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
我早该想到的，我和夏洛特都是缺乏“时间流逝”这种概念的老家伙，甚至会忘了葵去卫生间的时间！
这不是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吗！？
“那个……人类上卫生间要这么久的……吗？”
“除非是掉坑里了，要不然不可能的吧！”
面对我带有侥幸心理的疑问，夏洛特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葵遇上麻烦了。
万幸的是，我和夏洛特都有追踪他人的手段。
我有着纯血龙种敏锐的嗅觉，能够追踪任何难以察觉的气味，完全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甚至比人类们所依赖的追踪犬还要强的多。而夏洛特……
“我要放眷族了哦。”
“在商场里？你给我等下，在这里放出来绝对会引起骚乱的吧？”
作为两千岁的吸血鬼，夏洛特能够召唤大量的动物眷族为自己所用，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鸟类、老鼠、蝙蝠这些能随意出入各种地形的小家伙，或是豹、狼、狗这样善于追踪猎物的猎手。
不过，这么方便的能力当然也伴随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不适合在公共场合使用。
试想一下，你好端端的在商场里逛街购物，突然不知哪儿窜出来一大群老鼠蝙蝠乌鸦，而且还是在室内，应该不会有谁觉得正常吧？
“你先别把那些东西叫出来……我能追踪葵的气味。”
我快速重复着吸气呼气的过程——在夏洛特看来，大概真的像条追踪犬一样——接着仔细辨别着空气里残留的气味。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是过去区区两个多小时而已，据说有些人类训练的追踪犬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能追踪一星期之前的气味，龙的鼻子可比那些傻狗强多了。
葵的气息我熟悉的很，根本不可能搞错。
顺着气味，我拉着夏洛特来到了一扇标着“应急出口”字样的门前。
“这后面……是卫生间？”
夏洛特略微研究了旁边墙上挂着的紧急逃生地图，朝我摇了摇头：
“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应急出口。”
“气味就通往这里面。你看，要是刚刚你用了眷族，现在这儿就得挤满人了。”
“咕呜……”
我没去在意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的夏洛特，自顾自推开了门。果然，里面是用于在紧急情况下疏散人群的应急楼梯，而气味……
“嗯……不只有葵的味道……”
仔细分辨之后，我得出了一个有些令人困惑的结论：
“包括葵在内，这里一共有八个比较新的味道……七个人类，一个吸血鬼。”
“咦？你连种族都能闻出来？”
“吸血鬼血腥气比较重。跟你相处久了，这味道太熟悉了。”
我又检查了上下楼梯处的气味踪迹。
“葵、吸血鬼和两个人类往上去了，另外四个人类是向下去的。另外，血腥味有点浓，可能有人受伤……嗯，没看见血迹，受伤的大概是吸血鬼。”
吸血鬼们大多数都会使用血术，血液对他们而言既是食物也是武器、更是肢体的延伸，因此就算受创，他们往往也能阻止血液流出体外。
不过，就算血不会流出来，气味还是会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
“还有火药的味道，有人在这里开枪了。”
“好吧，也就是说，有人开枪射伤了我的同族？”
“也许吧。”
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一场混战，为什么动静小到外面没人听见，而且也找不到打斗痕迹？
“夏洛特，人类使用的枪支，可以让声音小到外面的人听不见吗？”
“用上消音器的话，虽然依然会有声响，不过商场那么嘈杂，外面的人也不容易察觉的吧。”
“这样啊……”
枪支可以使用消音器，魔法也有许多不会发出太大响动的攻击手段，但大多数吸血鬼可都是以肉搏见长的家伙，然而既没有惊动外面的人、也没有留下血迹，只能说明冲突规模极小，而且很快就结束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冲突的双方稍作接触就立刻脱离、分别向两个方向离开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葵是冲突的目标吗？亦或只是单纯地不小心被卷了进去？
“多莉，你确定没弄错？”
“应该吧……有可能是往下跑的那拨人打伤了吸血鬼，而吸血鬼那边的人带着葵往上跑了。”
“那么，我往下追那些打伤我同族的家伙，你往上去追葵，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夏洛特的建议。
“对了，我在这儿放眷族你总没意见吧？”
“这儿又没人，随你喜欢。”
“嘿嘿……”
没有理会夏洛特那意义不明的傻笑，我立刻向楼上追去。身后传来了无数小动物的脚步声和叫声，我就当是没听见，希望那家伙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被警察找上……
不过，我还没走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在这条路上，除了葵和那个吸血鬼之外，那两个人类的气味似乎有点熟悉。
