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言，你有没有想过，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拥有生命。”
面前木讷的少年将手臂盘在胸前天桥的护栏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深思一般。
……
“我回来了。”我打开门，将文件袋近乎熟练地丢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把外套挂在另一旁的旧衣架上。脱掉鞋，随手从膝盖高的鞋架里取出拖鞋，毫不客气地丢在地板上，穿上拖鞋，把鞋子粗鲁地踢到一边，确认了一下没有什么遗忘的，便不再在门口逗留，朝屋子里走去。
“嗯？”感到有一丝违和，我走到书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也只有这扇门得轻轻的敲，否则门开了之后便会释放出一只无比恐怖的危险种。
“怪了，老柯难道出去了？”我自言自语道。平时发出一点点噪音这家伙就唠叨个半天，今天这么安静，显然是不在家。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
“算了管他呢，”我松了口气，然后从客厅的茶几夹层里抽出一包速溶咖啡，用小瓷杯泡好，“难得那死宅不在家，还是好好想想晚上该怎么玩吧！”
“我很遗憾，楚大小姐，你的美好时光只持续了几分钟。”
一个不悦耳的声音一下子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好心情。
随后便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打开机扩的动静，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每个动作都带有这个人特有的被他本人称为“规范”抑或“礼仪”的拘束。
“进来吧。”来者轻唤道，然后他带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进了门。“介绍一下，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叫楚欣，今后就是你的伙伴了。”
“楚……姐姐，你好。”少年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不过他似乎有点害羞，或者说，他不擅长主动与人打招呼。
“你好啊，我叫楚欣，小朋友，你的名字是什么呢？”我见状便主动问道。
“我……”少年有些结巴，“许……许言。”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了柯雪——那个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
“我来说吧，许言，18岁，由于一些原因，今后与你一起工作，如你所见，他不太会说话，嗯……也不能这么说，总之你不要嫌他说话不自然就好了。”柯雪用他独特的磁性嗓音说道。“你的房间在楼上——小楚，今天功课取消，带他熟悉一下这一带。”
功课取消？
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失望，每日的功课可以说是一天里最期待的时间。或者说楚欣是为了这个以及它所带来的成果才会一直待在这里。
……
“私家侦探？”我粗略的扫了一眼报纸上刊登的招聘栏，最后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面写的内容是一位私家侦探需要一名助理。
我吃完手上的油条，喝掉最后一口掺了糖精而甜的发苦的豆浆。然后掏出水溶笔，将这个电话号码记在了便笺上。
“柯雪……”我念叨着这个名字，女侦探…么。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里，侦探逐渐被淘汰了，网络逐渐开始普及，有条件的家庭已经开始使用电脑了，而普通家庭谁又有闲钱去找侦探呢。
不过当事人显然没有为自己的生意担忧，招聘助理就说明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想去见识一下这位20世纪末的杰出侦探。
说是这么说，柯雪这个名字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
柯雪的住址是一间洋房，风格上满满的欧洲气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海市人，我可以断定这一带是近几年新建的，尤其是这间洋房，出现的让人感到有些突兀。
我从包里拿出小灵通，简单地按了几个拨号键，随后电话那头便接通了。
“你好，请问是柯雪小姐吗。”我礼貌性的问道。
“你是哪位。”电话那头传出了具有男性魅力的磁性嗓音。
“啊，我是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前来应聘的，那个，我就在楼下，具体的能当面谈谈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我很快便镇定下来。
真是的，哪有男人叫柯雪的。
电话挂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打开门，一个看上去有30岁的男性出现在我的面前。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梳了个中分，五官端正，有几分读书人的儒气。他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羊毛马甲，走路略显笔挺，但是每一个动作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拘束感，简单地说就是动作过于小幅度而显得有些不自然。总体来说，还是能用温文尔雅来形容。
“进来吧。”男人微微的笑了笑，示意我可以进来了。
待我走上他门前的大理石楼梯来到门框下，他从一旁的鞋架里拿出一双拖鞋，轻轻放在我身前脚下的地毯上。然后转身离开玄关，走到一楼客厅的沙发前，坐下。“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柯雪没有抬头，打开面前的电热水壶电源。
“咖啡吧，谢谢。”我将皮鞋随意地摆在一边，然后穿上拖鞋进来。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喝茶，或者，我根本不会品茶。
“坐吧。”男人示意我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我也没怎么客气，便直接坐了下来。
“速溶的，将就一下。”柯雪将泡好的速溶咖啡递到我面前的茶几上。馥郁的咖啡香味之中掺杂着男人身上的淡淡的古龙香水气味，让我感到有些放松。这个男人的家里并没有一丝烟味，这是很难得的。
“那个，柯先生，刚才的电话，我有点唐突了，对不起……”我想起来在电话里直接称呼对方为“小姐”，感到异常的尴尬。
