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是象征着美好的味道。
水稚诗缓缓地闭上了她那即使睁开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双眼。
品味着这之中花蜜的香甜。
慢慢地,细细地,一点点的,品嚼着。
她不知道玫瑰花糕还剩下多少,只能尽量地吃得慢些,捏着它的手更紧了一些,仿佛是在测量着它剩下的大小。
玫瑰花糕柔软而细腻,即使是玫瑰花瓣,也几乎是入口即化,虽然最喜欢这种食物,但水稚诗却从来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能制作出这样的玫瑰花瓣来。
浴室里的蒸汽似乎变得愈发浓郁了,让水稚诗的胸口都有些堵得慌,玫瑰花糕也变得湿润了起来,舔舐时的甜味淡了许多。
水稚诗捧着玫瑰花缓缓地吃着,就好像能在这里一直坐下去。
温暖的浴室,最起码比外面那冰冷的空气要让人舒服得多。
但偏偏在此时,在水稚诗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幸福和宁静时,她咬到了什么冰冷而尖锐的物体。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疼痛。
眼泪在眼眶中转动。
是什么尖锐的东西藏在了玫瑰花糕之中?
雾气似乎变得更浓。
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强忍着,手缓缓地向旁边移去,在黑暗中,这一段距离似乎变得格外遥远,直到她终于碰到了茶离的小手,这才感到安心许多。
“怎么了,大小姐?”
“唔姆……”水稚诗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小嘴,她却又担心自己张得太大了,忙收敛了一些,却顿时被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刺得忍不住轻吟出声,“疼……”
“等等,我看看。”茶离的语气变得紧张了起来,柔软的小手触碰到了她的脸颊,轻轻地撬开了她的小嘴。
水稚诗也十分配合,但是身子却在微微的晃动着——她感到疼痛和不安。
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全身心都交给身旁初识的贴身女仆……
“是一根很细的针。”茶离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大小姐,你别动,我帮你**。”
“嗯……”此时的水稚诗,也无从去顾及为什么在玫瑰花糕中会有针存在,她现在只想让嘴里那带来疼痛异物离开。
“疼吗?大小姐?”
“嗯……不……不算疼。”水稚诗轻轻地咬着嘴唇,有些逞强地说道。
“大小姐,玫瑰花糕不要再吃了,这是厨房仆从们的失职,我会向老爷禀告的。”
“嗯……”水稚诗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点头的幅度。
嘴里还是很疼,舌头有些麻麻的,就像是喝下了少许的铁水一样——不对,那应该是血的味道……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着。
好难受。
舌头,忍不住去舔舐着疼痛的伤口。
“大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老爷!”茶离愤慨地说道。
“姆……算了。”水稚诗轻轻地叹了口气,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行,最起码一定要和老爷说。”
“唔……也……好。”
“大小姐,那我先出去啦,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有事情的话就喊其他的女仆,我马上就回来。”
“嗯。”
在一个大家族之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明争暗斗。
谁也不知道,在这里的女仆,到底是监视自己的,还是照顾自己的呢?
谁也不知道,那根针,到底是厨师放的,还是其他人……放的呢?
水稚诗不愿意去想。
反正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就把其他人都当作不存在吧。
她将身子往下压了压,只将一张小脸露.出水面。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身子,却不觉有多少安心。
明明才认识茶离没多久,却好像已经对她产生了依赖。
当她离开自己身旁时,水稚诗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有其他女仆们的声音,安静地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水稚诗一人了。
耳中能听见的,只有水波荡漾的声响,只有浴室外若有若无的雨声。
水汽的味道不再让她感到舒服,反倒像是锻造兵器的铁水一直放在她面前,强迫地让她闻着一样。
嘴中的血腥味,似乎将水汽都染上了它的味道。
恍惚间,好像已经不再坐在这浴室之中,而是身处于无边的战场里。
耳边,是厮杀声。
是刀剑的碰撞。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不知空间,亦不知时间。
就连存在的概念都仿佛消失。
迷茫。
灵魂像是要挣脱躯体的束缚,冲上天空,如云朵般变换形状。
耳边,似乎有风在吹拂着。
痒痒的。
“大小姐,大小姐,怎么没反应呀?”水稚诗的脸颊被轻轻地戳了戳。
“唔……茶离?”
“嗯,我回来啦,老爷说会查明原因的,唔,待会儿去城堡的餐厅吃晚餐,我想……大小姐应该不想去吧?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拒绝掉啦,没问题吧?”
