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吸溜一口军用水壶中的珍珠奶茶，张博强抬手抚过BTR90轮式步兵战车的30毫米机炮炮管，“如果我们能用上30炮、榴弹发射器和反坦克导弹，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舒服很多。”
“先不说你刚刚素质极差地把车组炸成了饺子馅，”蹲在街角的杨衍斜眼瞥他，甩甩手，从背后取下PF89B单兵火箭筒，扳开握把，“就这BTR90，你会开吗？”
他们正目送携带核弹和伤员的21队队员消失在街道尽头，三分钟前雷克尔下达命令时明确要求他们在掩护撤离时要与那一伙“送货员”保持一定距离，也就是说他们在几分钟后将不得不在这个已经被肃清的路口与拥有重型火力的黑翼巡逻车队正面交战。在这种情况下杨衍都不由得有点手抖，但张博强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即使是敌军已经逼近的紧张时刻，这货仍未闭上他那塞满了骚话的嘴。
“当然――不会！”张博强一口将剩下的奶茶吸光，理直气壮地说出了杨衍早已预料到的答案，“不然我们现在可能开着一辆装甲车在朝鲜县城里逮虾户！到那时候我还要朝你们扯着嗓子喊：‘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这是毛子的BTR90装甲车，不会翻的！’”
他说得眉飞色舞，一脸“关爱智障”的萨妮娅蹲到杨衍身旁，把RPG26一次性火箭筒放在肩上，“那你可真是含棒棒。”
“废话，我当然很棒！”张博强依旧大言不惭，“只是没有棒到离谱而已！要是我能像《战地》里那些角色一样，上天开飞机是王牌飞行员，下地开坦克是金牌车长，那估计也没黑翼什么事了！”
杨衍忍不住插嘴：“那你咋不像《逃离塔科夫》一样，给你的枪装上一堆战术灯，闪瞎敌人的狗眼？”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张博强神气地抬起了他的QJB-95-1班用机枪，装有四面导轨扩展套件的机枪护木上挂满了强光手电，臃肿得像一颗集束手榴弹。
“你们中国人都那么傻嗨呢。”萨妮娅撩开眉角的发丝，冷笑道。
“你们俄罗斯人都那么傲呢。”杨衍反怼。
他把火箭筒瞄向前方漆黑一片的街道，黑暗之中，伴着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前出侦察的查斯特和顾叶提着步枪朝杨衍等人的方向飞奔而来。路过杨衍身旁时，查斯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3辆步兵战车，40秒后抵达。”
仿佛是作为回应般，查斯特的话音刚落，街道远处便隐隐约约传来了375千瓦柴油机低沉的咆哮。站在杨衍身后的张烨按下无线电，“雷克尔，确认一下，你确定现在要开始攻击？一旦开火，茂山县北边那一堆黑翼部队都会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
“如果现在不开火，就会有北边那一堆再加个三辆车的黑翼部队追在我们屁股后面。”无线电频道中雷克尔慢悠悠地回答道，杨衍能看到他在街对面的阴影中举起了步枪，同时把一台刚从某具黑翼士兵尸体上搜刮来的对讲机扔过街道，“敌人抵达倒计时，30秒。”
“该死，你还真是有理有据。”张烨像接篮球一样接住对讲机，从对讲机外壁上剥落的凝结血块天女散花般撒到了杨衍头顶上。在杨衍幽怨的眼神中，她把手中QBZ-95-1突击步枪的弹匣取下，在头上敲了敲，再插回弹匣井，“咔哒”一声拉动枪栓，“21队的家伙告诉我之前黑翼攻击与包围他们时只使用了装有消音器的轻武器，他们同样担心惹上朝鲜人民军。你可得想好了，司令部不可能再派人把我们捞出去。”
雷克尔沉默了一会儿，“20秒。”
引擎声越来越近，杨衍已经能从街道远处的阴影中看出BTR90步兵战车低矮的正面轮廓。他立即打开击发保险，将手指放在火箭筒的扳机上，筒口对准街道尽头大片阴影，“随时可以开火，长官。”
“听我口令。”张烨把那台对讲机塞进杨衍的战术背心，“你负责打掉第一辆车，萨妮娅收尾。”
“切。”萨妮娅一脸不屑，“第一发交给他没问题？我对这个菜鸟能不能用火箭筒命中移动目标表示怀疑。”
杨衍鼓着腮帮不说话。张烨叹口气，郑重地看着萨妮娅，“唉，作为过来人我要告诉你……你得对除了你之外的东西有点信心，特别是你的新队友。”
“我拒绝，信任这个死变态我可能会相当危险。我都没见他干啥事干好过。”萨妮娅一点都不留情面。
