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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阻截

八十二 阻截

在车辆交错行驶的路口,奥琳发现了吴穹的红色敞篷跑车。虽说车是找到了,可坐在主驾驶位上的并不是吴穹,而是天海。

“这猫怎么回事,挡在路中间不走了。”

天海抱怨道,并按下喇叭打算驱赶这只从路旁突然窜出的猫。可奥琳直接跳上了车盖,越过挡风玻璃把剧本丢在了副驾驶位上。接着爬上靠背看着躺在后座上,完全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人。

“哎,怎么跳进来了!快点出去!”

“……奥琳?”

躺在后座的吴穹微弱地喊了它的名字,她的脸已经失去了血气变得一片苍白。最可怕的是,从她腹部扩散出的血液早已将整件衣服染成红色,嘴角上也还残留着未拭去的血渍。这样的伤势,正常来说完全是致命伤。虽然现在有在自行输血,但这车里没有其他的抢救措施,医疗条件实在太差,光是输血也只是白搭。可是,吴穹现在除了脸色较差以外,仍然可以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医学奇迹。

“果然是这样喵。”

奥琳自言自语的一句话,着实吓到了车内的两个人。吴穹以为是伤势太重让她产生了幻听,但是天海身体健全,不可能听错。

“猫,说话了?”

天海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只猫却突然看向他。

“现在已经没时间解释了喵,吴麒和雷光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喵。”

“果然,雷光……这就是卖雪糕那混蛋的名字吗?秃子快开车!老娘要宰了他!竟然敢玩偷袭。”

吴穹一听到雷光的名字就开始变得激动,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就坐起来。

“乖乖给我躺好!”

“……”

见到吴穹开始无理取闹,天海直接厉声呵斥道。看吴穹不说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上,就关上了汽车发动机,还拉上手刹。

“你到底在干嘛……”

天海的这一系列行为都不像要准备出发的样子,这完全在吴穹的意料之外。

“你在车里好好待着,给你叫辆救护车来。这离你家不算远,我跑过去。”

一看天海拿出手机,吴穹彻底慌了,声音都跟着颤抖。

“你这骗子!骗子!你不是答应我……要让我确认了小奇的状况后才去医院吗?”

“对,我说过,但现在你也听这只猫说了,伤你的人也在那,状况很危险,你现在去那里就是送死。完全没必要!我去保护你弟弟就行。”

“不……不行,我要亲眼确认小奇的情况。”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你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来,别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说完,天海直接拨通了急救电话。吴穹见状则变得更加不安分,于是开始将手伸向车门。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

可是,天海直接把所有门全部锁上,吴穹根本打不开。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向外逃的念头。既然车门打不开,就直接从车门上翻出去。

“别闹了行不行,再闹就给你打麻醉剂!”

“不,小奇在等我过去,小奇他需要我。”

见自己的警告丝毫没有效果,天海就从副驾驶位下拿出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一支装有麻醉剂的注射器。

“您好,这里是‘120’急救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你好,这里有个人腹部严重受伤,麻烦派一辆救护车来……”

“秃子!你这个……大混蛋!”

天海已经把他们的所在地址报给了接线员。吴穹不服气,但现在也只能用言语进行回击。她十分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敌不过天海。他要是真给自己扎针,那基本就只有被送去医院的结局。

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这有什么错吗?

奥琳看着吴穹悔恨地揪着坐垫,总想要说些什么。其实,它早就想劝天海带吴穹过去,毕竟它出来找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但是它不善于思考,并不是因为他想不到劝说的借口,而是它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奥琳身边的这两个人只是普通的人类,一旦它把话说出口,势必也会告诉关于达娜克丝赌局的事,她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良的影响。吴穹是赌局的受害者先不提,天海跟赌局完全扯不上半毛钱关系,让他听到这些真的没问题。

但是,它要是继续保持观望,吴穹会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由天海代吴穹去保护吴麒,天海的实力是值得保证的,而且作为许多人心灵导师的他,应该也有办法让吴麒平静下来。

奥琳仔细想想,这个选择似乎是最好的,可是……

“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把她送去医院比较好喵。”

它认为,后者造成的结果会更加糟糕。而原本不打算再陪吴穹闹下去的天海,听到这只与众不同的猫竟然会不同意让吴穹去医院,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死了喵。”

这话一说出口,不止天海露出讶异的表情,吴穹的脸上也出现了相同的表情,这无疑是给他们投下了深水炸弹。

“你别瞎说,她现在不是获得好好的吗?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你听过猫瞎说喵?”

