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格尔王族,于大陆中部崛起,在彻底终结了在上一个时代一统大陆的帝国崩溃后延续了三百年的战国时代后建立了新的帝国,成为了范古雷大陆上唯一的霸主,至今统治着这片土地已有二十三代,六百年的时间。
尽管大陆上并没有出现权力的变更,包含其在内的更为广阔的世界中,一个新的时代正要开始。所有的变数与故事,都在一个试图挣脱命运枷锁的少女身上,开始了。
阴雨绵绵,帝国南部边境的马卡诺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一条两侧房屋略显破旧的狭窄又略有泥泞的路上仅有一只黑伞颇有活力地在雨中前行。
伞下的人右手握着伞柄,左臂挎着一个用粗布盖住的编织篮,篮子的分量不轻,似乎装的是采购来的食物。
身后响起了“嗒嗒”的溅水声,几个小小的身影从持伞的行人身边跑过。那是几个小不过七、八岁,大也就十一、二的孩童。他们大多光着脚,衣服也都破破烂烂的,雨水沾湿的衣服上满是烂泥。
行人听到了欢快的笑声,是从跑到前面的孩童那里传来的。
黑伞停了下来,微微扬起,伞下是一个金色长发,束着数条细小的麻花辫子,双眼碧蓝的标志少女,穿着一件浅褐色的长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胸部更是将身前宽松的布料撑得快到极限,外貌的各方面在少女的年龄段中当属佼佼者。
金发少女看见了那些一看就知道在为食物和住处而困扰的孩子们全部围在了街边一家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店铺门口。店铺门打开,随着一阵香气飘荡,店里做出了一个带着厨师帽,留着两撇细黑胡子的中年胖男人。胖男人抱着的一个托盘里放满了刚出炉的面包,包围了他的脏兮兮的孩子们虽然表现得激动,还算是有序地一个个伸出手,从大叔那里拿走面包。
“没错,一个个来,都有。纳吉今天怎么没见到啊?哦,发烧了。不严重吧?你帮他拿去好啦。”大叔面带着笑容,与孩子们一边交流着,一边发放对他们而言十分珍贵的食物,就连没有来的人都有考虑到。
金发少女的嘴角扬成了一个颇为诱人的弧度。她打着伞,走向了烘培店。
“哟——免费面包发放时间到了吗?也分给我一些好不好,欧罗大叔?”
仿佛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完美体现一般,原本迈着优雅的步伐的文静少女一开口发出的腔调和语气竟像是张狂的少年一般。只是她的充满磁力的声音中还带有一些女性的柔美。
名叫欧罗的中年面包师听到少女的声音,向她看去,以笑相应:“沙罗丽娜,中午好。缺钱了吗?想要发霉的面包的话多少都随便你拿。”
“既然我只能拿到免费的发霉面包,那还是花钱买新鲜的好了。”沙罗丽娜摊了摊挎着篮子的左手,“清早出来买菜,为了买你两块面包就要走半个城市,结果你还这么小气。”
欧罗耸了耸肩,将最后一块儿面包塞给了一个惦着脚的小女孩儿:“你住的附近不可能没有烘培店吧?嫌麻烦就近就好咯。”
“那怎么能行,我们的嘴可是习惯你的面包了,你可要负起责任,别给我倒闭了啊。”遭到反驳的少女聪明地调转了话题。
“哈!那就靠你在城市另一头为我宣传了。”欧罗转身,往店里走去,“老样子,两块燕麦面包是吧?进来坐坐?”
沙罗丽娜摇了摇头:“算啦,还有人在等,快点拿出来吧。”
“好嘞。”
店门关闭,沙罗丽娜感到了背后的目光注视,转过身去。
前面领面包的孩子们都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就剩一个褐色头发的小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站在沙罗丽娜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
“小弟弟,有事么?”沙罗丽娜弯下腰,对着男孩儿微笑道。
与少女对视了片刻,一直盯着人家看的男孩儿反而目光偏移,双手也紧张地抓起了衣角:“姐姐……您…..您可以给我一点…..一点钱吗?”
“为什么是我?怎么不找欧罗大叔要?”沙罗丽娜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询问了起来。
“因…因为大叔他已经给我们食物了,他…他也不富裕……我张不开口…….”少女的提问让男孩儿更加局促不安,头也低了下来,“我感觉姐姐也是个好人,而且….而且,我真的需要钱,一点……一点点就好……”
沙罗丽娜直起了腰,微微叹气:“要说我真正能帮助你的地方,那就只有不让你成为一个习惯于乞讨的人。不过,如果你的 ‘需要’ 真的很迫切的话,我可以另做考虑。”
听到前半句话时还露出失落的表情的男孩儿在后一句寻找到了一丝希望,急忙抬起头,说起话来也流利了些:“是,是我的弟弟!他生病了,外面很冷,我想带他到饭馆里去,喝碗热汤!”
男孩儿的语气十分急切,像是在关心着某人的样子,沙罗丽娜也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面包是两块儿,比其他孩子得到的要多,符合情况。
“这样的话,我的确要帮你了呢。”点了点头,沙罗丽娜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银币,递到了男孩儿面前,“带你的弟弟去医院,如果不是大病,这些用剩下的应该够你们喝汤。”
“谢谢您————”男孩儿十分感激,正要接过钱,少女却将手抽了回去。
“稍等——我也没有随手拿几枚银币去施舍那样的富裕,这是借给你的,久一些也没有关系,我等着你还给我哦!”
