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在长大以后回想起孩童时期。想的不外乎是热衷的各种游戏,已不复存在的原野,青梅竹马的好友……不过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应该是当时所不在意的“时间”吧。那种无关乎过去或未来,只在乎眼前片刻,无法重新拾回的时光。——节选自《在漫长的旅途中》
就像穿过黑暗的过山车隧道一般,身后的景象逐渐远去,新的景象出现在眼前,夏舒恬与达娜克丝进入了新的梦境中。
在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达娜克丝时,夏舒恬心中有些小紧张,脑海中被穿越世界的不安占满。但又很好奇那些小说里经常提到的穿越会是什么感觉。
但没想到竟然普普通通,就像从房间内跨过门槛到了房间外,毫无感觉,连坐过山车时的隆隆声响都未听到。
“……我们到了。”
临时负责担任程序员的达娜克丝道出了到站提醒。
“什么?到了?这么快!”
夏舒恬完全不敢相信,她甚至希望能有像是汽车停车时的前倾象征一下,结果她还是白期待了一场。
她们此时身处某个房间的中央,四面都是灰尘扑扑的水泥墙,地上坑坑洼洼,是个未经装修的毛坯房,连窗玻璃上几个“小心玻璃”的大字都还没抹去。
“我们这是在哪里?好像是……一座别墅?”
刚出房间,就是还未安装护栏的楼梯,到处都看不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达娜克丝在夏舒恬反复叮嘱后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生怕达娜克丝操纵着不熟悉的身体,脚下一滑,脏了刚出没多久的新校服是没办法像伤口一样在几秒内恢复如初的。
下了两层楼,二人到达了客厅。整座别墅楼的布局跟夏舒恬之前在夏澜见过的都不一样,也跟达娜克丝印象中的吴麒家也不一样。
“……怎么回事?匕首应该不会让我们离梦者(吴麒)太远才对。”
达娜克丝说完重新召唤匕首。就算不知道当前身在何处,只要使用匕首进行空间传送,总会到达熟悉的地方。
她在脑海中将坐标定在了夏澜,然后挥下匕首,可是黑色的刀身未像以往那样切开空间,暴露出血红色的裂缝。
原以为是使用方式不对,她又换着方式挥舞了几次匕首,可依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都快累得喘不上气。
这种情况之前一次都没发生过,只要是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外太空还是地心深处,匕首都能带她过去。除非,那是个不存在的地方……
“……啧。”
曾经那场独立于所有梦境之外的婚礼又一次浮现在达娜克丝脑海,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身体发冷到颤抖。
她害怕自己拿到匕首后非但没有逃出生天,反倒自己钻进了老鼠笼子。
“达娜克丝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突然好冷!”
由于身体的感觉是共享的,夏舒恬感受到了达娜克丝的恐慌。而达娜克丝只是假装镇静地摇摇头。
“……没事,一些不好的记忆罢了。这地方很危险,不能久留。我们到另一个梦境去吧。”
“嗯……”
达娜克丝希望只是来到了一个夏澜不存在的梦境,而不是匕首失去了作用。所幸这一次挥砍切开了面前的空间,穿越梦境的通道被打开,这才让她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说完,达娜克丝抬脚伸入裂缝中血红的泥沼,待感觉到落脚点后,才迎面钻入裂缝之中。
可等她重新睁开眼,面前的景象使她又堕入恐慌的深渊。
“为什么我们还在原来的地方!达娜克丝姐姐?”
“……”
夏舒恬的问话让达娜克丝更加焦急,她回头看向仍然展开的裂缝。为了否定心中的不安,她又一次钻进了裂缝。
可结果依然没有变化,她就像马戏团钻火圈的老虎,只是从圈子的一边钻到了圈子的另一边。从空间上看,她也仅迈出了一步。
即便匕首还能发挥作用,但如果无法离开这个地方,跟被囚禁在牢笼中没什么区别。
逐渐升高的心率让她产生了些许幻听,耳中的嗡嗡作响被她当成了变种人袭击的前兆,生怕它们又从某个地方钻出来把她带走。
“达娜克丝姐姐!达娜克丝姐姐,听我说!”
夏舒恬不断呼唤达娜克丝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够镇定一些。她不知道达娜克丝曾经面对过什么痛苦,但此时痛苦的感觉正分毫不差地传达给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你先稍微休息一下,我到房子周围看看,说不定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从小到大都没去几次过除了夏澜与学校之外的地方,她能说出这样不合常理的话,也是受到了达娜克丝消极心态的影响。
“……不行!这太危险了!”