嗯……好像是在哪遇到过，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就在我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通往楼顶天台的门。
在第二大区，有些大楼会在楼顶开设露天咖啡厅之类的店铺，不过这儿似乎没有，这道门理所当然也是加了锁的——但已经坏了，而且坏的不是锁，而是门。
可怜的门板就这样以扭曲的姿态挂在门框上，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撞开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暴力，就算我对人类的认知还有所不足，但至少普通人类绝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那可是结结实实的钢板门啊！
“是吸血鬼干的吗……”
如果是吸血鬼干的，那就说得通了。
我撇了撇嘴角，轻轻拨开已经面目全非的门，来到了天台上。
那么……接下来是往哪儿呢？
天台上的风让气味变得非常稀薄，同时也使得追踪变得十分困难。如果按照一般的常识来考虑的话，在大楼顶端能够使用的移动手段是非常有限的，但在大都会诺伊沃尔德这座城市里，这样的常识当然是行不通的。
要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这些异界民的存在啊。
如果能使用魔法的话，就算飞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于这个世界原本的主人——人类们而言，异界民们魔法水平之高超，在大传送门开启之前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大传送门打开、两个世界建立联系之后，来自我们世界的魔法自然也流传到了人类手中。尽管仅限大都会附近地区，但人类们多少也算是在魔法之路上大踏步前进着，甚至许多人类还在研究将异界的魔法与外界人类的科技融合起来的方法，真是不得不赞叹人类的创新精神。
可惜的是，大都会之外的人类很少接触魔法，自然也更加依赖科技。
对于曾经在外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我来说，这之间的差距是十分显著的。
对一般人类的身体能力来说，用降落伞从这么高的大楼顶部跳下算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利用滑索移动到其他建筑物上去；如果够有钱的话，甚至能使用直升飞机。不过在诺伊沃尔德里，“飞行魔法”可是最便利的移动手段之一——不需要额外的负重，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或是事先准备，只要几句咒语或是一个卷轴就能搞定，轻松简单又快速。
基于这样的考虑，我试着寻找了周围残余的魔力波动——确实找到了，不过就在此时，另一个迹象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血迹。
那是与人类血液不同的浓稠气味，恐怕是吸血鬼的血。几滴这样的血液滴在天台的边缘，看上去是吸血鬼在跳出去时不慎留下的。
在同样的位置，我也闻到了葵的气味——这意味着吸血鬼带着葵离开了。
但最令我困惑的，是魔力波动的方向与血迹并不相符……不仅仅是不相符，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反方向了。
“好吧，来整理一下思路。”
我自言自语着在天台上来回踱步，尝试着理清思绪。
“吸血鬼带着葵逃走了……而且没有用魔法，是靠肉体跳出去的，并且因为发力的缘故不慎落下了几滴血。这很正常，吸血鬼的肉体能力非常强……”
我又转向魔力波动的方向，继续自言自语：
“另外的两个人类似乎是用飞行魔法从另一侧离开了……魔力波动不强，也许并不是以魔法为主要战力的家伙……啧，这下难办了啊。”
要报警吗？
我的脑中闪过了“报警”这一选项。
不过啊，警察真的能对付吸血鬼吗？
在我的印象里，大都会的警察虽然很卖力、工作也很辛苦，但大部分警员战斗力实在堪忧，碰上吸血鬼恐怕会打的很惨，每次遇到那些会使用魔法或是异能力的悍匪就总是会有警员伤亡的报道，说真的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万一伤到了葵怎么办？
更何况，对那孩子来说，我现在甚至不是她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充其量也就是她的房东……要是警察把葵送进孤儿院怎么办？又或者，甚至是找到了葵出逃的父母、把她带走了，那该怎么办？
糟糕……我发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混乱起来了。
明明只是想保护那孩子，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啊……
“呼……”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吸血鬼与葵气味延伸出去的方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来得及，虽然有些稀薄，不过气味依然可以追踪！
至于另外两个人类？
没空管那么多了！先追上葵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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