“啊啊，没关系，自从来这边工作以后这种事情便经常发生，习惯了。”柯雪品了一口咖啡，随即将目光投向我身上。“说起来，我还以为女孩子不会对这种工作感兴趣呢。怎么称呼？”
“楚欣。”我回答道，柯雪倒是没有一般侦探的那种谨慎，跟他说话有种自然的亲切感。
“那我就叫你小楚吧。”柯雪放下咖啡杯，“我叫柯雪，是一名私家侦探，不过，我调查的项目往往是不能用自然的角度能解释的事件，而且，有些时候还有一点的危险性。”他拿出一份档案袋，示意我随意查阅。
我接过档案袋，感觉有些厚实，刚刚的那番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便有些急切地打开了档案袋，里面放着的是一叠调查报告以及一个用锡纸层层包裹的物件。那个物件有种异样的触感。我把物件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翻阅那叠调查报告，首先是标题，关于威尔士爱德华大楼离奇消失事件调查报告。然后是内容，调查部分详细的交代了调查方针、内容和人员。而后面的解释和结果所使用的文字非常奇特，我的认知里并不知道这是用的是哪国的语言。于是我把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柯雪，他此时也正在看着我。
四目相对。
不到三秒的时间里，我看着他，尽是迷茫，而他却仿佛读出了他所有想要的答案，并在最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好了，你对我的工作也大致有了了解。”柯雪将勺子轻轻放在托盘上，取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 “当我的助理，每天都会接触这些东西，甚至会有生命威胁，不过相对的，我能教你一些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具体工作要听我的安排，每天工作量不固定，工资呢是一个月2000块钱，包住宿。”他转身面对着我，将他的条件一一罗列。
不得不承认，2000块钱对于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包住宿则能省下我租房子所需要的开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所谓的“外面学不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嗯，好的。”我表示接受了。
“那么我们将进入下一个环节，”柯雪将目光移开，良久，重新看向我，问：“你相信科学吗。”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仿佛是一个狂热的教徒想要否定你的一切认知并大肆宣扬他的信仰的开场白一般。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科学信仰狂，虽然几个月前刚从大学里毕业，属于老头子们口中的“知识分子”“进步青年”，但是我学的专业可跟科学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很难说。”我回答道。“很难说”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回答，他不会给出一个武断的答案，而是徘徊在极端之间，无论那边是正确答案都不会吃亏，充分地体现了中华民族中庸的精神。
“这个回答非常有趣。那么，我再问你，”柯雪离开沙发，走到我的跟前，俯下身，用细微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那你听说过魔术吗。”
……
“呜——”我伸了个懒腰，随手打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穿着睡衣就走到了屋外。
现在大概是早上8点，在我设置在七点的闹钟响了之后又睡了一段时间的回笼觉，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被窝。大冬天的，要不是为了等着柯雪随时都有可能安排下来的工作，我可以一天都躺在床上。
没办法，我还是要吃饭的。
在心里抱怨了几句，然后我径直向走廊的尽头走去，舍不得睁开眼睛。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了，毫不夸张的说，所有房间我闭着眼睛也会走……
“咚——”
我感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捶了一下，联系刚才的那声巨响，我意识到我撞到东西了，睁开眼，发现洗漱间的门是关着的。
“啊，楚……姐姐，不…不好意思。”门里传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
“学生离奇失踪事件？”我看着柯雪递给我的一份空白的调查报告，重复了一下那上面的标题。
“这是昨天接到的委托，案发地点在临市的磐水私立高中。目前这所学校已经失踪了60多名学生，手头的资料全都在这里了，更加详细的你需要去具体调查。”柯雪一边阅读着加密过的信件，一边像是念旁白一般毫无感情地陈述道。“正好我最近要去伦敦一趟，这件案件就交给你们两个去解决吧。”
“诶？”我有点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不与我一起行动，而是将行动的主导权交给了我。要知道，柯雪虽然有些顽固，但是他对任何事情的认真是我生平罕见的。这也是他之前再怎么忙也不会让作为弟子的我去独当一面的理由。
不过今天，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难道，他已经认可了我的能力？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柯雪原则性的问了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伙伴或者下属重新分析一下需要的条件，以便及时补足。
“如果遇到比较棘手的存在怎么办？”得意归得意，在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否则很有可能会搭上性命。
柯雪推了一下圆框眼镜，道：“那就求助当地的魔术之里。称自己是‘教科书’的弟子即可。”
“教科书”？不知道是谁想的绰号，不过用在他的身上挺贴切的。
“总之，你们两个互相照应对方，小许，你的力量非常重要，要合理运用。”柯雪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下，然后托起旁边的行李箱先出了门。
不过这番话让我对着个男孩有了全新的看法，在他身上，似乎隐藏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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