“听见没，想让队友信任你，你就得证明给她看，别老板着个臭脸。”张烨眯着眼捏捏杨衍的脸，活生生拉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肿摸真铭？”脸被拉变形的杨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插在杨衍战术背心口袋里的对讲机闪起了红灯，第一辆BTR90轮式步兵战车从阴影中驶出，实心防弹轮胎摩擦地面的“嘶啦”声由远及近。杨衍按掉了对讲机，抬头，颇有俄罗斯式粗犷风格的车顶上，九名全副武装黑翼士兵围炮塔坐了一整圈。他们之中，一名军士模样的黑翼士兵拿着对讲机，脸上满是诧异。
空气仿佛静止了。
“就这样证明。”张烨松开捏住杨衍腮帮的双手。
杨衍立刻扣下扳机，80毫米破甲火箭弹脱膛而出，宛如橙色光剑般割开了街道。借着月光，手持火箭筒的上士看清了步战车车顶上那些黑翼士兵的脸，那些被隐藏在护目镜和头盔阴影下的面容，惊恐，慌乱。
就像是遭到恶狼冲击的羊群。
火光和巨响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聚能装药弹头推动炽热的金属射流如撕纸般熔穿BTR90步战车的首下装甲，穿过驾驶舱，将炮塔底部储存的30MM机炮炮弹和40MM榴弹一并引爆。剧烈的爆炸将整个炮塔都掀上了天，被炸死炸伤的黑翼士兵纷纷从车顶滑落。
“敵に遭遇！（遭遇敌人！）”
“これは罠！罠だ！（埋伏！有埋伏！）”
车队的后两辆BTR90立即刹车，释放烟雾并试图沿他们刚刚驶来的街道退离，这时萨妮娅发射出了第二枚火箭弹，精确地命中并摧毁了车队最后收尾的步兵战车，仅剩的最后一辆BTR90躲闪不及，带着坐满车顶的步兵一起“轰”地一声与熊熊燃烧的残骸相撞。
“看见没，我打中了！”杨衍一脸兴奋地扔掉发射筒，看向萨妮娅，“这下你总能信我了吧！”
“运气好而已！”萨妮娅不屑地甩了他一句。
她刚说完身旁的墙壁就炸开了，带有绿色曳光轨迹的30MM机炮炮弹和40MM高爆榴弹雨点般砸向杨衍和萨妮娅等人。最后一辆敌军步兵战车不遗余力地朝发射火箭弹的位置倾泻出它所拥有的一切火力，车顶上的黑翼士兵也跳下载具，穿过烟雾向街角的22队队员发起进攻。
“遇敌，街道左侧！”杨衍提着步枪一个滑铲溜到张博强所在的街角后，探身，朝冲上来的敌人打出几段短点射以还击。绿色曳光弹轨迹追着他的背影一路追来，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和《星球大战》里的绝地武士拼剑。
“正在压制。”
侧趴在地上架好QJB-95-1式班用机枪的张博强开始射击，每隔五发普通弹混入一发的曳光弹在张博强面前形成一个绿色扇面。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缩在街角的建筑物后，仅露出上身和双臂，这种姿势能最大程度的降低机枪射手的中弹率，也大大增加了敌人发现机枪手的时间。几名刚冲出烟雾的黑翼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狂风骤雨般的子弹撂倒，十字路口另一边的雷克尔和卡多林乘机迅速穿过街道，与正在掩护射击的张烨等人汇合。
“你最好确定留下一辆载具和几个敌人会将其他的敌军部队引来这个位置，而不是我们被那辆步兵战车撕烂！”张烨一边射击，一边朝雷克尔喊道。
又有两个敌人从步战车后探出头来，雷克尔抬枪，“哒哒”两段点射，步战车后的墙壁上立刻多了两团血雾。“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去NM的计划！”张烨弯腰一巴掌拍在张博强后背上，“走！交替掩护，撤退！”
“你们的菊花交给我！我掩护！”杨衍靠在墙壁旁朝后一指，接着换上一个新的弹匣，继续射击。
“你最好别这样耍帅！”正收枪换弹匣的萨妮娅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一枚火箭弹“轰”地一声在十字路口中央炸响。张博强立即起身，提着机枪和卡多林一起奔向街道后方的下一个火力点。这货才刚迈动脚步敌人的反制榴弹就砸了过来，正倚着墙壁打出短点射的杨衍顿时遭了殃。
“我透――！”
爆炸的冲击波将杨衍足足掀飞两米远。刚刚还在思索如何帅气撤退的二货上士在半空中旋转了小半圈，脸朝下重重的扑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张烨跑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拉起，“刺激吗，小老弟？”