“危险?这里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这个地方确实没危险,危险的是——”
“不要说出来!”
达娜克丝正要说出心中担心的阴影时,夏舒恬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如果达娜克丝姐姐说出来,我也会害怕的!所以你不能说来!只有我不害怕,你才能够在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我,所以稍微休息一下吧。”
“……”
达娜克丝尽可能用仅存的一丝冷静,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黑色匕首,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夏舒恬。
结果正如夏舒恬说的那样,身体上的消极状态正在痊愈。即使现在达娜克丝担忧的阴云还未消散,但感觉上的舒适令她逐渐能够放平心态。
“吸,呼。”
夏舒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因为以前经常上台表演会紧张,妈妈就交给我这个办法让自己不紧张。每次上舞台弹钢琴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做。”
“……你还挺厉害的。”
看到夏舒恬能够完成达娜克丝自己都无法处理的情况,并化险为夷,平时一贯寡言寡语的她破天荒地称赞了夏舒恬一番。
要知道,自从离开上个梦境之后,达娜克丝没有打算让这个花瓶富家大小姐,取回身体控制权的机会,却没想到离开没多久就依靠起了她。达娜克丝对她的印象悄悄有所改观。
“我现在就四处看看。”
“……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因为我最害怕痛痛了。”
夏舒恬说着悄悄贴近墙边,小心翼翼地从客厅与前厅的拐角伸出脑袋,查看大门的情况。
一切正常后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门前,门的款式她曾在夏澜看过类似的,但她白跑了一趟。尽管门把手能够扭动,反锁的旋扣也已打开,但厚重的木门依旧纹丝不动。
“姆,被锁住了呢。”
“……回客厅,试试能不能从窗户出去。”
“嗯。”
夏舒恬听取了达娜克丝的提议,她重新回到了客厅。
“要翻窗出去了,嘿嘿。”
奇怪的喜悦让达娜克丝有些疑惑。
“……你为何突然……高兴?”
“因为以前跟小彤姐姐一起翻过窗,别人都从门到外面去,我却能从窗户到外面去,所以就很开心。”
“……莫名其妙。”
虽说共存于一个身体里,但是达娜克丝仍然无法理解夏舒恬快乐的心情,当然能让身体状态处在一个健康快乐的阶段,比什么都好。
夏舒恬正打算伸手拧开推窗上的锁扣,却发现未扣上,窗处于开启的状态,用手轻轻一蹭,窗就开了。
幸亏窗台高度不高,夏舒恬凭借过去的经验,抓住窗户和窗框,手脚一齐使劲,用着一点都不淑女的方式蹬上了窗台。
动作太过流畅,又一次刷新了达娜克丝的印象。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再怎么说也是那个吴麒的女儿,身体素质应该不在话下。达娜克丝的体力反而还不及于这个刚上初中的小丫头。
“……真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嘻嘻,谢谢!其实,因为妈妈不在我才敢这样翻窗户的,她总是说淑女穿裙子的时候,腿不可以抬得太高。现在周围没有人在,应该……没有关系吧。”
确认好周围没有别人后,夏舒恬按住校服裙子的下摆,从窗台上跳到了室外的草坪上。
到了外面她才发现,像刚刚那间未精装修的毛坯房附近都是。这里的别墅区一个月前刚验收,现在正处于待售状态,买房子的人还在路上。
在别墅区不远处,能够看到公寓区的高楼,楼上有人在晾衣服,这里也并非毫无人活动的痕迹。
可这一情景却让达娜克丝提高了警惕,曾经那些在婚礼上的来宾都是模仿正常人的变种人,被他们发现达娜克丝的行踪后才会暴露本性。
与达娜克丝不同的是,夏舒恬却希望能够找人问问她们此时身在何处。现在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与变种人相遇是迟早的事。比起开始四处逃窜,能够尝试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更加有用。
达娜克丝没有办法,只能在身体里准备好随时出现保护好自己和夏舒恬。
而夏舒恬找到了某幢公寓楼下有家小卖部,老板正开着电视观看什么奇怪的电视购物节目。
正当夏舒恬准备走出大灌木的阴影,一个身影悄悄地接近她们。
“老姐,你在这干嘛?”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一跳。达娜克丝强行从夏舒恬手上抢过操纵身体的方向盘,立刻与身后发出的声音拉开距离。
当看到对方的样子之后,达娜克丝和夏舒恬惊讶得说不出话。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个年幼的女孩子,她的相貌跟夏舒恬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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