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摸你了哟！”
通信管道刚刚恢复正常，狄里克等人正准备问问芙拉具体要开哪扇门，对方的信息就抢先一步发了过来。
“她要摸谁？”狄里克迷惑地问自己的助手。
诺娜同样迷惑地摇摇头：“不过这至少说明我们开对了门。”
“那倒也是。”狄里克点点头，“告诉所有人，不要乱动，等着她摸。”
“……直接问她不好吗？”
“我糊涂了，抱歉。”
※※※
芙拉把自己透明的手放在狄里克的脸上。
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的触感和体温，但是并不柔软，缺少皮肤该有的弹性。
狄里克似乎对她的触碰一无所知，芙拉想了想，加大手掌的力度按了两下。
完全按不动。
皮肤表面连一星半点的变形都没有。
“他的脸皮这么厚吗？”
芙拉惊讶地感叹道。
但是从手掌上回馈的力度来看，狄里克面部皮肤的坚硬程度已经不是“脸皮厚”能够解释的了，甚至芙拉试着打了两拳都纹丝不动。
“莫非是因为我在贝鲁层？”
芙拉张开五指看了看，穿透自己的手掌看到狄里克正在抬起胳膊，而自己，恰恰位于那条胳膊的必经之路上。
“被打中的话不知会怎样……”
芙拉这样想着，铆足了劲儿想要试一下，却被希恩狠狠地扯了一把。狄里克的胳膊与她擦身而过，衣袖扫到她的腿，她低头看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一片龟裂。
“这身体也太脆弱了吧！”
她扭头问希恩：“我碎掉了，该怎么办？”
“重来。”
希恩回答完，便挥起拳头，“啪嚓啪嚓”地把芙拉敲得粉碎，可它自己身上却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让芙拉觉得自己大概是个伪劣产品。
希恩再次牵着变回信息团态的芙拉到处乱飞，不多时就又帮她弄出一个新身体来，像是在做手工艺品一样。
在这期间，芙拉收到了来自实层的询问：“你要摸谁？”
芙拉回复：“摸完了，差点死掉！”
※※※
“她说摸完了，好像还遇到了什么危险。”
诺娜困惑地望向狄里克，见对方双手放在颈后，正在抬头低头地活动颈椎。
“是吗？她摸了谁？”
“你不先关心她遇到什么危险吗？”
“能回复信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再说我们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回归通道一直开着，她遇到危险可以自己逃回来。”
“你心可真大。”
诺娜对狄里克的说法有点不满，便自作主张地向芙拉发出新的询问：“发生什么事？”
“被狄里克打碎了！”芙拉秒回。
“……”
狄里克也在屏幕上看到这条回复，嘀咕道：“什么鬼？”
为了不给通信管道增加负担，诺娜没有再问，至少从这条回复当中可以看出芙拉元气十足的样子，想必没有大碍。
※※※
“你要带我去哪儿？”
芙拉的身体重新缔造完毕之后，希恩就拖着她钻进了大厅墙壁上的一个通风口。
“外边。”希恩如此答道。
“咦？”芙拉一阵惊喜，她想要见见阳光，想很久了。
通风口里面是一段蜿蜒曲折的漫长管道，希恩飞得极快，有好几次都让芙拉以为她们会撞到管道的内壁上，但每次希恩都能以毫厘之差轻松掠过，拿捏得精准至极。
她们只用了几分钟就抵达了通风管道的另一端，芙拉终于见到了自己阔别多日的阳光。
管道的出口位于临海的岩壁上，洞口不大，外面传来阵阵涛声和海鸥的鸣叫，还有芙拉非常熟悉的、来自学院的钟声。
她把脑袋伸出洞外，向上望望蓝色的天空，向下望望蓝色的海，然后便毫不犹豫地飞上了半空。
恰在此时，一只刚刚从这处崖壁起飞的白头海雕掠过她的上空，巨大的黑影将她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威武雄壮的大鸟已经扇着翅膀远去，只留下一串与外貌极为不符的软萌鸣叫。
“嘤嘤嘤——嘤嘤嘤——”
“……”
粉红色的声音在空气中缭绕，宛如轻纱，仿佛在诉说着猛禽的少女心。
“那只鸟是你的同类吗？”
看到希恩跟上来，芙拉指着已经飞远的白头海雕问。
希恩茫然摇头，让芙拉愈发迷惑。
“莫非它本来就是这么叫的？”
芙拉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在贝鲁层的宝贵时间不能平白浪费在一只鸟身上。她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却发现除了悬停在她身边的希恩和一些声音扬起的色彩之外，和平常看到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还有其他的同类吗？”芙拉这样问道。
希恩点头回答：“有啊。”
它说完就拉起芙拉向南飞去，那正是中央学院的方向。芙拉不想再当被牵的那一个，便自行加速，与希恩并肩飞行。
海岸线的地势一路走低，再也遮不住远方的夕阳。落日的余晖穿过希恩透明的身体，将那奇妙的生灵装点成金色的天使，映入芙拉的眼帘。
芙拉觉得这一幅画面很美，甚至有些陶醉。她大声地问：“希恩，我每次来都能见到你吗？”
希恩转过脸来，向她点头。芙拉开心地笑，两人便在这笑声中抵达了中央学院的伊贝罗广场。
“这里有你的同类？”芙拉东张西望，却什么都没能发现。
“有的。”希恩伸手指向广场中央的纪念碑，芙拉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纪念碑顶端蹲着一只透明的蛙。蛙眯着眼睛，远眺夕阳，显得悠闲而又惬意。
“它为什么呆在那儿？”芙拉不解地问。
“纪念，它喜欢。”希恩给出一个简单的解释，又带着芙拉降低高度，迎向一群在广场上练习轮滑的孩子。
这次不用希恩做出提示，芙拉自己就发现了混在那群孩子当中的、一只小小的透明轮滑鞋。
它身手矫捷，在孩子们的腿间穿行，滑出了百般花样，却没能收获半点掌声。
芙拉想为它鼓掌，又有点担心拍裂自己的手掌，只好作罢。
她们没有去打扰蛙和轮滑鞋，继续向前飞。在街边的水果摊上见到了透明的樱桃，在商店的橱窗里见到了透明的玩具车，还有花园里的蜂鸟、少女背包上的玩偶、易拉罐上的拉环……
希恩的同类，仿佛无处不在。
从伊贝罗广场到中央学院图书馆的这条路，芙拉曾经走过许多次，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充满惊喜。
而在看到图书馆大楼顶部的斜坡时，她持续了一路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了？”希恩疑惑地问道。
“那里……”芙拉呢喃着说，“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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