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厄独自一人坐在河边,村民们早已收船回家,只剩下河水静静流淌和倒映着的皎洁月光,还有的,或许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不禁想到岭山的妖都是生活在这样静谧的世界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随后他又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哪有真正宁静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妖,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是啊,活着本身就已经很困难了,谁都不容易啊,但是……我总是想追寻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不过看起来,好像给别人添麻烦了,钟厄挠了挠头,思考着怎么和小云道歉,是啊,应该好好和她道歉,毕竟我总是受她照顾……
“钟厄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他旁边的泥土动了动,钻出一个小脑袋,是小竹,他爬出来之后又把脑袋伸挥洞内,似乎在掏什么东西,“咿呀……”拔了好一会,那个东西砰的一下突然冒出来,小竹一时站立不稳,往河里栽倒,辛亏钟厄及时拉住它的尾巴。
小竹捡起刚刚**的那根竹子,咽了咽口水,眼神中透露出不舍,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递给他,“钟厄哥哥,你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饿,你吃吧……”钟厄边说边捡起地上小石子扔到河里打水漂。
听见他的话,小竹立马拿起竹子啃了起来,边吃还边吐槽道:“乌小云姐姐真的好过分,竟然说这种话!”
钟厄却是摇头道:“不,这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奔着最强之名努力,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接受着别人的帮助才能成长,每一次战斗的时候,都只能躲在朋友后面却无能为力,怒吼着冲上去,最后也只是被敌人打趴下而已。”
小竹放下竹子,小爪子摸摸钟厄的大腿,“可是……钟厄哥哥已经很努力了啊……”
“努力,它只是完成结果的过程,无论努力是一种多高尚的行为,无论过程有多辉煌,只要结果不能令人满意,努力就毫无意义,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努力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可是钟厄哥哥现在已经很强了啊,乌小云姐姐有必要说那么过分的话吗……”小竹嘟着嘴不满意道。
钟厄抚摸着它的头,“入学考试的时候,是小云救了我,一个多月的强化药剂,也是她偷偷从萧凌那里赢来的,昨天和那个强者对战的时候,依旧是她……我以为在学院训练,可以变强,可以更接近她,最后也不过是差距越拉越大罢了,我,不甘心啊……”
小竹顺着他的裤腿爬上膝盖,挥舞着竹子,“那你可以和乌小云姐姐好好说啊,那个人跟我说过,如果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和人说,就永远解决不了。”
“没那么简单啊,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每次她和我说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是我直接说出来,她多半会生气吧……我讨厌这种感觉,我也想有一天很帅气地跳出来,打倒所有敌人,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差距又不是靠热血和努力能够弥补的。”
小竹失望地放下竹子,圆圆的屁股坐在钟厄的腿上,眼帘低垂,“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弥补的……”就像当初在寒妖帝国,竹鼠部族里面,没有角的小竹,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钟厄拍拍它的头,“不要垂头丧气了,至少有些事情我们是可以做到的,现在回去和小云好好道歉吧。”
……
…………
“就是这样喵,”小橘抱着双臂说道,“这就是我从钟厄喵那里听来的事情,他也很难受很烦恼,问柏翁喵和本大王,他该怎么办,但我们两个都没法回答他。”
小红也补充道:“之前鬼使大人上课的时候,我在学院里面闲逛,听见钟厄在向菲瑶借钱,要买一枚灵气储存戒指送给鬼使大人,因为鬼使大人每次战斗灵气消耗速度都太快了,我觉得他想给你一份惊喜,所以一直没说……”
“那他干嘛不和我说?他就以为我过得很轻松吗?离开家三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就是那个笨蛋,他就不能像一个男人那样站出来吗?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骂怎么挖苦,他就不敢跟我顶嘴?凭什么每次背负压力的人都是我,我也想被人保护啊!”乌小云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小红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橘跳到窗台边上,很认真地说道:“小云喵,你这样就太自私了,你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并没有考虑到钟厄喵,恕本大王直言,就目前而言,你不是想要钟厄喵站出来保护你,而是想控制一切来获得安全感,当钟厄喵脱离控制时,你就感觉到愤怒和不安……”
“我……”乌小云抬起头看向窗台的小橘,“我……让我静一下……”
“小云喵你自己考虑一下吧。”说完,小橘跳下窗台,走到门口的时候,摇摇尾巴,挥动猫爪,暗示小红也出来,两只鬼坐在庭院中,小橘剥开偷偷藏起来的石榴,递给小红一半,边吃边说:“这两个人,一个拥有力量却渴望被人保护,一个渴望保护别人却没有力量。”
小红捏起一粒石榴丢入嘴里,“没想找你这次这么正经,都吓到我了。”
“怎么说我在冥界也被称为分手大师喵,不对,是情感大师喵!”
“我相信前半句……”
……
…………
乌小云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他们都说我错了,我也很害怕啊……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当什么御鬼使,不想当什么学院特工,如果可以,我只想当个作家,每天写写字就好了……现在,我都……我都快忘记爸爸妈妈的脸了。
爸爸喜欢喝茶,老是抽烟,怎么说也不听,小时候他会陪我玩KOF,他的胡渣很刺人,偶尔去和朋友打牌打麻将,经常说带我和小欣出去玩最后却没有兑现承诺,做菜只会蒸排骨和炒青菜,真是一个没有特点的中年男人。
妈妈她喜欢十字绣,不听话的时候会用衣架惩罚我,她喜欢煲汤,最常做的是玉米莲藕排骨汤和枸杞叶猪肉汤,她经常抱怨午觉不够睡,每次家长会都是她出席的,她的生日是……是……
爸,妈,小欣,我想你们了……我想回家了……
乌小云捡起地上的桌子碎片,在红砖地面上刻着家人的名字,“砰!”忽然小红用力推开门,急道:“鬼使大人,钟厄他被偷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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