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bula5 命运
随着许行生情绪的起伏,从他的颈部也开始传来较轻微的疼痛感,他也迅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于是按下了病床边的警铃。紧接着,疼痛感便愈加剧烈,呼吸也逐渐变得艰难,本来就已经悬起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揪得越来越紧。
他紧紧握住病床边的栏杆,脸部开始抽搐,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双脚也在不停地跺着,这样做似乎能稍微减轻痛苦。不过他还是没能支撑多久,霎时失去重心般往一边倒下。同时,医生以及随从的几个护士也赶了过来。医生蹲下粗略察看了许行生的情况,便掏出镇静剂,往许行生身体里面注射。很快地,许行生便停止了抽搐,昏迷过去。
随后,张继谋再次被送进手术室。但是就算张继谋再次得救,也还是有可能遭到毒害。所以根据他父母的意愿报了警,这也的确是最保险的方法。
镇静剂的药效过后,许行生便苏醒过来。模糊的视线中只出现了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影——父母大概不在,毕竟他们还有“必要”做的事情要做。
“许行生,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你现在的状况,”眼前的一位医生注视着他,用严肃而又温柔的语气说道,“你颈部动脉里面的黑点已经扩大到随时撑破血管的地步。但是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你保持稳定的情绪,不要因为激动、大哭、大笑而加速血液循环,你应该还能维持四天左右的性命,而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所以支撑住,你可以的。”
许行生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地带了啊。现在如果不听从医生的安排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医生说已经让许行生的父母签下了手术同意书,如果研发出解决的方法之后,许行生便可以接近第一个接受治疗。但是如果换一种说法就没那么好听了——其实,他只算是这种治疗方法的实验体。
在药物的帮助下,许行生再次昏昏睡下。眼睛里,还残留着白色的光芒。
2
已然是充斥着绝望的第七个早晨。昏暗的云层只能化作干涩的雨滴摔落在青黑色的石阶断壁上。在这里,黑是永远的色调,对于常人,视觉早已变得毫无用处,只能依靠风的叹息,雨的惆怅,乌鸦的挽歌判断出这里尚属人间。晨曦是那样的微弱,仿佛时刻会被吞噬在这茫茫的黑暗之中。
林隐蜷缩在这片废墟偶然出现的石洞中,经受着已经持续了两天的肺腑之痛,以及一位老人的交织着情感的目光。除了这里,他不再能获得任何长辈的关注。毕竟他的确异于常人,的确遇到了根本不想遇上的事情。
“明天早上,大概就会过去了。”老人用他那沧桑的嗓音,小幅颤抖着说道。老人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这一点不需要投入太多注意力就能察觉得到。
不知从何时起,雨水已经能自由地在衣间流淌。大概再不久之后,液体便能顺利地流经所有缝隙。
老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林隐的脸上。像这样苍白的嘴唇、满布汗滴的脸颊已经无数次地从他眼前略过,但是是不可能会习惯的。因为几乎每次出现这样的情景,都是最为痛心的时刻。
“唉,要激活你喉咙里面的东西其实等着政府帮你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呢?虽然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也要看情况啊……现在这种苦又是何必呢?隐。”老人轻轻晃着脑袋,语速很慢。虽然痛不在自己的身上,但却同样是备受折磨的。
林隐轻轻挪了挪身子,胡乱地抓起身旁的食物就往嘴里塞。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都是半闭着的,想必他的行动力很快就会消失殆尽——如果第二天仍然没能成功激活光点的话。嚼烂口中的食物成功吞下去之后,他才缓慢地开口说话:“那些麻烦是必须避开的,否则要进行的事会进行不了,而且对影魔那家伙也有很大影响吧。”
“在这里就算有什么麻烦也不会阻碍得了他的。”老人忽然忍俊不禁。
“但是星云出现了。不久之后,所有东西都会不一样的。”林隐侧了侧身子,将视线投到灰沉天空中的星云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只能望见很少的一部分。
老人转过身,微微弓着身子,仰望这片浑浊不堪的天空——和故乡的一样,沾染无数血液而改变的颜色,绝望有多少,云层便有多少。
“渴望、胆怯、懦弱,这才是命运最终想要塑造的自己。影,如果这才是命运真正的含义呢?”老人轻而缓地合上了双眼,对着空无一人的大片废墟自言自语。 虽然老人并不知道想要说话的对象是否还在这里,不过除了林隐,却是有人正倾听他所说的话。
废墟的一角,散发着暗蓝色的光芒,摇曳不止。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一道白光划过天际,险些与暗蓝光芒交织在一起。与人类同样是生命体,有着与人类相同的感情、相同的五官,也会迷惘,会再次清醒。
其实除了能力方面,影魔根本就算不上是“魔”。它只是一个背负着“命运”的普通生命体,只是一个为了自己而间接守护着其他人的普通生命体。
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着一些无奈,而这些无奈永远也无法改变。
林隐的身体蓦地抽搐了一下,在胃液中翻滚的食物也涌了上来,很快便从口中喷溅出去。然而在这一系列反应之后,他感觉舒服很多,已经没有了那些骇人的压迫感。
老人听到声响之后立即转身察看,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缓和。
“不用等到明天了,已经过去了啊,”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几天未有过的笑容,随后再次将视线投到外边,说道,“看来影魔就在附近啊。多亏你是他的附主才不用受太多的苦。”
“话说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我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吧。”
老人咧开嘴笑了笑,转头注视着林隐。的确,如果林隐没遇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还有影魔的话,他的生活就不会如此紧张了。老人渐渐收起了笑容,用更为平缓的语气问道:“于是,你有后悔或者想过要退出吗?”