“……”

奥琳的这个回答令天海完全无言以对,他今天已经看到够多歪门邪道的现象了,先是会说话的猫,然后它说出活生生的人已经死了的歪轮,最后是吴穹奇迹般地复活。

其实,今天天海发现吴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和心跳,但奇怪的是,她除了体温有些下降外,没出现其他的死亡特征。天海以为吴穹的死亡时间不长,便立即为她做了止血、心肺复苏和输血工作,她最终才恢复了呼吸。但是在抢救时的种种现象,都让天海认为吴穹活不过来,可输血之后却突然活了。除了震惊之外,还些许地觉得有些不合情理。

“你说……我死了?”

“是的喵。”

奥琳直白地给了肯定的答案。吴穹狐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明明还能感觉到体温,自己能碰到自己,有心跳,有呼吸,这不就是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吗?

但当她回想起被雷光袭击后,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与疼痛相伴数空中的星星时,她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现在却还能坐在回家的路上说着话,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你还能活动,是因为你补回了之前受伤时失去的血喵。就算你全身的血都流完,你也不会死喵。”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某些原因,你现在不可能死去。身体会在你死亡前一刻停止你体内的所有新陈代谢,而当你补充回你死亡时丢掉的东西时,你又会重新活过来的喵!”

奥琳向他们说明的时候故意隐藏了真实原因,只要让他们知道吴穹不死是因为某些神秘力量存在就好。

“但这跟去不去医院没关系吧。”

天海说道。

“当然有关系喵,要是这种事情被其他人知道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你也不希望她莫名其妙地登上新闻直播吧喵。”

“那现在怎么办,把她过去不是更危险?。”

“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我把剧本带来了喵。”

奥琳跳到副驾驶位上,咬起被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后再跳回靠背顶端。

“我就说这东西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那混蛋偷袭我后就把它拿走了。”

吴穹从奥琳的口中接过剧本,正面反面都翻着看了一遍。因为她感觉有些奇怪,这东西明明是吴麒中午给她当作护身符用的,可是现在怎么又到了奥琳这。她培养多年的案件嗅觉,闻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股可疑的味道。

“这本笔记其实能够抵御雷光的攻击,他如果攻击这本笔记就会受到伤害反弹。怎么利用你应该懂了吧喵。”

“嗯。”

吴穹点了点头,她同时也明白了吴麒让她用这保护自己的理由。唯一的可能是,吴麒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同时也知道吴穹今晚会被雷光袭击。再加上面前这个会传达吴麒现在情况的说人话的猫咪。她从上面这几点推断,吴麒一定对她隐瞒了某些莫名其妙地事情。就像自己一直隐瞒着他在找杀害父母的凶手一样。

“不过要注意一点喵。这个东西虽然能不被雷光破坏,但是对你们来说,强度跟普通笔记本没什么两样,所以千万别弄坏了喵。要是坏掉了就起不到保护作用了。”

“知道了。”

不过,这个问题吴穹打算留到今天的事情全部结束后再问他,也让她稍微了解了解自己的弟弟一直在忙些什么吧。

“秃子,现在我的安全有保证了,能带我回去了吧。”

吴穹和奥琳都将目光放在天海身上,只要他同意就能马上出发。毕竟他们三个明明是要去救人,却在原地争论了太久,再不赶紧过去,吴麒的性命就没了保障。

天海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

“不行。”

天海这关却依然没过。

“你个死秃子在磨蹭个什么劲啊……好痛!”

没法从天海那里得到理想的答案,吴穹直接用力一脚踹在了天海的座椅上,但动作太大,直接扯到了伤口。

“喂!你受伤了还乱动。”

“如果……如果小奇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饶不了你!”

吴穹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盯着天海,而他却很伤脑筋似的闭上眼,用力捏了捏鼻梁根部,接着对吴穹说。

“吴麒是我的学生,我也不想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就去啊!”

