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八百码……微风……摩擦系数……子弹偏移……”
ntw卧倒在山丘顶部，习惯性地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中，身前的NTW-20反器材步枪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粗大的枪口直直地对准着山脚下矗立的信号站。
信号站由两部分组成，最显眼的莫过于那直耸云霄的高大铁塔，在它旁边则是一栋用于人员办公的三层小楼。楼下有一个停车场，一个庭院，园中凌乱地摆放着几辆小车。小楼的门窗紧闭着，院门前有几只丧尸在行动迟缓地徘徊着，时而抓挠或者推挤几下院门。一堆杂物有序地堆在门后，将门死死堵住。
ntw转动枪口，从瞄具中观察小楼的情况。
小楼上，所有窗户的窗帘都被拉上了，从外面基本无法判断里面的状况。ntw细心地观察着，如鹰眼般锐利的双眼没有漏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直到某扇窗户的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一道细微的反光一闪而过。
ntw立刻将瞄具移回，锁定了那个位置，耐心地等待起来。没过多久，窗帘再度晃动了一下，露出一道缝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从缝隙中往外窥探，似乎在观察着楼下丧尸的状况。
ntw的食指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如幽谷寒潭般的眼眸通过瞄具中的十字准心锁定着男子的眉心。片刻之后，窗帘垂下，男子的脸消失了。
ntw将视线从那扇窗户移开，调整了一下姿势，望向了距离信号站约三百码外的那一行人。
那行人正是景沫他们。
其中，林毅、陈海和景沫正在商量着什么，大部分时候是陈海和林毅在说话，偶尔景沫也会张口插上一两句。由于没有打开通讯系统，ntw不知道景沫说了什么，但是，在这么远的一个距离，通过瞄具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女孩，一种奇怪的感觉在ntw的心中渐渐升起。
从一开始见面时的软弱无助，再到愈发接触后所展现出来的耀眼风采，这个女孩，着实带给了她很多截然相反的感受。
ntw的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
“究竟，你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带给我呢？指挥官。”
若有所觉般，正在倾听着林毅和陈海说话的景沫偏过头，向ntw的藏身之处望了一眼。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看见。
通过作战界面，景沫已经得知了信号站里有人员藏匿的情报。看准时机，她用对讲机连通了ntw，再通过对讲机让其他人也得知了这个信息。
“院中停留着两辆四座轿车，初步估计有四到八个人，其中已经知道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另外几人未知。”ntw简单扼要地说道。
“这样看来，这些丧尸很有可能是在围堵信号站里的那些人，”陈海猜测，“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事情有点难办，”林毅摩挲着长满胡茬的下巴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是否属于某一势力，还有没有足够的补给。要是我们救了他们，反倒被他们开黑枪抢走补给和车辆，那就很棘手了。”
“啊？”一旁的梁伟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会这么干吧？”
“大伟，你太单纯了，”陆言推了推眼镜，“越是这种恶劣的条件，人性就越发地丑陋，你是无法想象他们的下限究竟在哪的。”
林毅点头：“陆兄说得对，我们现在不能轻易地相信陌生人。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第一，绕过这个信号站和这些丧尸群，重新寻找机会联络我家小姐；第二，继续执行原方案，攻占信号站，并且选择是与里面的人联手，亦或是清除。”
“清除的意思是……要杀掉他们？”景沫手指揪着自己的衣摆，喉咙有些干涩。
林毅看向景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景沫妹子，现在是特殊时期。”
景沫抿了抿唇，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的，林大哥。”
“但是，首先我们还是要先确认一下对方的性质，”陈海看了眼略显失落的景沫，急忙补充道，“我提议先尝试着与他们进行沟通，如果发现异常就立刻清理，如果觉得可以信任或者留下来对我们有益处，就联手，怎么样？”
“陈海兄弟的提议不错，不过，我希望到时候能够把决定的权力交给我，”林毅面色严肃地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希望我们的队伍出现争执，如果大家意见各不相同，最终可能影响到队伍的团结。而林某自认为看人的眼光很准，有能力甄别对方的善恶，并且愿意承担一切由此决定引发的后果。诸位认为如何？”
陈海和梁伟、陆言对视一眼后，望向林毅，举起右手说：“赞成。”
林毅向陈海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景沫。
在极短的沉默之后，景沫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举起右手，说：“我相信你，林大哥。”
林毅被这甜美的笑容感染，脸上的严肃感亦缓和了不少，正当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之时，脑海中忽然闪现的一些回忆，却硬生生地将这抹笑意扼杀在了雏形。
——那是关于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林毅强迫自己收起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将视线从景沫的脸上移开，淡淡地说：“如果到时候林某的决定让你们感到不适，还请暂时忍耐，等情况安定下来，我们再慢慢讨论。”
“可以，”陈海眼中战意升腾，“那么，制定战术吧！”