林隐从容地坐起身,用手拨弄着被汗水和雨水浸湿的头发。好一会他才开始回答老人的问话:“这样的想法有什么意义?头发已经湿了,难道还能重新再来吗?这种想法对内心来说,等于是身体的败北,那只是证明了我们拥有心这件事 ,根本就是多余的。”他边说着,撩起自己湿透的衣角,拧下了足有一碗多的污水。
3
已经好久未能见到蓝天,最为晴朗的时刻,也仅仅是从云层中射出几道若隐若现的白光。已经开始想念阳光透过窗户继而射进室内的情景。但似乎只要星云还在,就一直不能看到阳光。
自从许行生接受“激活光点”的手术之后,还是第一次踏出医院的大门。每天都需要按时到医院做检查,了解手术后的身体状况。虽然在那之后身体已经再没有出现过异样了,但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这也是政府的要求。
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里,在那张蓬软舒服的沙发上靠一靠,舒缓自己的心情。于是,便回到了家门前。
但是映入眼帘的事物再一次给予他精神冲击。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掠过一个人影,如果许行生的视力因为手术而出现问题的话,应该就不会认错——那个人是他的舅舅许成云,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他还是怀着那种令人发指的笑容,走进了许行生的家门。
真的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啊!许行生那躺下休息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铁门便想将它甩开。但触碰到铁门的瞬间,眼前突然变得乌黑一片,紧接着,便是无数的数字和字母从眼前掠过。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许行生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冲了进去。同时,沉闷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父亲的腿已经被射穿了,正瘫倒在地上,血泊也在渐渐扩大。母亲蹲在墙角,抱着头哭泣。许成云的枪口再次对准了父亲,但妈妈却只管抱着头,紧闭双眼,发出呜呜的响声。一般人都不会只有这样的反应吧,对于自己一生的伴侣不可能只有这样的反应的吧……难道说他们已经被侵蚀成只想着自己死活的人了吗?难道说已经不能再依靠这个家了吗?
许成云的食指开始往回运动。许行生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推倒,然后顺着倒下的势头将许成云手中的枪支甩了出去。
许成云迅速端了端脑袋,看清推到他的人是许行生之后,霎时变得异常激动。他侧着身子,一脚将许行生踹了出去,然后踉跄地爬起身,朝着许行生吼道:“你真的让我笑不出来了啊……傻子!”
许成云慌忙地在地上寻找从手中滑落的手枪,但转眼间就到了许行生的手上,枪口更是对准着自己。他的动作被定格了一般,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用那从未出现过的恐惧的眼神注视着枪口。
“嘣!”
枪声响起,不过声源并不在室内。子弹从许成云的耳边呼啸而过,径直飞向许行生的额头。许行生因恐惧而缩小瞳孔,冲进了子弹的映像,明明只应该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在这时却显得异常清晰漫长。
屋外有狙击手。在对面的楼层上,的确可以完完整整地看到室内。
时间被静止了一般,在子弹从枪管射出之后,没有人受伤,而像是被静止了一般,什么也没有运动,就连那颗子弹也是。
子弹停留在了额头面前。唯一多出来的,是停止子弹运动的黑色物质。表面很光滑,而且漂浮在空中,不断地改变形状,但位置始终没有改变。大概会是很软的物质。
还没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又从室外窜进几发子弹,它们都无一例外地,被凭空出现的黑色物质阻挡了下来,停留在空中。
许行生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尝试着将手提起来,触碰那些黑色的物质。没等他感受到真是的触感,那些黑色的物质竟突然爆炸开来,子弹也随之猛烈地散落到其他地方,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许成云便从耳机里接收到了另外一个命令,同时,门外闯进来几个人,几个人防止许行生阻挠行动,将他推倒在地上一阵乱踢,其余的人强行将许行生的父母带走。大概许行生不是任务的目标吧,他们做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等许行生稍微恢复行动的能力之后,便立马踉跄地爬出家门——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但却发现家里的铁门,像被什么腐蚀了一般,变得残缺不全,只余下半边门,边缘更是感觉到恶心的滑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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