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尼娅的情况并非特例,也就是说她现在的情况是可以挽回的;第二,具体方法我并不知道,但下个礼拜我的伙伴们会以交流生的身份,出现在学校主办的舞会上,届时,他们会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艾客在四人间听慕塔慕塔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真是的,刚用完人家的劳动力就弃之敝履,说她是小孩子还真是一点也不错。”艾客虽然口头上抱怨着,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毕竟一块大石着了地。
“不过说来说去,整个事情的起因也没有问清楚,那个‘不是特例’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临近冬季的时节,天黑的早,直至此时,头顶上的黑夜愈加漆黑,笼罩着万物,同时也笼罩着盖庭。艾客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由这巨大涡轮中所散发的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浑厚,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带有光泽的黑色。
“你在干什么?”身旁的罗薇问他。
“还能干什么?欣赏黑夜几乎都成了我这种人的习惯。”艾客自嘲似的笑了笑。
罗薇没有深究下去的意向,她默默地转过头去,嘹望远处,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战争吗?”
“如你所见。”艾客仰着头,喉结上下耸动的轮廓被灯光照得格外清晰。
“真不知道该是说好还是不好。”罗薇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吧?”
“我知道,但是由于一些状况,我不得不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还想在那里饱饱地吃上几顿,就要跟着我。”不知怎么,艾客对尼娅的这个人格有些说不上来的厌恶,口气也因此加重。原因是大概是这种没有明显的反对、却处处有唱反调意思的对话。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跟刚认识她时,一模一样呢。
“这片没有战争的土地上,我这种骑士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骑士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嘛,我可以帮你解决食宿问题,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仅仅是跟着我,当然必要时也会让你跟着她。也不会维持的太长,几天后大概就能结束了。”
刚才慕塔慕塔说过,舞会的时间是下个礼拜六,既然如此,让一切问题归到舞会上解决吧。无论是失去人格的尼娅,还是新人格罗薇,现在都不是为此烦恼的时候。
想通这一点的艾客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向食堂走去,罗薇也就继续默默不闻地跟了上去。
*
周五的晚上化学实验室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这两天有些心事?”忙完实验的樊脱在净手池中把手洗净,湿漉漉的双手搬来一只破旧的办公椅,坐在了艾克旁边。
“也不至于到心事那种地步啦,话说你这实验室修复地还真是快啊。”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艾客也就不那么讲究语气了。而且,身为长辈的樊脱老师也不以为意。
“呼……”长出了一口气,“还不是从我那可怜的科研基金里挖的钱,修得快也不过只是那个老泼妇的个人喜好而已。”
艾客知道他口中的“老泼妇”就是教导主任,是个非常能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难怪樊脱如此形容她。
“先不管这些了,她现在如何?”老师从白大褂里摸索出两支烟和打火机,都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他递给艾客一根烟,顺便向他询问着尼娅的情况。
“教我抽吗?”艾客拿着烟这样问他。
“嗬!不会抽就别抽,我可没有带坏孩子的喜好。”抽烟的人都有抽烟的乐趣,看来这话一点不错。
“听说抽烟能让人冷静不是吗?”艾客试着转移下话题,避免尴尬。
“谁知道呢,我抽烟时脑瓜子里想的全是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什么大屁股的、小腰的、36D的都能想象得出来,比看片儿都来劲儿,你说这奇妙不?”
