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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重返

二十二 重返

转眼间,一个下午晃过。因为之前已经答应夏叔叔要参加夏澜的音乐会,我已经准备就绪,正在家门口旁的全身镜前对自己的着装进行检查。

“没想到去音乐会还要穿校服啊。”

听姐姐说,像音乐会这种高级场合必须装扮得体,男士要穿西装,女士要穿礼服。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音乐会,也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加入高帅富白富美的聚会,所以事先根本没准备。最后只好拿学校的冬季校服勉强代替,反正款式看上去和西服差不多,这么穿应该问题不大吧。但话说回来,姐姐又会穿什么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应该也没有晚礼服才对啊。这么一来,她该不会也和我一样穿制服之类的服装参加音乐会吧。

但如果是这样,她换衣服的时间还真长啊。两个小时前,她就开始催我换衣服。那时候我觉得太早了,便等到离出发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准备。十分钟不到,我就已经准备完毕。

原以为姐姐已经准备好了,谁知,到客厅后却没有见到她。我很想知道,她真的需要在打扮上用这么多时间吗?直接拿一套制服,再将头发弄顺,最后化点妆不就可以出发了吗?我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那些可怜的男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陪妻子或者女友购物了。

“唉……”

我又整理了一下不知已经拉直过多少遍的领子。中午与班长通完电话后,一股莫名的疲惫浪潮汹涌袭来,让我在那炎热的中午狠狠地睡了个觉。要问我有多久没睡上一次安稳觉。其实说长也不长,但却让我度日如年。

我低头看了眼那只挥开班长的手。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容易受外界影响而改变的人。而且,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竟然是班长和刘子曦首先提出道歉。感激之余,我也开始怀疑自己说不定是个被动的人。这份被动,可能也带到了达娜克丝的赌局中,我的“等待”说不定会直接害死我自己。既然我之前已经决定要守护那份关怀,我一定要主动做些什么才行。

“小奇,久等了。”

正当我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姐姐终于离开了房间。

“你真是让我久——”

刚想就让我久等一事训斥她的刹那,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语塞。

“你是哪位?”

“讨厌啦小奇,连亲姐姐都不认识了吗?”

不,这绝对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姐姐,我从她身上根本体会不到一丝她原有的粗暴气息,反倒给我一种贵人的感觉。

功劳最大的要数她那身红色的露肩晚礼服吧,更重要的是,这裙子似乎还有束腰的效果,姐姐那诡异的细腰,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军队中训练过的。不但掩盖了霸气,同时还蕴育出端庄的气场。不得不让我再次感慨“人靠衣装”啊!

“小奇不要这样看着姐姐啦,不会怀孕的哦。”

姐姐像是要掩盖羞涩似的拍打着我的肩膀,肩胛骨上的哀嚎清晰可闻。

“痛……不对,怀孕才糟糕吧!”

“哼哼哼!小奇现在惊讶还太早了哦。噔噔噔噔!”

姐姐从身后拉出了一团黑白相间的物体,银色的马尾辫在空中飘舞遮挡在她的面前,但这完全不影响我辨别她的身份。

“……达娜克丝。”

“嘟嘟噜,小奇猜对了。”

姐姐拨开了达娜克丝脸上的头发,像展示她柜子中珍藏的娃娃般说道。不就是件黑色露肩短裙,有什么好吃惊的。她的发型大概是根据姐姐的喜好扎成的,娇气的高双马尾。

“这是姐姐给小娜的衣服哦!”

达娜克丝现在穿的是姐姐的衣服吗?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不显宽大,反而刚好合身。虽说姐姐的衣服数不胜数,如果只是适合她身材的也就算了,但连她给达娜克丝的衣服也一样合身,这样就显得有些奇怪。

“这是女,人,的,秘,密,哦!”

姐姐在我眼前伸出食指左右晃着,脸上还带着恶作剧的笑容,我也不想深究姐姐的四次元衣柜。虽说现在想向姐姐抱怨“为什么给达娜克丝打扮”,但是仔细想想,这样做所带来的结果,无论是我,还是姐姐,都无法带来好处。

但要是她这么过去,还不得被音乐会现场的人围起来……啧,好混乱!

突然感觉我思考的事情总是乱七八糟,一下想赌局的不合理性,一下想达娜克丝对周围人得影响,这样完全无法联系到一块,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不行,必须要重新思考,从最根本开始。

“最根本吗?”