杨衍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还行！”
一串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查斯特和顾叶迎上来朝十字路口方向连开数枪，两名从墙壁后冲出来的黑翼士兵顿时身中数枪倒地。雷克尔使了个眼色，肩扛MK153 SMAW多用途肩射武器的凯特立即跨步上前，半蹲，开火，83MM破甲火箭弹带着流星般的尾焰砸向最后一辆BTR90步兵战车，直到刚刚还在朝众人喷吐火舌的30MM机炮顿时哑了。
“敌方载具摧毁！”凯特扛着还在冒烟的火箭发射筒迅速回撤。张烨和张博强冲到街口，四处扫视了一番，然后收枪返回，“清空！”
“所有人！”雷克尔把耳麦递还给卡多林，走到人群中间，“詹姆斯的观察显示敌人的部队正在朝我们的位置聚集，我们现在要沿我们来时的路线撤回边境，出发！”
“这算是个好消息，对那些送快递的21队的家伙来说！”正在换弹的张博强大喊着说道。
“对我们来说不是！”
一辆载满步兵的BTR90步兵战车“轰”地撞破众人前方街角的墙壁，从巷口冲出，机炮榴弹发射器一齐开火。站在街道中央的杨衍和萨妮娅立刻冲进街边的建筑物中，抱头趴下。30MM炮弹一发接一发打穿了墙壁，从他们头顶尖啸着掠过，几秒钟后一发40MM榴弹也砸了进来，粉碎的混凝土块掉了俩人一身。
“遇敌！”萨妮娅从混凝土堆中挣扎着爬起来，朝身旁一坨灰土踹了一脚，“敌方摩托化步兵单位，正前方！”
被烟尘呛得半死的杨衍扒开身上的混凝土块，透过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墙壁望向街道。那辆灰黑色涂装的BTR90步兵战车正向四散开来寻找掩护的22队队员一刻不停地倾泻着火力，数名黑翼士兵在步兵战车的掩护下发起突击，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你管这叫摩托化？”
“借过，借过！”
凯特扛着重新装弹的MK153 SMAW挤到了俩人中间，调整准心，瞄向街道中央的步兵战车。杨衍被挤得没脾气，只得老老实实挪到一旁。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凯特手中的武器，MK153 SMAW。这玩意能在狭小空间里使？
“嘿！嘿！嘿！这里是室内――”
他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火箭增程发动机点火的巨响，烟尘顿时将三人全部吞没。
“咳！我可去你的吧，”被震得晕乎乎的杨衍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摸索，“我说，室内玩SMAW什么的，是不是太作死了点啊！”
狂风刮过，烟尘散去，凯特放下火箭筒转过身来，一滴鲜血“啪嗒”从她的鼻腔中滚落，“你管这叫室内？”
“怎么不叫？”
杨衍试图站起来，但是右脚脚踝一阵疼，应该是扭到了，于是他伸手去想要撑住身旁的墙壁，却一手撑了个空。他转头，身后身旁的墙壁不知啥时候全都不见了，整栋建筑物的第一层只剩下四根承重柱赤条条地矗立，他甚至能直接看见建筑外街道上的雷克尔在朝他招手，“前方清空！继续撤退！”
“我透？”
“这堂课你可得记好了！要时刻观察环境变化！”小个子一本正经地指指点点，然后扛着火箭筒跑走了。
“她刚刚是在说给我上课吗？”杨衍一脸懵逼地看看萨妮娅。
“看起来是的！”
萨妮娅说着捡起步枪，翻过被各种口径火炮轰剩下的墙根。她刚刚落脚枪声就再一次响起，有数发子弹尖啸着擦过了她的胸前，把她的对讲机打飞了半个。杨衍立刻立即从瓦砾里捞起突击步枪，依托墙根和承重柱为掩体还击，这次是街道的后方，他们刚刚打掉三辆BTR的位置，更多敌军装甲车和步兵碾过和踩过友军的残骸和尸体，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我靠！这敌人好像有点多哦！”掉到自己身旁的各种口径弹药越来越多，拼命打着单发极速射的杨衍心里直发怵。
“看起来他们在北边的快反已经到了。你他喵的不是追求刺激吗？”张博强在一旁笑着。
“这TND刺激过头了！”
“烟雾弹投出！”
