地发着愣。
“还在想我的胸部？还是说你想摸？告诉你看可以摸不行。”
“……呃……不，你给的钱多了。”艾客看着手里的50块钱说道，赶紧岔开话题。
“拿着，当作给你鼻子的抚慰金。”尼娅摆了摆手，继续和艾客并排走着。
艾客莫名有种感动，又像是哭笑不得，鼻血险些又流出来。虽然被打的人是自己，打自己的是她，他还是说了声“谢谢。”
“唔，没事没事。”尼娅大大咧咧地回应着。
“等等。”
“又怎么了？”
“倘若以后再有男人看你胸，别让他看。”说完这话的艾客更加苦笑不得了：自己居然拿这么认真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你的占有欲？”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
“呃啊？姑且……算是吧。”为了让说出去的话没白说，为了让投入的感情没有白费，艾客只好将就着承认了。
“我听说占有欲旺盛的男人往往衰老的比较快。”尼娅的纯情又化作了狡黠。
原来如此，那就不必客气了。
“我也听说过胃酸多的女人生不出孩子。”毫不示弱的反击。
……
“啊咧，诅咒人家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嘛。”
……
“骂别人是老男人的女人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
“我只是夸夸你的雄心壮志，可别这么小肚鸡肠。”
……
“那我也只是称赞你吃得多偏不胖，小姐淑女一点啊拜托。”
……
就这么斗智斗勇着在黑色的夜晚中前行，把调侃作为习惯的两人渐渐融入其中，让旁人感触不到他们内心真实的世界。
*
今天艾客的状态出奇的好，在于尼娅僵持了几十个回合之后仍立于不败之地。
“挺不错的。”
“你是说我今天的发挥吗？”
“我是说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
“怎么又突然感伤起来了？”
“没有‘它们’的日子好清闲。”
艾客当然知道“它们”的含义，所谓的它们可不是人类，或是正常的生物之类的，而是彻彻底底的会吃人的怪物。
“别用这种召唤式的语气，你会后悔的。”
“无所谓。”
“好吧。”每次艾客听到她说“无所谓”、“不在乎”这种女孩子通常很少说出口的话时，总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很少和你一同度过黄昏的时间，但是偶尔感觉一下，还是不错的。”
“你是在怕我天天缠着你，让你出丑吗？”
“我觉得我快掌握应对你的窍门了。”
“奉劝你两句话。”
“嗯？”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还有一句呢？”
“……下次别擅自诅咒让我的话应验。”
说完尼娅飞快地疾驰出去。
艾客明白了，转过身去，空中果然浮现着巨大的轮转中的漩涡——盖庭。那从微末中透露出五光十色的未知物，总是存在于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停地释放着圣与邪的混合体。
再一次被宏大的神秘感侵蚀，是难以忍住不打寒蝉的。况且秋天夜晚的风本就是萧瑟的，吹的鬓发飞扬又冰凉。
但是比起如万年寒冰般冷厉的浣灵侍者，这点程度却又根本算不得什么。
“拜伦传送法·叠进！”随着身体的息影从下至上玻璃一样的碎掉，500米外艾客的息影再次从上而下重现。
“你也感受到兴奋了呢，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尼娅对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艾客说道。
霍然间，纤细的双手交叉着从腰间的裙袂中，抽出两把精致的乌铁短匕，随着高速奔驰，在空气中不断发出互相碰创的尖啸。
“你的热身不要每次都这么夸张，被人注意到就不好了。”
艾客提醒着尼娅，尼娅稍稍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久违了。”
“是啊，久违了。”
一种名为“豪迈”的情感自发地从两人胸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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