他说了两句少见的浑话,艾客只是摇头笑笑,把烟又递了回去。
“你还是自己享用吧,烟和女人。”
“那家伙嘛,还好,前两天把数学课本和语文课本教她看了一遍,她好像什么都会一样,连什么极限定理都说出来了,反而搞得我云里雾里的。”
“那可是高等数学,你不明白才是正常的。”樊脱把烟点上,嘬了一口,低声说道。
“说得好像你全知道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能力。最多能把自然物质的本质弄清,人类发现的衍生知识却不能从触摸书本中得到。说白了你就是天生教化学的料。”艾客反嘲他一句,似是故意要引得对方反击。
“今天你是特意来嘲讽我的吗?”樊脱吸着烟,也不恼火,只是不停地用食指点点烟头上的灰烬。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艾客也收敛了笑容。
“呃抱歉,我倒不是有意的。其实今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就大人大量地将就些。”
“好,我将就你。你等着,我稍微出去下。”老师站起身,把烟头踩灭,两手插着兜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艾客一个人了,从窗户能看见对面的塔楼圆锥顶。平时看到这种尖锐的建筑都会情不自禁想到尼娅的匕首。但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艾客脑海里逐渐浮现出的人竟然是罗薇。想起她昨天的表现,就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了。
试想英语课上被老师忍不住连续点起三次,反而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把全班包括老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体育课上的女生800米又创下了学校记录。平时不怎么高调的尼娅,这下子被罗薇彻底搞火了。
又想起她用诸如“不,这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稍微看了些书”之类的奇怪的回应,应付着各式各样的邀请与攀谈。
另外,明明很能吃的她,却总是每次都把“浪费是罪孽”作为口头禅,明明很缺钱却总是挑价格贵的菜吃。
仔细一想,感觉罗薇她,其实也蛮可爱的。
而就这样一个被同学们惊为神人的少女,却恪守承诺,忍受着异样生活,跟在他身边。按理说,他至少应该满意了。可他偏偏又对罗薇不冷不热,语气上也是漠不关心。
如果说此刻的回想也算是一种愧疚的话,那么艾客确实有不少想弥补的地方。
樊脱老师带着个黑不隆冬的盒子进来了,也不理会艾客。自顾自蹲下,又鼓捣了一阵,只听见“喀嚓喀嚓”的响声。
“好了。”樊脱老师双手拍了拍灰,又重新坐回了艾克身边。
不一会儿竟然放出了悠扬的轻音乐。
“真让你说中了。你这二手烟还真让我想起了女人,哈哈。”艾客趁着音乐放开心情,哈哈一笑。
“我第一次接过烟时和你一样,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小鬼,或许20年后你就得跟我一个样儿,留着掉渣的胡子,对发型没有要求,连白日梦都懒得做。”樊脱老师也开起了玩笑,气氛变得柔和许多。
“不过我可真要恭维两句你的品味,这音乐很棒。”
曲子实际上是一种介于爵士风和流行风的轻音乐,很有节奏感。听上去就像一个漫步在街头的流浪客,洒脱般的孤独搭配点满不在乎的狂气。
“啧啧,机子是有些老了,音准可是大不如前了,不过,这碟可是珍藏。想夸地话就说吧,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笑纳的。”
“搞的跟什么似的。对了,明天的舞会你去不去?”艾客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把他的本意说了出来。他很想知道樊脱的回答,即使他猜樊脱八成不想去。
“哼,小子,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你很喜欢看大叔跳舞?”樊脱究竟是老辣,一眼洞察了艾客的心思。
“我有种……直觉,你是会跳舞的,而且我确实有那么些小小的好奇。”艾客揣摩好语气,最终把“感觉”替换成了“直觉”,目的就是激他。
“不错,你这半吊子直觉还真挺靠谱。如果没人说过你早熟,那我就是第一个。”
樊脱老师站起身子,把周围的桌椅支开,腾出了一片空地。
“起来,boy。想看的话,光坐着可不行。”
大概是樊脱老师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缘故,艾客不由得站了起来。音乐又转换到类似舞曲的曲目,最后被樊脱老师强行调到了爱尔兰民族风。不用说艾客也大致明白了,樊脱老师这是要跳踢踏舞。
“踢、踏。”随着音乐的重新响起,樊脱老师的舞已经开始了,他双手依旧插兜,身体直立,自膝盖以下的部位灵活地弹跳着,发出符合乐符的踢踏声。音乐时高时缓,他弹跳的频率也就各不相同,各种步法脚法叫人目不暇接。
看得出来,这是有了相当的造诣。否则谁能穿着这样毫不专业的老旧破旧皮靴、动作如此随意地跳出精彩的踢踏舞?
看过表演之后,自然就不能闲着了,樊脱让艾客也来试试。起初连直上直下的跳动都不适应,后来通过樊脱不断地指导,总算是进步了许多。
“趾头一敲地,然后马上抬起。”
“身体保持直立,不要前倾,也别猫着腰啊!”
“膝盖那么僵硬就不叫踢踏舞了,那是诈尸。”
……
大约是两个小时的时间,艾客终于初步掌握了脚敲击地面的力道。他感觉状态好了许多,便向樊脱告别。然后,就得到了意想不到回应:“明天的舞会,有空的话我会去看看。”
走出了实验室,艾客还在想如果樊脱老师能开朗一点的话,或许会很受女性欢迎的吧。又想到了他那二手烟的味道,也不算太呛人……
最后想到的依然是尼娅,不对,是罗薇。“恐怕她还被那帮人缠着呢吧?”
若有所思,艾客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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