通过高倍镜的放大，ntw将几人对话时的神态一一纳入了眼底。通讯从之前就打开了，像是景沫特意要她听到一般，林毅关于联手还是清除的那番话，被她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当林毅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景沫时，ntw也在注意着景沫的神情。虽然相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日，可ntw下意识地觉得，景沫的内心并不如她面上的笑容那般和煦。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这个高中女生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ntw内心感到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当它出现在这样一名花季少女身上时。
“小t，能够锁定那名‘指挥者’吗？”对讲机沙沙地响了起来，从中传出景沫的声音。
对于这种老旧且音质极差的通讯设备，ntw无法抑制地感到有些嫌弃，可是有那些人在指挥官身旁，又不得不继续使用。系统自带的通讯机制不仅传输范围远、穿透性强，而且音质极佳、对话方便，有高级的东西不能用而必须以次级的劣等品来替代，着实是让人感到有些不爽。
ntw无奈地按下通话键，回道：“报告指……小姐，我已经锁定了‘指挥者’。”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它似乎正在休眠，没有睁开眼睛，我无法保证子弹能否击穿它的表皮。”
这个情况通过ntw的视觉系统传输到了景沫面前的作战界面上，景沫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ntw还需要多此一举地再汇报一遍。
“它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景沫接着问。
“信号站楼房东部约一百码处的开阔地带，在它周围有四十二只丧尸徘徊，其余丧尸分布在信号站附近，有二十六只。”ntw回答。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但通过系统的通讯机制，ntw知道他们是在商议讨论。片刻后，对讲机再度响了起来，传出的却是林毅的声音：“小t妹子，我们这边会试着去将‘指挥者’唤醒，在它睁眼的那一刻，希望由你来将它击毙，能做到么？”
“没问题。”ntw回道。
这边，林毅留下林四和林五保护吉普车附近的人的安全，带着另外两名队员，和陈海三人一起往前摸去。
景沫留在原地，看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作战界面上。
从这个界面上能够共享ntw所观察到的情报，如同上帝视角一般，她看见代表着林毅等人的光点正在逐渐靠近那一片丧尸聚集的区域。
他们的行动很小心，在尽量避免惊扰行进路上游荡的散兵游勇。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指挥者”。只需要把这个特殊的丧尸头目打掉，其他的丧尸就会失去行动力，因此没必要在其他的杂鱼身上浪费子弹，更没有必要为此冒险。
另一边，ntw的食指则随时按在扳机上，从瞄具中牢牢地锁定着那颗在休眠中身上的肉块也不断蠕动着的大肉球，等待着林毅等人为她创造出最佳的开火时机。
“景沫，”秦雪的声音从景沫身后传来，“你知道，小t她现在在哪么？”
景沫回头看了秦雪一眼，见她不断地往山丘那边张望，却又什么也没看见，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憧憬。
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意味，景沫微笑道：“知道喔。”
ntw的位置，只要看一下作战界面就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的吗，在哪？”秦雪看起来有些惊讶，因为她已经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景沫却好像了若指掌一样。
“她在那呢，”景沫指了指山丘的方向，“看见没？就趴在那棵树旁边，很认真地瞄准着呢。”
秦雪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ntw的身影。但景沫又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好像连ntw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秦雪感到莫名的失落。
看着秦雪紧蹙秀眉努力分辨的模样，景沫伸手掩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而这时，她另一只手的袖子上却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拉扯，她低下头去，一个娇俏的小萝莉顿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姐姐，你骗人，”小念梦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软软糯糯的嗓音低低地对她说，“你明明没有看见小t姐姐。”
景沫以为她是看见了自己偷笑所以察觉到了，于是弯下腰，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面露委屈之色，逗弄她道：“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啊，喏，就在那嘛！”
然而小念梦却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地说：“景沫姐姐，你骗不了我的，你明明没有看到她，只是知道她在那而已。”
这一次，景沫眼中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隐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似乎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奇特之处。
在景沫灼灼的目光下，小念梦绞着手指，低下头去，嗫嚅道：“景沫姐姐，我好像能大概猜到别人在想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沫愣愣地望着这个脸上写满了天真和无辜的小女孩，渐渐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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