我看着被姐姐抱走的达娜克丝,开始顺着经历过的种种事件追寻它的根源。

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是达娜克丝向众神请求与我打赌,制造赌局,目的是为了愉悦众神。这是不是同时说明,赌局是达娜克丝的提议,而不是众神的本意呢?明明可以一瞬间解决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要求推迟了毁灭人类的期限。如果她没办法将赌局变得更加有趣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嗯?等等……”

对了,如果我尽量不让神看到他们想要的乐趣,那达娜克丝不就会受到惩罚吗?

“可是神喜欢看什么?不喜欢看什么?”

以我为例子的话,我喜欢看到别人因为我的话语抓狂,每次看到自己的恶作剧对其他人产生效果,心情就格外的好。假如说我的痛苦和精神摧残是神的乐趣来源,那我应该尽量避免因为达娜克丝的事情而变得消极。这么看来,如何避免自己变得消极,这才是目前的关键吧。

“小奇,不要再站在门前回味姐姐的身材了,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哦。”

在我思考的时候,姐姐已经坐上了她的跑车。等下再路上再继续想想接下来的方法吧。这么想着,我锁上家门然后坐上了姐姐的车。

“对了,小奇拿好这个。”

姐姐从小包中取出一片用包袋装着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

“湿巾?”

她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很少用湿巾,这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就是餐巾纸加点水而已,那为什么不直接用餐巾纸就好了。

“薄荷味的,也是绅士淑女不可缺少的东西哦!”

“呃。”

我从姐姐那里接过湿巾,没想到她这方面的知识还掌握了不少。

“如果看上哪家的大小姐,只要往上面撒点乙 醚——”

“谁会带那东西去音乐会啊!”

我收回前面说的话,姐姐没常识已经是从她出生时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了啊。

=

在满天繁星之下,夜晚的夏澜与白天大不相同,又有不一样的味道。石门和音乐厅都打上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与早上不同,灯光使浮雕产生了一丝梦幻气息,又因为今晚是一月一次的顶级音乐会,音乐厅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行走步行街上的人们,如同电视上那些参加舞会的人一样,都穿着华丽的礼服。

我一直认为自己认识的汽车品牌不少,但当我环视了周围后才发现我基本上都不认识。而且在我的视线所及范围内基本看不到国产车,估计都是外国进口的吧。如果一不小心稍微擦了一下,自己的荷包肯定会瞬间缩小几十万倍吧。尽管如此,姐姐的跑车仍任性地蛇行于车队之间,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我,光是看着就感觉惊心动魄。

经过姐姐十几米一漂移的驾驶后,我们总算是安全地来到了上午的停车场。可是,停车场上方的霓虹灯上却出现了“已满”的字样,气得姐姐不停地拍打方向盘。

“真是的,竟然没地方停车了。唉,干脆我们拖一辆车丢到路边……。”

“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哪里还有空的车位。”

“呜,既然小奇这么说……好吧。”

姐姐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将车子驶入停车场。虽然我并不抱有能在已满的自动化管理停车场中找到停车位的希望,但是现在至少避免了姐姐拿别人的车开刀的主意。可是在停车场中绕了大半圈后,还是没找到空出的停车位。已经不耐烦到极限的姐姐已经将视线锁定在一台红色兰博基尼上,再没有车位她可是说到做到的啊!

可是放眼望向停车场中整齐排列的各式汽车,都没看到空出的车位,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女仆?”

突然,一位身穿女仆装的女性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借助停车场中的灯光,我勉强能看清女仆小姐的面容,以及那块漆黑的眼罩。而在她站着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空出的停车位。

“哦!是玥玥!”

玥玥?这是谁?是指那位女仆小姐吗?姐姐认识她?

“吴麒先生,吴琼小姐,达娜克丝小姐恭候多时了。老爷让我为你们预留一个停车位,所以让我在这等候你们的到来。”

女仆小姐说完后便从停车位上让开。

“一直吗?玥玥辛苦了!”

一想到她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为我们预留一个位置就让人感觉十分过意不去,她明明在这里留个路障就好,为什么偏偏采用这种方式?