“你是让我带着受伤的你去送死吗?就算不让你去,你自己肯定也会跟来。早知道就不听这只猫的话,先给你把麻醉打了。现在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天海嘴上说要给吴穹打麻醉,但是现在却仍然没有做出实际行为。因为他担心吴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奥琳说的那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社会甚至世界的轰动。

不能去医院,也不能把她麻醉后安置在没人的地方,因为她现在的伤势必须要人照顾。奥琳的话稍微有些差错,好不容易救活的吴穹又将有生命危险。

三面为难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当他看到装有麻醉药的袋子时,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能够照顾好吴穹的人。虽然可能会把他拖下水,但是这个人绝对能守住秘密。

“我现在有这个,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穹用手拍了拍剧本,可是天海完全不以为然。

“又如何?就算真像这只猫……”

“它叫奥琳!”

“行,真像奥琳说的这样有保护作用,但你不要忘了你是在携带这本笔记的情况下被袭击。”

被天海这么一说,吴穹顿时语塞了一下。

“……那时候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嘛,而且因为那混蛋玩偷袭啊!”

“我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全盛状态下的你都会被他这样,更不用说现在。而且当敌人发现本该死去的人证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在部队待过几年的你应该清楚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吧。”

“……”

吴穹彻底说不出话了。确实,以现在的状况过去就是一个活靶子,但是维系在姐弟之间的一种直觉却一直告诉她。她弟弟需要他,她弟弟正在求救。

就算成为活靶子,也要是能救人的活靶子。为了救弟弟,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可能被杀的准备。所以天海说得再有道理,她也不可能放弃的。

“听我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拿着这本笔记去对付雷光,他喜欢偷袭,我自然会防备。”

天海转身想抢走剧本,可是吴穹仍然不服从,看来想要把剧本拿到手,只能先把她麻醉了。

“那吴穹呢,就把她丢在这喵?”

“不,我会给委托人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

说完,天海又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口中的委托人,也就是夏澜当家打电话。因为从小就待吴穹不薄,而且具有一定的财力物力人力,找他应该是不二选择。

“你不怕他知道喵?”

奥琳有些慌了。它突然发现这个人很难对付,最坏的结果,可能还要向他透露更多赌局的信息他才肯同意吴穹的要求。

“他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有能力保护好她。而且这车上的全部抢救器械,药物,以及后备箱的血袋运输储存箱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的。如果连他都不相信,那等这次事件结束还有谁能治疗她。”

跟奥琳想象的一样,天海是个有强烈正义感的人,他的逻辑在正常人看来是最正确的。但是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上就稍微有些不合人情,以至于现在奥琳必须要透露更多关于赌局的事给他们。

“……治不了的喵,我说过她已经死了喵。”

奥琳侧过头无奈地说道。已经在手机电话簿中找到夏澜当家的号码,正准备拨打的时候,奥琳的话让天海的手停在了拨号键上。

“就算现在已经止住血,或者之后伤口痊愈,她都会因为这次死亡,在未来的某天再次死去喵。”

“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是守护神,所以我清楚地知道在死神无法管理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神?”

“我只能说这些,再深入的就不能继续跟你解释了。”

奥琳从来到凡间开始,一直不希望干涉人类的生活。虽然它很想感谢天海帮吴穹做好了一切后续工作,但是他在这样介入他不该管的事,未来是明是暗已经无从定论。

“就算这样,你为什么执意让她回去。”

“因为现在吴麒需要她大过你喵,为什么需要,我不能说喵。”

听到奥琳严肃地回答,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他也问不出口了。要是奥琳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今晚极有可能是那姐弟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要是稍微出点差错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回头看向身为当事人的吴穹,从她满脸的阴霾来看,他似乎也对自己没法活下去感到困惑,甚至是恐惧。但是这种消极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天海。

“既然已经死定了,请让我再保护小奇最后一次,求你了!”

说完,深深低下了头。天海完全不敢想象这是那个在寺里踢馆连败都没有低头的吴穹,甚至还求了一直被她当作死对头的自己,他的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天海转过头,又一次闭上眼捏了捏鼻梁根部。然后——

“啊!”

突然用力一拳锤在方向盘上,然后一字一句地狠狠问奥琳。

“你能保证你之前说的话没有半句谎言吗?”

自见面以来,雷光的表情都相对平和。只有这次问话,他的表情完全能称得上凶神恶煞,似乎只要奥琳敢撒谎,他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一样。

“我保证,猫从不说谎喵。”

而对于天海认真地提问,奥琳给他投回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还有你!你一定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不希望你死在里面。”

“……我知道了。”

听完吴穹不怎么坚定的回答后,天海深深地吐了口气,重新发动汽车引擎,驶向吴穹家。但是,他却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他的这个决定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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