“不想去。”水稚诗点了点头。
“待会儿就在卧室里吃吧,这次我会先检查一遍有没有问题的!”
“嗯……”
“来,大小姐,我拉你起来。”
“嗯……”
“嘛,这样太难啦,得罪啦,大小姐!”似乎是觉得要直接将水稚诗从水中拉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茶离改变了方法。
水稚诗还没反应过来到底要怎么做,就感觉自己两边的腋下都被托住了,然后就感觉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猫一样呗抱了起来。
水上的世界好沉重。
身体远不如在水中那般轻盈。
就连心跳都好像变得迟缓了几分,好像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躯壳一样。
水稚诗紧抓着茶离的手。
“大小姐,我扶着你,慢慢地坐下哦,嗯嗯,对就是这样,然后擦干净身子,我们就要出去啦。”
虽然说是擦干净,但实际上应该是用毛巾吸干净水珠才对,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保护水稚诗那柔嫩细腻的肌肤。
“嗯。”
“今天大小姐想穿什么衣服?”
“轻便……一些的吧。”
“好的,白色的连衣裙怎么样?”
“嗯……”
说起白色,水稚诗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代表着白的这个颜色,又想象着那样的连衣裙穿在自己身上会是怎么样的效果。
应该没有问题吧。
水稚诗记得自己的白裙都是比较轻薄方便的款式。
“对了,刚才我去拿了药,大小姐,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自己喝吧。”水稚诗仰着头轻声地说道。
于是就感觉自己的手掌被掰开,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暖暖的,好像还带着茶离手心上的余温。
“瓶盖已经打开了,就小口地喝下去就好啦。”
“嗯。”水稚诗缓缓地抬起药瓶——用双手捧着。
她不想一不小心将它打翻了。
药自然没有那么珍贵,但那样却肯定会被其他人笑话。
她珍而又重地捧起药,缓缓地送到嘴边,轻轻地贴着嘴唇,然后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舌头还有点疼,但还是被药水的苦涩给‘吓得’缩了回去。
但再苦,也不能退缩。
大小姐害怕吃药?她不允许自己的身上出现这样幼稚的笑料。
“咕唔。”
一小口。
药水灌入。
很苦。
反胃得有些想吐。
眉头轻蹙。
她难得的一下子喝下了一大口,又一大口,直到彻底将药瓶倒空。
然后将所有的药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很苦吧?喝点蜂蜜水吧,大小姐。”
“……不用了。”水稚诗摇了摇头,偷偷地伸手擦去嘴角的水珠,“不算很苦。”
“真的没问题吗?”
“嗯,走吧。”
“好吧,牵着我的手哟,走啦,我们回卧室里去。”
水稚诗不知道茶离是怎样地在走着,只知道有一只小手被她紧握着。
对于看不到任何事物的她来说,或许,这一只小手,更像是茶离的本体,或者说,是茶离这个名字的象征。
因为她最经常感受到的,就是这只小手。
触碰,抚摸,紧握……
有她在,似乎就不再担忧。
走廊中有些凉意。
雨声变得清晰起来。
有风不知从哪里吹拂过水稚诗的脸颊。
她闻到了雨水的气味,在这之中,好像还带着些许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以前无数次走过这走廊,好像就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闻到这样的味道。
气味好像也有着它自己的形状,能让水稚诗在脑海中想象……
想象着那泥泞的泥土,沾满了雨水的青草和树木,以及那被风雨吹得凋零的鲜花。
有人走过,便在那留下一个脚印,当其他人走过时,就将它覆盖,直到再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走过为止。
雨,好像总是代表着浪漫。
但今天的雨,却让水稚诗感到格外的阴郁。
“大小姐,小心,上楼梯啦,慢慢抬起脚,不要着急哦。”
水稚诗微微地抬起脚,却感觉撞到了什么。
“不对不对,再抬高一点啦。”
“唔……?”
“嗯,然后……往前移一点,再踩下去。”
“嗯。”水稚诗听着茶离的话,缓缓地踩了下去,踩在了结实的石砖上。
身子似乎站稳了,然后一条腿再用力,另一条腿,再踩上更高的台阶。
一步一步,茶离耐心地指引着。
水稚诗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要重新去学会,怎样走楼梯……
怎样,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走楼梯。
原本不长的楼梯,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漫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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