“因为三位是老爷和夫人的贵客,所以这边请。”

说完,女仆小姐带着我们从另一个出口走出了停车场。来到了音乐厅的后方,与正门想比,后门要显得幽暗的多,只有路旁微弱的路灯光提供光亮。即使是后门,也有不少人在。

“这边。”

女仆小姐带领着我们离开人群,走向旁边拉开一扇铁门。进入后,一瞬间感觉光线暗淡了。借助不远处的绿色安全出口指示灯,能勉强看出周围的石壁。

“对了。”

在前方引路的女仆小姐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我们。

“吴麒先生,达娜克丝小姐,今天早上由于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做自我介绍。我姓尹名玥,是夏大小姐的贴身女仆。”

说完后微微地鞠了个躬,给了我们一个服务性微笑。原来姐姐口中的“玥玥”是这样来的,而且贴身女仆这种古代的传统也能沿袭到现代。而且……

“贴身女仆?好年轻呢。”

我对此有些好奇,毕竟眼前的这位女仆从外貌上看,应该和姐姐差不多岁数。在我的印象中,能当贴身女仆的不都死阿姨级别的吗?

“谢谢,我虽然被称为贴身女仆,但我和大小姐的关系,比起主仆,更像是姐妹。能胜任这个职务,是因为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她能够把她们之间的主仆关系说得如此自然,这应该称得上是时代的变迁吧。

“话说玥玥啊,你怎么戴上眼罩。”

这时,姐姐对女仆小姐发问。

“虽然说没有多大的问题,但还是觉得怪怪的。小音也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总感觉几年不见你们都发生好大的变化。”

“……”

尹小姐正准备推开面前这扇看起来相当厚重的门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但立马又推开了门。才刚适应了周围的昏暗,门缝中泻出的光芒有些刺眼,我们从满是昏暗的房间中走出。

“呜哦!”

走廊两侧名贵的油画,窗台上盛装鲜花的陶瓷花瓶,拐角处一尊正待飞翔的女天使雕像。整条过道都充斥在优美的琴声中,伴随着四溢的清香环绕在我们周围。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震撼,真的就像姐姐说得那样

姐姐也两眼放光地看着周围的物品,就像看着糖果店货架上的糖果的孩子一样。

“这个挂在房间貌似也不错。”

现在的她更像想偷走架子上的糖果的孩子,不过姐姐眼前的东西既不能让她吃也不能让她带走罢了。

“这个……只是在前几年的工作中伤到了眼睛,没什么大碍。”

尹玥小姐平静地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眼罩,接着回答了姐姐刚才的问题。

“至于大小姐的失语症,就如老爷今天上午说的,具体原因并不清楚。”

“就算是跟小音十分亲密的你也一样?”

“虽然很惭愧,但确实如此。”

“哦,这样啊。”

姐姐没有看着尹玥小姐,依然兴致盎然地挑选着走廊中的油画。可是,她最后的回答确让我感觉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而且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何又重新向尹玥小姐问起夏音凌不说话的事情。难不成比起夏叔叔的回答,她更可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吗?可就算再怎么亲密,也不可能高于父母吧。

唉,虽然我不太明白夏澜内部的关系,但直觉告诉我多半又是姐姐的侦探嗅觉发作了吧。

于是我没有在理会,跟着尹玥小姐穿过走廊后在一扇门前停下,门上的金属牌匾写着“贵宾室”三个字。真是不得了了啊,不但能参加国际顶尖的音乐会,还能在贵宾室中享受,估计我今年的幸运全都集中到了今天。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碰到这等好事,而且贵宾室里有观演台哦!观演台以绝妙的角度正对着舞台哦!这哪是我一个普通平凡高中生能够享受的啊!

除此之外,我还必须感谢夏叔叔能为我们提供一个独立的房间,这样就不必担心达娜克丝和那些无辜的人接触了。

“吴麒先生,吴琼小姐,黛丝小姐,尽情享受今晚的音乐会吧,我先告辞了。”

“玥玥慢走哦!”

尹小姐微微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贵宾室。

“你和尹玥小姐看起来好像关系很好……”

“当然,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过了哦!而且姐姐已经认识夏澜中百分之九十的人了哦!不过嘛……”

姐姐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玥玥是小音的贴身女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是什么时候换人的呢,而且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见到呢……”

她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翘着腿将威士忌倒入杯中,然后举起酒杯晃了晃。

“姆,应该等一下表演开始后就能看到她了吧。嗯!哈!”

姐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她困惑的,找不到人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女仆又不是像以前一样属于佣人,而是一份工作,自然有辞职的权力。在这里干太久,觉得工作乏味而离开,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工作存在着一定危险性而使她辞职。突然觉得尹玥小姐在伤了眼睛后,还执意留在夏澜中,她的精神实在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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