街对面的查斯特朝街道后方甩出两枚磷酸盐烟雾弹，阻碍了敌人的视线，射向杨衍等人的火力稍稍减弱。顾叶冲到杨衍面前，在靠近街道一侧的两根承重柱内侧分别贴上一块C4炸药，然后扯着杨衍的战术背心就往外拖。
“C4安装完毕。”她冷着脸把引爆器扔给查斯特。
“这位老姐你是不是太高冷了点！还有，第一次出任务你们就玩那么大吗，你们是疯子吗？再强调一点，我能自己走！”被不明不白在地上拖了一百多米的杨衍失态地大叫着。
他能看明白这些人的意图，定向爆破承重柱，用倒塌的楼房阻击敌人。这种操作他只在游戏里看到过，还是在近十年前的老游戏中，就这样生搬硬套到现实里来未免过于疯狂。
“呐，如果我们不是疯子，”张烨眯着眼看杨衍，她的身后，伴随震耳欲聋的巨响，三层平房轰然坍塌，街道后方射击的敌军在惊叫中被尽数掩埋，“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这。”
“那好，USOC应该办个精神病院。”
枪声仍未停止，坍塌的楼体只是阻隔了部分黑翼部队相当短一段时间，很快，大量黑翼士兵便从漫天烟雾和烟尘中钻出，重新集结并继续发起了攻击。顾叶立即放开杨衍，冲上前和查斯特一起全力开火。
“快撤，我们掩护。”查斯特转头说道，话毕又立即回头，继续射击。
看样子他俩似乎是想要利用烟尘和障碍物造成的混乱将敌人的进攻暂时打退，为队友的撤退争取个几秒钟。杨衍只得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萨妮娅朝前方的路口冲刺，他知道这时间浪费不起。
“看起来好像是全世界的黑翼都来这破地儿了！离边境还有多远，老姐！”抱着机枪和杨衍一同狂奔的张博强按住无线电问道。
“400米。”张烨在无线电中冷静地回答。
“400米？”
十字路口中央有一辆BTR90步兵战车的残骸和数名黑翼士兵的尸体，先前撤退的21队队员春、林及迪·霍尔丘斯和卡多林等人正依托车体为掩体射击。杨衍一个箭步冲到步兵战车的残骸后，他差点跟正在用电台呼叫的雷克尔等人撞上，“我最短一次400米冲刺用了59秒！校运会跑出来的！”
“我很期待你用59秒钟冲回中国，最好能叫点人回来给我们收尸。”萨妮娅冷冷地看着他。
“你在想屁吃！”
杨衍说完深吸一口气，抱着枪探身出了掩体，瞄准一名查斯特未能顾及到的黑翼士兵，开枪，那名黑翼士兵应声倒地。
“郊狼，林猬，快撤，我们掩护！”他大声在无线电频道中说。
“那是我的台词。”
查斯特淡淡地说着，换了个弹匣继续开枪，这时他们的前方传来了一阵燃气轮机的咆哮，紧接着黑色的炮管长矛般从坍塌的楼体中刺出，一辆炮塔上印有“BAF 019”的俄制T80U主战坦克轰鸣着碾过街道上的瓦砾，径直冲到了他和顾叶跟前。杨衍能看见查斯特愣了两秒，接着立即转身，拉着顾叶就朝这边飞奔。
无线电频道里同样沉默了几秒，张烨发自内心的口吐芬芳最先打破了这在另一次元的寂静，“我叼你老母啊！”
“坦克！”
残骸后的队员们立即四散开来冲往十字路口周围最近的街角、建筑物以及任何可以称为掩体的地方。“轰！”坦克的炮口冒出烈焰，队员们用于藏身的步战车残骸顿时四分五裂。跑慢一步被爆炸掀飞几米远的萨妮娅踉踉跄跄地爬起，“情报可没说他们有坦克！”
张博强抱着机枪靠在街角的建筑物后一通长点射，压制坦克附近冲上来的敌兵，杨衍趁机从楼房中冲出，挡在萨妮娅与敌人之间，直到她安全撤入掩体。敌人的火力很强，但是密度不高，这些朝鲜在70年代修建的街道并不宽敞，大规模部队根本无法展开，这算是22队等人少有的优势。
“你们毛子可真是强，连这T80U都卖给了黑翼！”
杨衍一直将手中突击步枪的弹药打光，这才退回墙后，转身那一瞬间他的亮黄色奥克利护目镜“噔”地震了一下。他抬手摸摸护目镜眼角处的镜架，明显不正常的粗糙感，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擦了过去。
“放屁，我们自己的部队都舍不得用这油老虎，韩国人卖的。”萨妮娅靠在墙上，牙齿咬的紧紧的，连呼吸都嘶嘶作响。
杨衍觉得有些奇怪，“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萨妮娅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面对杨衍的疑惑，她偏过身去，用垂下的右臂和突击步枪遮挡自己的身躯，但杨衍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异样。灰色Gorka作战服的腰际，触目惊心的殷红正在扩散。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杨衍说着低下头，掏出手电，抬开萨妮娅的突击步枪。作战服的布料被整块地撕裂了，就像有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鲜血正在从裂开的白皙肌肤中涌出。