这一次确实将钱放到了男孩儿的手里,两人的债务关系算是达成。前一刻还在乞求他人怜悯的男孩儿摆出了相当郑重的表情:“我,我会尝试,不,我一定把钱还给您的!”
“说话算数,去吧。”
目送着男孩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沙罗丽娜转动起了手中的黑伞,自言自语:“总感觉这样有点装酷过头了呢,几个帮人家治病的银钱而已……不过这样应该是正确的教育方式吧?”
这时,敏锐地她听到了又感到了人的气息在靠近,微微侧头,一个黑发过耳的瘦弱女孩儿刚好从自己的身旁走过。
静,静的吓人。虽然没能看到脸,可是沙罗丽娜还是感到这个女孩儿身上的阴沉的气息。如此安静,贴着街道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不像是饥饿的虚弱,而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沙罗丽娜又注意到了一些异常的地方,在这个时间出没在这附近的孩童,无疑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但这个女孩儿并不像。她的衣服也是很脏,被雨水淋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可是仔细看却并不旧,长筒衣袖和裤管的设计简直像是小号的囚服。那衣服有破的地方,不似划痕,倒像是锐器刺穿后留下的洞……
还没来得及更仔细地观察,黑发的女孩儿已经从街道的转角处进入了一条小巷。
沙罗丽娜看着女孩儿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丽莎,喂,沙罗丽娜!”回过神来时,面包师欧罗正站在少女的背后反复喊着她的名字。
金发少女脖子一缩,转过身去:“啊,抱歉,我的面包?”
欧罗将面包塞进了沙罗丽娜的提篮里,笑着保证道:“今天上午刚做好的,十足的荞麦面粉。”
“哦,谢谢。”沙罗丽娜的心思明显还在刚才的女孩儿身上,随手将一把钱币塞给了欧罗手里,拔腿就走。
欧罗低头一看手中的几个铜钱,脸色忽变:“诶?这数目不够啊!”
爽快又带有教育意义地借钱给那个男孩儿,后果就是剩下的钱连买面包都不够。
“今天超出预算啦,转天吧————”沙罗丽娜已经远去,跟进了那个女孩儿走入的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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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巷中,黑发女孩儿保持着警惕,不时注意四周。在确认了四周无人之后,女孩儿收起了双眼中不符合她年龄的锐利,露出了迷茫。
该去哪里?女孩儿似乎并没有答案。心中好像有着一个明确的目的,但不知如何抵达,亦不能停下,只有漫无目的地前行。
走至巷子深处,女孩儿看见了地上的一摊酒瓶的碎片。一些碎片的边缘相当锋利,一般人都会绕开,但女孩儿在注视了一会儿这一地的碎片后,随手捡起了其中尤为锋利的一片。
仿佛是走累了一样,女孩儿靠着墙在湿泥土路上坐下,将玻璃碎片对准了自己左手的手腕,然后————
哗——
没有刻意地用力,碎片轻易割开了黑发女孩儿娇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分成数条流下,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划出这样的伤口多少会痛才对,但女孩儿只是看着自己的血不断流出,神情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但是即便如此,对流血感到毫无触动,对这个看上去也不过十岁多一点的孩子而言,是异常的。
雨停了。
女孩儿不再感到有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抬起头,看见的不是放晴的天空,而是黑伞的底部与支架。
雨并没有停,但是一个在四周灰蒙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耀眼的金发少女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那双碧蓝透彻的眼眸正用饱含着某种令自己感到安宁的情感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的伞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一瞬的晃神,黑发女孩儿随即恢复了迟了半拍的警觉,迅速起身与这个突然接近了自己的陌生女人隔开了五、六步的距离,手里仍然握着的锋利碎片也对准了她。
沙罗丽娜感到了女孩儿对子透露出的明显的敌意,甚至还有潜藏着的杀意,不是很在意,反倒是说起了自言自语般的话:“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接近果然是不行的吗……不过远远地打声招呼或者是上来直接搭讪也不合适呢……”
花了几秒的时间重新规划策略,沙罗丽娜对女孩儿真诚地微笑道:“你好,我是沙罗丽娜 马尔克斯。”
女孩儿警觉未减,但也没有会转身逃跑的迹象,沙罗丽娜站在原地继续说话。
“你看上去一副需要帮助的样子。请问,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不必,别在意我。”随着女孩儿用冰冷的语气给出回答,二人初次的对话便在这样的氛围下展开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沙罗丽娜直接回绝了黑发女孩儿的答复,“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正处于危险中,我可以提供保护。请你相信我。”
女孩儿问出了关键的问题:“怎样相信你?”
“这个嘛…..”知道这个问题避不过,沙罗丽娜在开始交涉之前却没有细思,“相信……不相信别人的话,只靠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很艰难的吧?所以在需要的时候从他人处寻找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嘛。我看着应该足够可靠对吧,所以…….请你相信我!”
兜转一圈,差不多都是废话,但女孩儿切实地感受到了沙罗丽娜的真诚。
继续一个人下去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也只有寄希望于……
女孩儿丢下了碎片,朝着沙罗丽娜走去。
知道自己得到了信任,金发少女很高兴。她放下篮子,仍让女孩儿坐下,然后抓起了她的左臂。
“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沙罗丽娜首先看到的是女孩儿的左手背,那上面纹着一只口衔玫瑰的骷髅头,十分的诡异,更是让沙罗丽娜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那种划法儿也不会切很深就是了,但还是先简单处理一下————”
翻过女孩儿的手臂,沙罗丽娜再一次愣住了。
“诶……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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