“擦伤，不碍事。”萨妮娅有意避开杨衍的目光。
“……你是去跟弹片碰瓷了？”
杨衍伸手想要揭开那块布料仔细查看，但萨妮娅立刻拍开了他的手，
“嘿！别想碰我，居然死盯着女孩子的腰看，你还真是个死变态呢。那么关心我，想泡我？不存在的，你没机会的。”
多挺M134机枪齐射般的一连串话语瞬间将杨衍喷飞几米远。杨衍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你是在拒绝表白吗，谁想泡你了，躲着还来不及呢我去……”
他说着也把自己的头偏了过去，这时查斯特抱着步枪跑到他面前，“撤离路线被坦克压制了，我们需要打掉那辆坦克。”
“我们上楼对敌人进行阻击。”21队的林指指众人身后的三层平房，然后带着那个叫春的鸭舌帽日本人上了楼。杨衍仔细看了看，这正是十几分钟前被查斯特和顾叶摸掉的两名狙击手所驻扎的建筑。这帮21队的还真是会废物利用。
“有谁还有反装甲火力吗？”雷克尔在无线电频道中问道。
“我还有一发RPG。”萨妮娅把背后的RPG26一次性火箭筒拉到身前。
她的无线电坏了，无线电频道里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杨衍转过身斜了她一眼，“只有一发，希望渺茫。”
“留着下蛋？这玩意儿又不是母的。”萨妮娅说。
乍听之下确实有点道理。杨衍走到街角，按下无线电，“老大，萨妮娅还有一发RPG，我们试试把坦克打掉，你们伺机撤退。”
“收到，所有人做好准备。”
接着杨衍拍拍正在蹲守的张博强，“我们冲出去给坦克来一发，帮忙压制一下。”
“有条件的哦，回去之后你得请我喝杯奶茶，芒果味的，加冰。”张博强说着趴下身，架好机枪。
“芒果味的，加冰，没问题。”
虽然心说这算是什么破条件，但杨衍还是立马就答应了。他靠在墙上稍稍探头，那辆要命的坦克依旧横在路口，几名黑翼士兵的试探性突击刚被打退。这是个好机会。他转过身看了看萨妮娅，萨妮娅点立即点头。
“上！”
张博强的机枪开始轰鸣，俩人如脱兔般从墙后冲出，NSV重机枪立即朝他俩喷吐出一阵钢雨。杨衍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接着抬枪，朝坦克车顶打出一阵单发极速射，操控机枪的坦克车长顿时栽倒。同时萨妮娅半蹲下来，麻利地把RPG26火箭筒穿过腋下，放在肩上，准心直指坦克的侧后方车体。他们只用了不到3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一切，这辆坦克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动炮塔。
“好了吗？”萨妮娅将手指搭上扳机。
“后方净空。”杨衍收回突击步枪，靠在萨妮娅身侧。
“开火。”
萨妮娅压下扳机，火箭弹呼啸着砸向坦克，然后轰然炸响，整辆坦克立即被烟尘笼罩。
“火箭弹命中！”
“撤！撤！撤！”
雷克尔在爆炸的一瞬间便下达了指令。街角的众人立即动身，以组为单位沿街道撤离。
“萨妮娅，杨衍你们也快撤。”查斯特在街角朝俩人招手。
“收到，马上就来。”
杨衍再次抬起枪朝街道方向瞄了瞄，枪声也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看起来火箭弹击中坦克的同时，也连带杀伤了不少依托车体射击的黑翼步兵。他正要转身撤离，却惊讶地看见那根巨型长矛般的黑色炮管从烟尘中探了出来。那辆坦克并没有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被摧毁，在被爆炸的烟尘笼罩之时，它的炮塔已经就位，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还在解开火箭筒背带的萨妮娅。
我透。
来不及多想，杨衍转身，冲向萨妮娅，将那具纤瘦的身躯紧紧抱住，并顺势往地上躺倒。125MM榴弹从他的头顶划过，撞上俩人身后的墙壁，接着巨响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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